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七十四章 這是長姐喜歡的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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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柔妃案蓋棺定論,柔妃的屍體在趙敬堂被判凌遲的時候葬回皇陵。

  一切看似塵埃落定,一切又都似乎剛剛開始。

  顧朝顏整日都在沁園研究繡法,她依青然的建議選了下針位置,再往後竟然無比順暢。

  之所以問楚依依,因為她記得楚依依女紅極好。

  上輩子楚依依曾給自己的生父楚世遠繡了一個平安袋。

  那平安袋至死都掛在父親腰間不曾取下來……

  也難怪,楚依依的生母季宛如是繡娘,她得母親真傳無可厚非。

  但今日試探,好像事實並非如此。

  酉時過,顧朝顏終於把自己繡成了鬥雞眼。

  她撂下手裡繡布,雙手狠狠揉了下眼睛。

  門啟,時玖從外面走進來,「夫人,沈府管家過來找您了。」

  沈屹喝酒了。

  確切說他喝多了。

  顧朝顏趕過去的時候沈屹正在發脾氣,正廳里擺著價值連城的古瓷,他舉起來就砸。

  虧她跑的快,一把抱住即將落地的古瓷,隨手交給時玖,「送回車裡。」

  廳里幾個下人跪在那裡瑟瑟發抖,她抬手退了眾人。

  「顧朝顏?」

  「是我。」顧朝顏走到桌邊,有酒無菜。

  她又吩咐沈府的管家備幾個菜。

  「我家公子說不吃……」管家小聲低語。

  「他不吃我還不吃嗎?」顧朝顏表示她繡了整天,午飯都沒吃,剛要吃晚飯就被叫到這裡。

  她也不是鐵打的。

  管家立時去後廚吩咐。

  沈屹穿著他那身湛藍色的錦緞華衣,單手握著酒杯,搖搖晃晃坐到桌邊,縱酒的緣故,眼尾泛紅,「你怎麼來了?」

  「還沒找到沈姑娘?」顧朝顏來時便猜到沈屹大發雷霆的原因。

  他自顧倒酒,「我不明白。」

  「不明白什麼?」

  「我將昨夜你們送來的休書,連夜找人抄了千餘份,又命人張貼在皇城大街小巷,無一落處,長姐不可能看不到。」

  顧朝顏,「沈公子沒聽過家醜不可外揚的話?」

  「那是家醜?那是保命的神符!」沈屹抬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

  啪!

  他將酒杯重重落在桌案。

  看著那隻鑲金琉璃杯,顧朝顏心抽了一下,「輕點兒。」

  「長姐看到休書就該知道,她已經不是趙敬堂的妻子,與趙府再無相干,為何還要躲?」

  「許是沒看到。」

  「不可能!」沈屹看向顧朝顏,「千餘份不是一千份,是七千!」

  顧朝顏,「……我就沒看到。」

  「顧朝顏你一定要這麼說話麼!你幹什麼來了?」沈屹氣憤拍桌。

  「看看能不能撿點兒啥。」

  沈屹盯了她半晌,終是泄氣,「我擔心長姐。」

  顧朝顏看過去,一向『活潑好動』的沈屹此刻正匍匐在桌上,身體微微抖動。

  她忽然覺得心疼。

  哪怕重活一世,她依舊改不了共情的毛病,只是她的共情不會再給不值得的人。

  這會兒管家上菜,六道珍饈,兩壇美酒。

  顧朝顏雖然很餓,但沒不仗義的自己先吃。

  她朝沈屹旁邊坐了坐,伸手拍他肩膀,「就算沈姑娘今日沒看到,明日也會看到,總會看到,也總會出來的,你別急於這一時。」

  沈屹不說話,身體抖的越發不受控制。

  顧朝顏知他難過,「哭出來吧,哭出來就好了。」

  嘔—

  沈屹沒哭出來,吐出來了。

  不偏不倚,噴出來的污穢腌臢東西全都落到桌上。

  顧朝顏也沒能倖免。

  眼見沈屹彎個身子朝自己這邊轉過來,她抬腳狠踹過去。

  得說這一腳多少帶著點兒私人恩怨,六道菜,她一口沒吃上!

  沈屹被踹出去老遠,自己又扶柱子吐一陣才算消停。

  正廳味道亂了。

  顧朝顏先跑出來,沈屹吐的醒酒也跟著出來呼吸一下院子裡的新鮮空氣。

  二人面面相覷,皆無言。

  沈屹還算有良心,叫來府上丫鬟帶著顧朝顏去了自家長姐的房間。

  顧朝顏在皇城沒什麼朋友,更別提交往親密之人,是以她沒什麼機會出入別府女子閨閣。

  此時走進房間,她為之驚嘆。

  房間裝潢簡單大氣,看似沒有奢侈之物,卻處處透著不凡。

  丫鬟熟練找出沈言商還是閨閣少女時穿的衣服,「顧夫人放心,大姑娘這些衣服我們平時都會清洗晾曬,乾淨的。」

  丫鬟想伺候她更衣,被她婉拒。

  房間裡,顧朝顏換好了衣服,隱隱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。

  香氣來自衣服,仔細辨認是木槿花的味道,但又似乎摻雜了別的香料。

  她若沒記錯,柔妃喜歡木槿花。

  外面傳來沈屹的催促聲,顧朝顏正要離開,忽見床欄處雕著一抹繁複紋路。

  她被那抹紋路吸引過去,貼近細瞧,腦海里忽然浮現在拱尉司水牢里看到的圖樣,一模一樣!

  「在看什麼?」

  顧朝顏被身後聲音嚇了一跳,猛回頭。

  沈屹換了身素白的衣裳站在身後,眼睛也跟著落到床頭欄杆位置。

  顧朝顏收斂心神,「這是什麼?」

  拱尉司水牢,她問過裴冽同樣的問題。

  「花。」沈屹直接答她。

  「什麼?」

  沈屹喝太多酒,頭痛。

  他退兩步坐到桌邊,指了指床欄上的紋路,「我問過長姐,她說這是她喜歡的花。」

  「這是什麼花?」顧朝顏扭頭細看,毫無印象。

  「誰知道呢。」沈屹想起兒時,「長姐自懂事便隨父親經商,整日盯著算盤帳簿,我嫌她不像個女兒家,有次買花給她,她只看了一眼,並沒有喜歡的。」

  「偶然一次我看到這處,問她。」

  沈屹回憶道,「長姐說她喜歡的花長這樣,果然不像個女兒家。」

  顧朝顏腦子亂了。

  所以趙敬堂在拱尉司跟刑部大牢不停描繪的圖案,是沈言商喜歡的花?

  他那麼想跟柔妃共葬,畫的不該是木槿花?

  顧朝顏盯著床欄處的圖案,雙眉緊蹙。

  趙敬堂捨不得沈言商?

  那又為何甘願認罪?

  頭疼!

  看著顧朝顏坐過來,手指狠揉太陽穴,「我喝酒我頭疼,你疼什麼?」

  堅如磐石的認知突然打開一道缺口,顧朝顏叫丫鬟進來,「給你家大姑娘熏衣服的香料還有嗎?」

  丫鬟看了眼沈屹。

  「去拿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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