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23日

  今日無事，勾欄聽曲。

  9月24日

  勾欄聽曲。

  9月25日

  勾欄聽曲。

  9月26日

  趙胤舜啊趙胤舜！你怎麼能如此墮落！先前訂下的覓食計劃你都忘了嗎？子曰：「吾日三省吾身。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！

  9月27日

  勾欄聽曲。

  9月28日

  勾欄聽曲。

  關上心中的小本本，白衣勝雪的少年抄起小葫蘆輕啜一口，鬱悶的看著樓下「彬彬有禮」的大堂。

  不是說帝都最囂張的紈絝子弟都集中在【鳳歌樓】了嗎？

  為什麼我一個都沒看到？！

  說好的爭風吃醋，橫行霸道，逼良為娼，草菅人命呢？

  你們一個個玩得這麼素，這麼有禮貌，算什麼紈絝子弟？

  幹起來啊！

  不點幾名「幸運觀眾」殺個血流成河，我什麼時候才能進階【深淵】？

  咽下口中的【玉靈酒】，趙胤舜倚著窗台掃視一圈，所有對上視線的人都露出受寵若驚的討好笑容，絲毫沒有送臉上門的意思。

  唉……這屆紈絝子弟不行，一點奉獻精神都沒有……

  搖了搖頭，宛如詩畫中走出來的俊美少年長嘆一聲，慵懶的倚靠窗台，眼神迷離失焦。

  「錚~」

  忽然，一聲清冽如冰的琴聲喚回了趙胤舜的注意力，空洞失焦的視線緩緩凝聚，看到大堂台上一名面帶薄紗的女子正幽幽望著他。

  對上視線，趙胤舜微笑頷首，女子像是做賊被抓，連忙低下頭顱，白皙的臉龐上騰起一抹紅暈，精緻可愛的耳垂紅得滴血。

  過了許久，女子才平復心情，修長的五指如精靈般在琴弦上跳動。

  悅耳的琴音蘊含著玄妙的超凡之力，無形波紋好似清泉滋潤靈魂，讓趙胤舜不堪重負的神性獲得了一絲喘息。

  「接受【琴師】演奏，獲得臨時屬性加成，已消耗神性每分鐘恢復1%。」

  看到屬性面板上的記載，趙胤舜緩緩閉上眼睛，沉浸在美妙動人的旋律中。

  輕靈音符洗去心中的煩悶，恍惚間，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重量，自由自在漂浮在天地間，用一種超越肉體凡胎的感官去探知皓月當空，清風徐徐。

  直到一曲作罷，趙胤舜才悠悠睜開雙眼，看到有些疲憊的蒙面女子對他輕笑頷首，彎彎的月牙眼顯得格外嫵媚動人。

  「李大家音律通神，今日一聞，果然名不虛傳！」

  「哈哈哈，吾等都是沾了那位的光，不然哪兒聽得到如此仙樂？」

  …………

  大堂內，如痴如醉的酒客們回過神來，一邊小聲議論，一邊用狹促的眼神在蒙面女子與倚窗白衣少年之間游移。§.•´¨'°÷•..× ❻➈şⓗ𝔲א.Ⓒ𝕠м ×,.•´¨'°÷•..§

  然而聽覺敏銳的女子精準捕捉到了這些調侃，又羞又慌，像是受驚的小兔子，抱著古琴一溜煙跑下台。

  「哈哈哈哈~」

  看到這一幕，大堂里爆發出一陣鬨笑，樓上的趙胤舜無奈收回視線，輕輕打了個響指。

  啪~

  一直守在包間門外的，風韻猶存的老闆娘款款走來，豐滿的肉體宛如水蛇遊動，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說不出的撩人韻味。

  「君上有何吩咐？」

  「今日還有傳奇以上的【音道】大師麼？」

  「沒有了，李大家就是最後一位。」

  「是嗎……」

  有些遺憾的嘆了一聲，少年憂鬱的側臉像是一根針扎進了老闆娘的心裡，讓她恨不得把他狠狠按進廣袤的胸懷裡好好疼愛一番。

  腦海中的邪念一閃而逝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闆娘迅速從超自然的魅惑中掙脫出來，額頭冒出牛毛般的細汗，有些敬畏的低下頭，再也不敢直視少年的絕美容顏。

  他要是能出台，不知道得迷死多少王公貴族……

  職業病似的閃過一絲荒唐念頭，老闆娘扯扯嘴角，瞬間把這不著調的想法擊成粉碎。

  開玩笑，就武安君這名頭，來【平康坊】簡直就是龍入淺灘，虎入羊群，他一來，往日那些囂張跋扈的王公子弟連大氣都不敢喘！

  有些慫的，甚至就直接躲在家中，再也不敢流連煙花之地。

  最開始，老闆娘還擔心生意被影響，但後來發現，這武安君不僅不是災星，反而是顆搖錢樹！

  無數帝都崇拜者都慕名而來，想要一瞻那傳說中的天人之貌。

  甚至，那些平日裡眼高於頂，根本不可能屈尊紆貴的【音道】大師都主動聯繫，想要「一展才華」。

  這一幕，讓她想起了那些在花魁面前拼命表現自己的風流公子。

  唯一的區別，就是性別互換了一下……

  大膽抬頭瞄了一眼少年的俊美側顏，老闆娘心中一陣小鹿亂撞，眼底泛起粉紅色光暈。

  如此絕色，老娘要是年輕個十歲，哪兒還有你們這些小騷蹄子什麼事！

  正在遺憾的少年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寒意，迷離的視線順著靈覺微微一掃，嚇得老闆娘趕緊低下頭。

  「那今天就到這吧。」

  隨手抓了一把大金圓放到桌上，趙胤舜緩緩起身，徑直走出奢靡華貴的【鳳歌樓】。

  唉……偌大的一個【平康坊】，罪惡聚集之地，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當反派……

  正在感嘆著這一屆反派不行，迎面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徑直撞向他，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。

  嗯？

  趙胤舜劍眉微微一挑，明顯感覺到這人精神不太正常。

  眼球充血，面色蒼白，扭曲的五官洋溢著一種詭異的興奮感，明明是六親不認的步伐，卻走出了一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爆棚自信。

  「滾開！」

  狹路相逢勇者勝，面對這種神經病，趙胤舜果斷讓到一邊，甘拜下風。

  你口水噴得多，你先走……

  叮~

  轉動身形，腰間的【白帝】與玉佩相撞，發出清脆的迴響，但就是這普通的聲響，讓神經病男人渾身一個激靈，瞬間暴跳如雷。

  「你想幹什麼？你這個刁民是不是想害我？！！」

  通紅的眼球泛起兇殘血光，男人不由分說抬手就是一拳，呼嘯破空聲掀起漫天勁風，剎那間轟到趙胤舜面前。

  眉頭微微一皺，趙胤舜餘光在周圍掃視，沒有感應到任何可疑的關注，這才「緩緩」抬手，精準接住了男人的拳頭。

  啪~

  巨大的力量如泥牛入海，白皙修長的五指輕輕一握，堅硬的拳頭瞬間被捏成了粉碎。

  但令人驚訝的是，男人恍若未覺，硬生生把變形的拳頭從趙胤舜掌中抽出來，咆哮著繼續使出組合拳。

  「去死！去死！你們這些刁民！賤婢！」

  噴涌的口水讓少年退避三舍，但上頭的男人氣勢更加高亢，發出野獸般的咆哮，毫無顧忌的全力攻擊。

  唰~

  純白身影一個閃爍來到男人身後，清脆的骨骼斷裂聲接連爆響。

  失去了全身各大關節的支撐，再亢奮的精神也毫無作用，男人只能像爛泥一樣癱倒地上，不甘的掙扎蠕動。

  可哪怕是到了如此境地，男人也絲毫沒有感觸，依舊瘋狂的謾罵咆哮，不時露出扭曲的笑容，說著一些難以理解的囈語。

  中樞神經極度興奮，有欣快感，痛覺減弱甚至消失，精神錯亂，神經緊張，有被害妄想，甚至可能產生了幻覺……

  觀察著男人的反應，趙胤舜越看越是皺眉。

  而不遠處，一隊執勤的士兵分開圍觀人群趕來，看到那挺拔如松的白衣公子，不僅齊齊咽了口唾沫。

  這殺神不是脾氣挺好嗎？

  怎麼今天惹事了？

  面面相覷，為首的隊長硬著頭皮走上前，恭敬的對著少年拱手行禮。

  「見過武安君。」

  「嗯。」

  「不知這位……犯了什麼事？」

  看著少年腳邊爛肉一樣蠕動的男人，隊長只覺得口舌發乾。

  這傢伙……好像是福王的宗親……

  「衝撞我，本來沒什麼事，但……現在有事了。」

  「啊？」

  「人我帶走了，如果他家裡人找來，讓他們找我要人。」

  沒有為難這些小兵，趙胤舜一把提起男人的後脖頸，勁力一吐，瞬間將其震暈。

  眼看著少年拖死狗一樣把男人拖走，隊長遲疑不敢阻攔，最後只能派人把這件事通知福王府。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「你帶這麼坨玩意回來幹什麼？」

  李府庭院裡，小白貓蹲在趙胤舜肩膀上，好奇看著不遠處的一灘爛泥。

  「有些猜想想要驗證一下。」

  取出男人一大管血，趙胤舜將它交給小白貓。

  「師姐，能麻煩你幫我看看這傢伙體內有什麼異常的藥物麼？」

  聞言，小白貓伸長腦袋，抽動鼻翼嗅了兩下，剎那間，晶瑩的貓眼光澤一暗，瞬間從趙胤舜肩上掉下來。

  啪~

  抬手接住小貓咪，趙胤舜眉頭開始逐漸打結。

  晃了晃腦袋，素菱依從迷幻中回過神來，心有餘悸的嘆道。

  「好可怕的神性……」

  「到底是什麼？」

  「我不知道，但應該是某種魔藥造成的，但具體什麼效果還需要更仔細的分析。」

  從趙胤舜掌中跳下，小白貓化身成白裙少女，拿過他手裡的鮮血。

  「那就麻煩師姐了。」

  「嗯，不過這有特殊的意義嗎？需要你親自干涉？」

  聞言，趙胤舜搖了搖頭，望向烏雲蓋頂的天空。

  「它代表的，可能是世界上最邪惡的力量……足以顛覆任何國家的邪惡力量！」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幾天之後，具體的分析結果出爐，不出意外的，神經病男人血液里含有一種恐怖的魔藥。

  極具成癮性，服用後有超強欣快感，無比旺盛的精力！

  根據脫離藥效的男人招供，他曾經足足一個多月沒睡覺，幾天幾夜不吃不喝，精神和欲望極度亢奮，多次「以一敵百」，最長曾經連續三天沒有下床……

  在趙胤舜看來，要不是這男人是個超凡者，擁有遠超凡人的生命力，以他這種透支方式，早就該死翹翹了。

  「師弟，它真有你說得那麼嚴重麼？」

  李憫傾聽趙胤舜的訴說，狐疑的問道。

  在這個超凡之力泛濫的世界，能達到類似效果的力量可以說數不勝數，但從沒有一個能在國家層面對社會造成威脅。

  「師姐，只會比我所說的嚴重百倍……唉……做好心理準備吧。」

  經過扶桑的事件，李憫在這方面對師弟的信任已經到了盲目的程度，凝重的點點頭，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這場可能的危機。

  又過了幾天，有了官方情報力量的介入，通過男人提供的情報，一場駭人聽聞的巨網隱隱顯出了輪廓。

  直到此時，趙胤舜才知道，大量「毒藥」早已滲透進了大旻的每一個階層，織結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利益網絡，每時每刻都在攫取著天量的財富。

  而一切的源頭，都隱隱指向一個神秘的組織——【歡愉秘教】。

  「歡愉秘教……我好像有點印象……」

  趙胤舜回憶起闌州時的情報，依稀記得當初襲殺洋人商行，就是因為他們違規使用【歡愉秘教】的魔藥，將選手的實力拔高到了原本不屬於他們的高度。

  否則，偌大一個闌州武林，怎麼會被一群遠渡重洋的「混混」壓制？

  而另外一個，就是腐化江艾倫的傑克·喬里，他好像就是歡愉秘教的高層？

  點點眉心，趙胤舜有了計較，大步走出房門，直指城市另一端的教堂。
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

  「謝謝，謝謝伊瑞絲小姐。」

  「神愛世人，這是我應該做的。」

  從穿著破爛的老婆婆背上收回聖光，伊瑞絲露出疲憊卻又溫柔的笑容。

  佝僂的老嫗重新直起背脊，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，眼裡泛起淚花。

  「我這老骨頭痛了幾十年，一直沒錢治，要不是您……我早就一頭撞死了。」

  「生命是神最珍貴的恩賜，要珍惜你自己。」

  握著老嫗骯髒乾癟的手，伊瑞絲肅穆凝重的勸誡。

  「是！是！是！」

  一輩子都沒被人正眼看過，命如草芥的老嫗感動得老淚縱橫，想要跪下，卻被伊瑞絲死死扶住。

  等到她千恩萬謝的離開，伊瑞絲才看向早已等候在教堂角落裡的白衣少年。

  「你怎麼來了？」

  「有些事想諮詢一下專家。」

  從老嫗的背影中收回視線，趙胤舜感慨搖頭。

  這【聖靈教廷】……也不是完全沒有正面意義嘛……

  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  感謝【善解人衣】、【曦七】等書友的打賞。

  諸君，準備好鴉片戰爭了嗎？

  本書最大的反派之一登場，祂的靈感來自於一首我很喜歡的歌。

  嗯，順便求個票票~(??????)??

 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