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7章、太貪

  「咳咳,無論怎麼說,刨人祖墳確實太過分了,以【鎮國公】的尊貴,不應該做如此下作之事。」礬

  「沒錯,雖然孔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……」

  說話間,眾人神色各異,心頭百感交集。

  雖然這兩件事沒有太大實質意義,但……傷害不大,侮辱性極強!

  下意識的,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投向略顯呆滯的【湘州七俠】,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疑惑。

  說好的【鎮國公】宅心仁厚呢?

  他把人家祖墳都刨了啊!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礬

  龍虎山聖域·玉清境清微天

  仙氣縹緲,如詩如畫的群山祥雲環繞,山巔之上一座金碧輝煌的古老宮殿橫壓整個世界,釋放出無法直視的威嚴神光。

  大殿內,一名英俊非凡的青年恭敬抱拳,輕聲訴說著最新的震撼消息。

  「那小子真是膽大包天,這回【聖衍公府】恐怕是與他不死不休了……」

  張昭昶感慨萬千,心中又是敬佩,又是荒唐。

  堂堂萬世一系的孔家,與自家齊名的至聖家族,竟然遭此一劫!

  要知道,從上古時代至今,神州大地上的頂級家族就只有三個。礬

  南張,北孔,以及坐鎮帝京的皇家!

  然而,王朝輪迴,皇室更迭,唯有張孔傳承萬載,雖偶有起伏,卻始終屹立不倒。

  但就是如此尊貴顯赫的家族,今天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刨了祖墳,甚至還篡改了從古至今的【孔廟】祭祀規制,簡直就是踩在【聖衍公府】臉上跳舞。

  如果不是之前那個匪夷所思的情報,張昭昶只會覺得某個黃毛小兒不知天高地厚,不知死期將至。

  但結合他弒殺九階古佛的消息,這行為就成了兩股頂級勢力之間的傾軋。

  想到這,張昭昶不由得唏噓搖搖頭。

  這才幾年啊!礬

  一個弱冠稚子就成長到了如此地步,甚至能與【儒家】這種龐然大物叫板。

  雖然【鎮國公】這一方明顯還處於下風,但雙方明顯已經是處於同一層級的存在了。

  以六階凡人之軀威懾九階……真是不可思議……

  這就是連【皇帝】都要為之恐懼的【武聖】之威嗎?

  更可怕的是他的年齡!

  沒人能夠想像當他成長到巔峰後,會有多麼可怕。

  然而就在張昭昶心潮澎湃之際,不遠處一個籠罩在龍虎紫雲中的人形輪廓幽幽開口,冰冷蒼老的嗓音宛如悶雷從九天之外傳來。💛🐜 6➈𝔰hⓊⓍ.ᑕ𝐨ⓜ 💋♟礬

  「此子桀驁不馴,睥睨萬物,但此次所為恐怕另有深意。」

  張昭昶眉頭微微一挑,心中某處微妙的異樣感飛速放大。

  「老祖宗,您是說?」

  「如果他真要羞辱儒家,為何不連仲尼一起剷平?」

  「難道不是因為敬畏聖人威儀?」

  「以那小子的狂傲,他會敬畏誰?那可是當著【皇帝】的面,敢叫囂踏平【虛無越衡天】的主。」

  「更何況他才剛剛斬了一位現役聖人……他連活的聖人都不怕,還會怕死人?」礬

  此言一出,張昭昶心頭豁然開朗,無數線索在他腦海中串聯,勾勒出一個朦朧輪廓。

  「保留孔聖,弱化儒道其餘諸聖的痕跡,他是在純化儒道象徵!」

  聽到後輩的驚嘆,龍虎紫雲中傳來了孺子可教也的讚賞。

  「聰明,弱化儒道體系,提煉象徵,再結合他剷平孔氏後裔的墳墓,你覺得他想幹什麼?」

  聞言,張昭昶寒毛倒豎,只覺得一股涼氣沿著尾椎骨直衝腦門。

  「他想剝離孔家和儒道的聯繫,斷其傳承!」

  「準確來說,他要將儒家的【釋經權】從孔家手裡剝奪,自此之後,孔家是否苟延殘喘,甚至仲尼本身都並不重要了……呵呵,真是一個霸道的小子……」礬

  然而聽到這話,張昭昶本能感受到了濃濃危機。

  南張北孔……他們龍虎山張家也是萬世一系啊……

  似乎察覺到了後輩的不安,龍虎紫雲背後的人影用冰冷聲線低語道。

  「無需多慮,咱們和孔家可不一樣。」

  「【上清境禹余天】、【玄明恭華天】、【虛無越衡天】、【太清境大赤天】、【玉清境清微天】……」

  「五道中我們張家只占其一,並沒有壟斷【道家】傳承,更沒有與朝堂結合,竊據高位。」

  「有時候弱小,未必不是一個件好事。」礬

  「孔家……就是什麼都想要,太強,太貪了……」

  聽著老祖宗的幽幽呢喃,張昭昶若有所悟的點點頭。

  「不過,還是要主動接觸,摸清他的態度。」

  唰~

  一道七彩神光從紫雲背後射出,精準落到張昭昶掌中。

  入手溫潤,等到神光散去,張昭昶看著手裡精美華麗的玉盒,眼底流露出一絲肉疼。

  「你帶這顆【龍虎玄元大還丹】去魯州,試探【鎮國公】的態度,順便路過煬州的時候去一趟【虛無越衡天】,聽說他們下一任掌教候選快要醒了,你代表【龍虎山】去見禮,嗯……你們年輕人可以多交流交流。→」礬

  眨眨眼睛,張昭昶遲疑片刻,眼神逐漸變得堅定,鄭重點頭。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轟隆隆!!

  青金色的雷霆接連不斷劈下,九幽大地深處,一座古老神秘的青銅棺材汲取著地脈深處的陰氣,在雷霆的轟擊下錘鍊成一絲絲玄妙神性。

  龐大能量洪流凝結成實質,一根根純粹神性具現而成的紋路勾連結合,化作籠罩天地的立體法陣,為陣眼中的青銅棺材注入無窮無盡的澎湃靈液。

  上接天雷,下聯地脈,銘刻古拙雲紋的青銅棺材吞噬著整個【虛無越衡天】聖域的能量,醞釀出超越生死的詭異權柄。

  「練死還生,夔師妹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。」礬

  幾道氣息深邃的人影屹立虛空,遙遙感受著那青金色雷霆中蘊含的狂暴力量,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。

  太清九霄神雷至剛至陽,九幽地脈冥氣至柔至陰,兩者結合,陰陽變化,不知道能醞釀出何等玄妙的威能。

  然而,也不是所有人都羨慕,其中一人憤憤不平的反駁道。

  「什麼因禍得福?要不你去死一死?」

  「就是!當時情況多危急啊,要不是掌教親自出手趕跑了那小子,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!」

  「可惡!現在想起來都是氣,那小子下手可真狠!明明師妹只是準備教訓教訓他,他不僅趕盡殺絕,還口出狂言!」

  義憤填膺的議論聲中,幾名茅山弟子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目中無人的暴虐咆哮。礬

  「茅山弟子不知尊卑,藐視國法,觸犯君侯,震怒上帝,信不信本座伐山破廟,毀汝道統,滅汝苗裔,斬盡殺絕!!」

  「豎子安敢!!!」

  「有何不敢?汝視吾劍不利乎?!」

  渾身一震,幾人心中又是窩火,又是無奈。

  原本他們還想下山為師妹討回公道,讓當時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明白什麼是天高地厚!

  但掌教直接約束所有【茅山】門下弟子不准踏入魯州半步,更不准去找那小子麻煩,他們才充滿怨念的偃旗息鼓。

  直到前一段時間,那小子以六階凡人之軀弒殺九階【燃燈古佛】的消息傳來,他們才明白掌教並不是在維護那小子,而是在保護他們!礬

  「該死!那傢伙真是個怪物!」

  「六階斬九階,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啊?」

  「可惡,我詛咒他被【封神榜】反噬。」

  …………

  感覺自己此生都沒有機會幫師妹報仇了,幾人咬牙切齒的碎碎念。

  忽然間,遠處的青銅棺材微微一震,泄露出一絲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。

  幾人眼神猛然一亮,心頭的怨念悲憤頓時一掃而空。礬

  「師妹快要甦醒了,我去告訴師傅。」

  「我去準備觀禮……」

  幾人麻利的分頭行動,清淨恬淡的【虛無越衡天】逐漸變得熱鬧起來。

  數日之後,當張昭昶抵達茅山之時,原本清幽的聖域就洋溢著一股節日的氣氛。

  「龍虎山張昭昶前來觀禮。」

  「貴客臨門,有失遠迎,張師兄,請進。」

  將價值不菲的天材地寶掛禮,張昭昶順著一名茅山弟子的指引,來到以往根本無法踏入的禁地。礬

  作為【龍虎山】小天師,張昭昶身份不凡,茅山很快就派來一位對等天驕嫡傳招待他。

  「張師兄,什麼風把您給吹過來了?」

  人未至聲先到,一名身穿月白道袍的青年由遠及近,親熱的一把摟住張昭昶。

  「齊笛,聽說你小師妹快要醒了,我特地來見禮啊。」

  看到多年未見的好友,張昭昶矜持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真誠。

  「區區小事,哪能驚動【龍虎山】。」

  嘴上雖然這樣說,但齊笛臉上卻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笑意。礬

  「老祖宗可是親自吩咐我過來認識一下你們的掌教候選,說起來,你不也是候選之一嗎,怎麼就競爭不過自己的小師妹呢?」

  聽到好友的揶揄,齊笛爽朗大笑。

  「我小師妹可是天縱英才,我哪兒能跟她比啊。」

  「每次都聽到你們吹噓這個小師妹,今天我可要好好見識見識。」

  見好友語帶不服,齊笛神秘一笑。

  「沒問題,她的根基說不定比你登神時更加雄厚。」

  此言一出,張昭昶頓時不樂意了。礬

  他登神時可是吞服了一枚【龍虎造化金丹】,奪天地之造化,一次性推開了兩門神關進階神話。

  難道你這小師妹還能一次性推開三門神關?

  沒有將心中的不服表露出來,張昭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,話鋒一轉。

  「對了,聽說你這位師妹跟【鎮國公】還有一場因果?」

  聞言,齊笛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,煩躁的抿抿嘴。

  「唉……師妹的【死劫】應在那小……那【鎮國公】手裡,今後恐怕還有牽連,但那傢伙……太危險,太詭異了!」

  聽到好友的形容詞,張昭昶心有戚戚焉的贊同道。礬

  「沒錯,六階斬九階,簡直匪夷所思。」

  「關鍵是那傢伙獨斷專橫,一言不合就殺人,師妹又是外柔內剛,寧折不彎的性格,他倆湊到一起,我怕師妹又要經歷一場【死劫】。」

  聞言,張昭昶想起自己這一趟的任務,眼神微動。

  如果有機會……可以結個善緣。

  不過,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,傳言中【鎮國公】性情暴虐,嗜殺殘忍,自己未必能有那麼大面子。

  想到這,張昭昶自嘲似的咧咧嘴。

  別說自己,【龍虎山】他都未必放在眼裡,畢竟,那可是連聖人都能斬殺的怪物!礬

  壓下心中的情緒,張昭昶跟著好友來到禁地深處,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那上接青冥,下聯九幽的巍峨大陣。

  「嘶……太清九霄神雷,玄冥九幽龍脈,你們茅山好大的手筆!」

  哪怕是龍虎山出身的小天師,看到這奢華的配置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,終於明白了好友之前那莫名其妙的自信。

  看這陣仗,說不定真比自己登神時的根基渾厚啊……

  淡淡的酸意在心底一閃而逝,張昭昶默念清心咒,妒忌的心魔剎那間被他煉化,神魂一片清明,修為又有了幾分精進。

  沒有注意到他微妙的變化,齊笛帶他來到觀禮人群的主位,一時間,連茅山幾位高層長老都主動向他問好。

  「福生無量天尊,張道友,有禮了。」礬

  「福生無量天尊,見過諸位道友。」

  「一甲子未見,不知張天師可好?」

  「家祖一切安好,多謝道友關心。」

  恭敬拱手作揖,一通寒暄過後,張昭昶才和齊笛站到一邊,頓時察覺到好友古怪的目光。

  「可惡,身份高就是好啊,對誰都能道友相稱……」

  張昭昶的輩分在五大道教中不算高,但龍虎山小天師的身份卻有些超然,就像是皇室太子,幾乎所有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。

  聽到好友充滿怨念的抱怨,張昭昶抿嘴一笑,沒有搭理他,目光移向那愈發顫抖的青銅棺材。礬

  從棺壁上流光溢彩的玄奧雲紋中,他能感受到某種奇妙的氣息呼之欲出。

  明明是屍氣,但卻不帶一絲污穢,恍若那中秋時節的明月,清冷高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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