第三百七十三章 本官不差那點錢

  裴冽尚未答應,蒼河繼續努力,又說了些好處然而對方不為所動。

  最後的最後,蒼河實在無能為力,湊過去,「讓他跟著,此行他出錢出力多好!」

  「本官不差那點錢。」差也不花他的錢!

  蒼河覺得裴冽嘴太硬了,「你差不差錢我都說了不算,讓那些欠條說話。」

  「你到底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?」

  裴冽盯住蒼河,「我可以幫你。」

  正愁沒有藉口朝秦昭開戰。

  「大人別多想。」蒼河確實是被秦昭硬拽過來擋刀的,但這刀他擋的心甘情願。

  因為他剛從秦昭手裡拿了四十萬兩!

  這個數足能解他燃眉之急。

  「沒有把柄……你是為了錢才與他站到一起的?」裴冽側目。

  「俗!」

  蒼河甩了甩兩袖清風,「再說我也沒有與他站到一起,我心向你。」

  裴冽懶得與他計較,「你下去。」

  「那我下不去,非但我下不去,顧朝顏跟秦昭還得上來。」蒼河一本正經道。

  裴冽笑了,「本官很好奇,蒼院令在說這句話之前有沒有想過,本官是一個很暴力的人?」

  「不用想,我知道。」

  他被追殺那夜,裴冽以一敵十,對方皆被斬首。

  「所以你到底是怎麼生起的膽子,敢作本官的主?」

  「那夜狂風大作,暴雨傾盆。」蒼河坐在裴冽旁邊,記憶如潮水涌回,「雷電交加……」

  「蒼河!」

  蒼河也很無奈,「就差一個秦昭,讓他去怎麼了呢!」

  「再說,把情敵擱在身邊細細觀察,找出他們之間的矛盾,想辦法加深這個矛盾,於潛移默化中擊潰對手方能高枕無憂,一味逃避如同掩耳盜鈴,非但不能解決問題,只會讓問題變成麻煩,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。」

  裴冽板起臉,「本官沒有情,哪裡來的情敵?」

  「沒說你。」

  作為打秋風的老手,蒼河對自己的應變能力一直引以為傲。

  最終,載著四人的馬車朝著官道,揚長而去……

  鼓市,靖王府。

  書房。

  白髮蒼蒼的靖王坐在桌案前,如鷹隼般的眸子緊緊盯著案上那枚夜鷹印章,旁邊幾封密件隨意擺在那裡,於他而言,並沒有什麼重要。

  塵封的記憶再次被打開。

  他緩慢拿起那枚印章,腦海里浮現出墨塵跟金玉蘭少年意氣,英姿勃發的樣子。

  縱使過去二十年,他們的模樣卻無比清晰出現在御九淵的腦海里。

  『將軍,此戰之後,我想求您一件事。』

  『什麼?』

  『求將軍為我跟玉蘭指婚。』

  『這事兒單你一個人可說了不算,本將軍說了也不算啊!』

  『我跟玉蘭情投意合……』

  『那就好辦多了!本將軍應你!』

  『謝將軍!』

  「王爺……」

  書房門啟,跟御九淵一般歲數的管家走進來。

  管家也是六旬年紀,身板筆直,腳步輕緩,肌膚黝黑,眼睛瞪起來跟銅鈴似的,一點不像尋常府邸的管家,「王爺在想舊事?」

  御九淵擱下印章,長嘆口氣,「何事?」

  管家拱手,行的是軍中禮,「回王爺,屬下剛得到消息,拱尉司司首裴冽帶著御醫院院令蒼河,蕭瑾的夫人顧朝顏,還有顧朝顏的弟弟秦昭,去了河朔。」

  御九淵白眉微皺,「這是什麼組合?」

  管家搖了搖頭,「屬下也想不明白,若說裴冽帶顧朝顏查案,顧朝顏帶自己的弟弟同行,都 有情可原,可蒼河不在御醫院裡呆著,屬下想不通。」

  「或者裴冽覺得此行兇險?」

  「蒼河有什麼用?」管家不以為然。

  呵!

  御九淵笑了笑,「今安,你倒是忘了陣前為何要帶軍醫了?」

  「他們又不是去打仗……」

  管家,謝今安。

  「與打仗無異罷。」

  御九淵重新拿起那枚印章,「看看。」

  謝今安上前一步接過印章,翻至印章底端,夜鷹標識清晰入眼。

  「王爺……」

  「是不是真的?」

  他以指腹用力按壓印章,鬆開時落目,表情嚴肅,「是真。」

  「你覺得,這是巧合麼?」

  御九淵看著眼前這位與他出生入死數十載的主僕,兄弟,摯友,笑亦是悲,「說說。」

  「必然不是。」謝今安恭敬應聲。

  御九淵點了點頭,「是啊,這世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巧合。」

  「王爺,我們要做什麼?」

  「做什麼?」御九淵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印章,握在手裡,「我們什麼都不用做,等!」

  謝今安猶豫數息,「我們不用派人去河朔嗎?」

  「不用。」御九淵握著手裡印章,眼中生寒,「裴冽既去,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。」

  「裴冽查案很厲害。」謝今安認同。

  「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查出什麼。」御九淵擱下印章,抬頭看過去,「五皇子沒派人過來?」

  「沒有。」

  「算他識趣。」

  御九淵又道,「柱國公府亦無人來?」

  「也沒有。」

  「呵!都是能沉得住氣的。」

  「屬下倒覺得他們是了解王爺的,知道就算派人過來,王爺也不會見。」

  御九淵拿起桌上名單跟幾封密信,「楚錦珏……可不是個聰明孩子。」

  「確實不像柱國公,生於將門卻無半分警惕之心,是原罪。」

  「退罷!」

  「是!」

  謝今案拱手退出書房,獨留御九淵坐在椅子上,目光再次落向那枚印章。

  墨塵死後,他依金玉蘭之請指婚,於軍中參加了那場大婚,居父母之位,眼睜睜看著金玉蘭抱著墨塵的骨灰朝他行了大禮。

  後來金玉蘭也死了,他便將二人骨灰合葬在東郊,御府墓地。

  因為墨塵跟金玉蘭,是孤兒……

  裴冽帶三人離開皇城的消息很快傳到金市。

  雲中樓,雅室。

  燈蝶早已變成自己模樣站在桌邊,皮膚細嫩如玉,光滑白皙,瓊鼻櫻唇,標準的美人胚子,髮髻上別著一支紅玉珊瑚簪,說話時簪子搖搖曳曳,煞是靈動。

  「裴冽去了河朔,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麼?」

  老叟看了眼燈蝶,「穿那麼少,被華奴見到又要嘮叨你。」

  桌邊,燈蝶穿著一件色調明艷的七彩羅衣,清冽鎖骨下,胸前細白嫩滑的肌膚一直延伸到傲然挺立的豐盈處。

  她腰細,如弱柳扶風,長發以珠串繞起,半裸的藕臂套著十幾個琉璃臂環,腳踝上還繫著拴有紫色鈴鐺的銀鏈子。

  「老爹有所不知,這金市里多這種南夷裝扮,出出入入不惹人懷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