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、血諫

  賀雨伯走了。

  帶著幾十斤【玉靈酒】,以及趙胤舜專程為他製作的超凡美食連夜奔赴闌州,回到屬於他自己的「崗位」去戰鬥……

  目送他疲憊卻堅毅的背影,趙胤舜心中莫名湧起濃濃惆悵。

  這個世界太過廣袤,下次再見,不知又是什麼時候了。

  同時,這個世界又太過危險,任何一次離別,都可能是永別!

  特別是對於桀驁不馴的武夫職階來說,在死亡線上反覆橫跳是他們的日常操作,除了自己這種論外的存在,任何武夫都不敢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翻車。

  「此去經年,應是良辰好景虛設。便縱有千種風情,更與何人說?」

  輕啜一口【玉靈酒】,趙胤舜望著長廊外蕭瑟的隆冬白雪,長嘆一聲。

  「沒想到師弟還有如此文采?」

  清冷的聲線帶著旁人難以察覺的驚異,白衣少年緩緩轉頭,看著絕美如同玉人的大師姐,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。

  「前人所著,我只是有感而發。」

  「我自幼飽讀詩書,天下文章無不爛熟於心,卻從未聽過如此佳句。」

  緩緩坐到趙胤舜對面,李憫冷冰冰的白了他一眼,但高貴清冷的氣質里卻透露出一絲風情萬種的媚意。

  沒有糾結於他為何撒謊,優雅的大師姐取出一個精緻的紫砂泥爐,燒起木炭,將一壺【玉靈酒】放在上面小火慢煨。

  「是因為你那位朋友麼?聽說他對你有授業之恩。」

  醉人心脾的清靈果香開始在屋內瀰漫,李憫饒有興致的盯著少年,冰藍色的眸子裡閃爍著好奇光澤。

  「嗯,對我來說,他就像是亦師亦友的兄長,可今日一別,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。」

  「那你為何不留他多住幾天?這天氣趕路,恐怕不太好受。」

  望著窗外呼嘯寒風與連綿大雪,李憫感慨問道。

  「他有他的戰鬥,我不能耽擱他。」

  看著悵然所失的師弟,李憫將一杯溫好的【玉靈酒】放到他面前。

  「大爭之世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使命……」

  「我知道,所以我並不悲傷,只是有些感慨。」

  一口咽下滾燙的【玉靈酒】,趙胤舜遙望窗外雪景,目光悠遠。

  「哈哈哈哈,居居猛進~」

  一個精緻可愛的小蘿莉打破了蕭瑟枯寂的氛圍,一頭撞在庭院裡的樹幹上、

  Duang~

  樹幹震顫,無數積雪頓時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,瞬間將她埋起來。

  「咯咯咯咯,居居粗現~」

  碩大的雪包在兩尺厚的積雪中來回亂竄,一個粉雕玉琢的小腦袋忽然竄出來,發出銀鈴般的嬌笑。👹☝ 6❾丂ℍù𝔵.ᶜỖ𝓜 🐧🍮

  「南方豬,沒見過世面,師姐勿怪。」

  看著小香豬在院子裡嗷嗷亂叫搞破壞,趙胤舜無奈失笑道。

  「香香很乖,要不是她,這屋子裡就太冷清了。」

  李憫抿了口【玉靈酒】,目光溫柔的看著院子裡的小蘿莉。

  「嫌冷清,你們可以放幾隻耗子逮著玩嘛。」

  唰~

  溫柔的目光瞬間化作萬載玄冰,李憫面無表情的看著師弟,一字一頓的幽幽說道。

  「別把那蠢貓的愛好安到我身上。」

  「可師尊不是專門為你們做了玩具老鼠麼?聽說你以前挺喜歡啊?」

  「…………」

  一抹粉嫩的殷紅從李憫脖子上緩緩升起,惱羞成怒的冰山美人惡狠狠的瞪了趙胤舜一眼,齜出嘴唇的鋒利小虎牙閃爍著滲人寒光。

  「那是小時候的事,我不玩耗子很多年了!」

  「可小師姐說……等等,我信了,師姐你先鬆口。」

  看著手腕上兩排精緻的牙印,趙胤舜肉疼的抽抽眉毛。

  【金剛之軀】只是減免傷害,卻不是失去觸覺,相反,肉體對外界的感知更加細膩敏銳,也就是說被咬得更疼了。

  看著淡定飲酒,混若無事的大師姐,少年頭疼的捏捏眉心。

  隨著關係越來越親近,她隱藏在冰山美人表象下的某些不良習性也逐漸暴露了。

  動不動就喜歡咬人,我是你的磨牙棒嗎?

  「看什麼看?!」

  「沒……沒事……」

  攝於惡犬的淫威,趙胤舜訕訕移開視線,手掌一翻,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簡突然出現在他掌中。

  吸收完裡面的所有知識,白衣少年五指輕輕一摧,整個玉簡瞬間碎成一堆晶粉。

  賀教習萬里迢迢送來的功法玉簡併非毫無作用,至少省去了他海量的推演神性消耗,可以將更多的精力集中到功法的提升上。

  特別是……

  【太乙長生訣】:60(專家/瓶頸)

  【浮光夢影劍】:60(專家/瓶頸)

  【荒神碎星勁】:30(精通/瓶頸)

  看著自己三種陷入停滯的功法,趙胤舜知道,短時間內要是沒有什麼契機,那就只能用【無限專注】暴力衝破關卡。

  「哼!」

  另一邊,看著沉默不語的師弟,李憫冷哼一聲,惱羞成怒的紅暈緩緩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輕鬆。

  還是師弟好,被咬了也不還手,那蠢貓就會撓我……

  一想到以後可以經常咬師弟玩,李憫長久縈繞在心底的壓力似乎都消散了大半,整個人就像是卸下了千鈞重擔,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翹。

  察覺到師姐詭異的情緒變化,趙胤舜迷茫的眨眨眼睛,陷入沉思。

  她剛才在生氣什麼?

  現在又在高興什麼?

  我怎麼有股不詳的預感?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「還沒出來嗎?」

  桑波贊奇望著不遠處的小屋,微微皺起眉頭。

  「師尊,師兄已經數日不吃不喝了,要不要……」

  「哼!他要是不能憑藉自己的力量戰勝心魔,我們做什麼都沒有用!」

  「可……」

  呂卓苦澀的抿抿嘴,雖然明白是這個道理,但他能理解德松彌卓師兄所受的打擊。

  只有直面那個怪物一樣的武安君,才能體會到那是多麼深沉的絕望。

  就像仰望宇宙星河,無法理解的差距橫亘在面前時,那種雋永浩瀚的深邃讓他清晰感應到了自己是多麼渺小。

  如果不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,他絕對會在那一戰後一蹶不振。

  人,不能……至少不該有如此巨大的差異!

  同樣是【封神榜】上的天驕,你強沒問題,但憑什麼強到我們無法理解的地步?

  甚至就連自己心中宛若天神的德松彌卓師兄都沒能試探出他的極限。

  和自己唯一的區別,就是逼武安君拔出了寶劍……

  可問題是,那一劍他依舊看不懂,只感覺前一秒德松彌卓師兄還神威蓋世,優勢很大!

  但下一秒雙方的氣勢驟然翻轉,隨後黑光一閃,虎頭蛇尾的決戰戛然而止,他甚至都沒看清師兄是怎麼失敗的!

  那感覺就像是一個成年人樂呵呵的陪著一個小孩子玩鬧,但當他認真起來,戰鬥瞬間就結束了。

  而拼盡全力的小孩只能感受到絕對的碾壓,甚至都無法估算雙方的差距。

  未知……才是最恐怖的!

  而大旻武安君給他的感覺,就是永遠探不到底的【深淵】。

  就在呂卓長吁短嘆之際,不遠處小屋中細若蚊吶的誦念聲戛然而止,一股恢弘暴虐的能量一閃而逝,隨後門扉被緩緩推開,一個魁梧如山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。

  「師兄!」

  呂卓眼睛一亮,而身邊的桑波贊奇卻好像感應到了什麼,臉上揚起驚喜的笑意。

  「頓悟了?!」

  「是的,師尊,托武安君的福,讓我於生死間的大恐怖中歷練,終於略有所得。」

  「哈哈哈哈,好!你有此心性,將來必證得菩薩果位!」

  大笑拍拍德松彌卓的手臂,豪邁的胡僧老者忽然面色一滯。

  「等等,你的【龍象般若功】?!」

  「嗯,不知為何損了幾年道行。」

  「可惡!狗皇……」

  還沒等鬚髮皆張的胡僧老者破口大罵,冥冥中觸動某種感應,一股浩瀚無垠的威壓充斥天地,讓他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。

  呼呼呼~

  用力深呼吸,桑波贊奇用了好久才平復情緒,充滿怨念的抱怨。

  「真是氣量狹小,贏了國運還不夠,連你這樣的小輩都不放過,真是枉為人君!」

  「沒關係,只需水磨工夫把道行補回來就行了,現在的關鍵是,陛下答應我們的訴求了嗎?」

  接連閉關十幾天,德松彌卓對外界毫無知覺,用期待的目光望著兩人,

  但師尊和師弟臉上的凝重表情卻讓他眼神黯淡。

  「唉……是我的意志不夠絕烈,無法動搖【皇帝】。」

  「這不是你的錯,你已經做到極致了,面對武安君那一劍,縱使真正的神明也要避其鋒芒,此……非戰之罪!」

  安慰愛徒一句,桑波贊奇無奈的長嘆一聲。

  「經此一戰,皇帝的態度更加曖昧,再拖下去,局勢恐怕會愈發詭譎。」

  「實在不行……」

  說著,桑波贊奇藏在陰影中的眼眸閃過一道幽暗寒光。

  「唯有血諫了!」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「西北三州心意已決,【皇帝】要是再不答應,他們恐怕會採取更加極端的手段。」

  李府深處的密室里,李憫面對著虛幻的投影,柳眉微蹙。

  「可事關【天命】,父皇……唉……」

  「大勢已定,祂只能選擇體面的退讓,或是玉石俱焚的翻臉,相信這不難權衡。」

  半透明的豐腴人影微微一笑,鉤魂奪魄的魅力哪怕隔著萬里都能讓李憫心跳加速。

  但早已習慣了師尊的超自然偉力,李憫很快收斂心神,重新恢復清明。

  「最具象徵性的天驕已經失敗,神話佛陀又不可能親自出手,那剩下的就只有……」

  「嗯,血諫,用最慘烈的鮮血展現他們的決心!」

  「…………」

  「舜兒聽到這消息肯定興奮得上躥下跳,就讓他出手吧,多積攢點功勞,才好討要下一階的封號。」

  「可是……師尊,師弟還小,這麼危險的事情……」

  「呵呵,小憫,你還不懂你師弟,當你了解他的本性後,就明白了為何我會為他安排一條充滿荊棘和殺戮的路徑了。」

  「…………」

  看著有些倔強不語的愛徒,端木穗淺笑抿嘴。

  「不要被他稚嫩的表象迷惑,他可不是需要藏在你羽翼下的幼鳥,相反,他是一個你永遠都可以信任的支柱。」

  言語間,端木穗眼前閃過一個太陽神般的恐怖男人。

  當時,面對她和【全知之眼】大祭司聯手都難以抗衡的異域神明,那個還未覺醒的少年居然毫不猶豫的站出來,將她們護在了身後。

  一名凡人,庇佑了兩位神祇,如此荒謬的事情,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!

  似乎就是從那以後,自己就對他有一種違反理智的信心,甚至……可以說是盲目的崇拜,所以才會設計出那樣離譜的晉升路徑……

  看著目光迷離失焦的師尊,李憫仔細咀嚼她的話語,狐疑的皺起眉頭。

  師尊……現在到底清不清醒?

  小師弟未來再厲害,現在也不過是條幼虎啊!

  此時給他施加重擔,就不怕把他壓垮了嗎?

  …………

  許久之後,李憫離開密室,回到前院,迎面就看到師弟正在逗貓。

  花里胡哨的逗貓棒上下翻飛,引得一隻漂亮小白貓跳來跳去。

  猶豫片刻,李憫坐到趙胤舜身邊,勻稱修長的精緻大長腿不著痕跡把小白貓掃到一邊。

  「傻狗!你幹什麼?咬你哦!」

  「去去去,一邊玩去!」

  奪過師弟手裡的逗貓棒,李憫隨手往窗外一甩,素菱依嗷嗚一聲就撲了出去。

  打發走了磨人的小妖精,李憫這才幽幽看向趙胤舜。

  「師姐,有什麼事嗎?」

  「嗯,還記得我之前帶你去【蒼蛟營】嗎?」

  「當然記得。」

  那可是他第一次見識到【兵道】之威,從此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。

  「當時我不是問你有沒有信心對付一營身經百戰的強軍嗎?」

  聽到這話,原本漫不經心的趙胤舜眼睛猛然一亮,一把抓住冰涼的小手。

  「難道又有好事?沒問題,現在別說一營,兩個營都沒問題!」

  迎著興奮璀璨的目光,李憫滿頭問號,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表達有什麼問題。

  難道真像師尊說的,我一點都不了解小師弟?

  ------題外話------

  明天還要繼續加班,我人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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