絲奈法在冥想的時候,其他人只能默默的等待。
沒有人開口說話,除了火堆中燃燒的火聲,整個地下洞窟一片死寂。
安格爾回頭看向洞窟中的眾人,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,包括正式巫師。或許,這些強大的巫師在南域屬於金字塔的最上層,可當他們來到深淵後,只能排在中下層,深淵中比他們強的生物,比比皆是。
這一刻,安格爾才真正的感覺到深淵之恐怖。
死寂的氣氛維繫了很久,就是擔心打擾到絲奈法的冥想,不過,就在某一刻,在學徒眾之中,有一個人突然尖叫了起來。
「啊啊啊!不要再說了,滾開,滾開!」
那是一個看上去有點瘦弱的年輕學徒,穿著一身紫色且陳舊的巫師袍,他的表情有點扭曲,雙手捂著耳朵,不停的搖頭與歇斯底里的叫喊。
他的叫喊聲太過刺耳,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。
馬赫爾憤怒的走上前,直接捏住了他的衣領,提到了半空。瘮人的目光,帶著威脅之色的看著他:「給我閉嘴!」
那學徒一開始似乎還不太清醒,直到馬赫爾將他提起來,衣領憋住他的呼吸,他才猛地回過神。然後看著眼前一幕,嚇了一跳,而且面對馬赫爾單獨對他釋放的威壓,渾身開始瑟瑟發抖。
「馬赫爾,放下他吧。」冷淡的聲線,從背後傳來。
馬赫爾一旋身,才發現絲奈法不知何時,站在了他身後。
「絲奈法小姐,你被他給吵醒了嗎?」馬赫爾將學徒隨手一丟,關切的詢問道。
「沒事,在他叫喚的時候,我恢復的已經差不多了。稍微收拾一下,我們準備上路。」絲奈法說完後,目光不經意的瞥到被馬赫爾丟在地上的那個學徒。
學徒此刻餘悸未消,還在顫抖著。不過他的雙手依舊還捂著自己的耳朵,嘴裡反覆念叨著:「不要再說了……」
絲奈法挑了挑眉,似乎想到了什麼,問道:「你怎麼了?」
年輕學徒顫抖著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馬赫爾皺著眉,轉頭看向周圍其他學徒:「你們誰知道他發生了什麼?」
眾學徒面面相覷,好一會兒,才有一個和年輕學徒穿著同樣巫師袍的中年男子顫顫巍巍的舉起手:「大人,古西亞好像是壓力太大,得了癔病。」
「癔病?如何說法。」絲奈法看過去。
面對絲奈法的詢問,中年男子有些磕巴的將之前他看到的事說了出來。
這個叫古西亞的學徒,來自夜語之森。他來深淵其實是被人算計,強行安插在前線任務中的。他的膽子一向很小,遇到什麼事全都壓在心底,來到深淵後又連番遭戰,或許是積累的壓力太大,所以產生了幻覺。
「他之前詢問過我,問我有沒有聽到聲音。我當時什麼都沒聽到,就問他發生了什麼。他一開始並沒有說,過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的說,有人一直在他耳邊耳語,呼喚他去一個地方……到了後來,他還說自己看到了,呼叫自己的人在那裡等著他。」
絲奈法聽完後,眼底閃過一絲思索,與馬赫爾互覷了一眼。
「我明白了。」絲奈法點點頭,看向中年男子:「你……注意看好他吧,儘量不要讓他離開視線。」
絲奈法這句話說的很輕淡,中年男子沒有聽出弦外之音,只以為是絲奈法擔心古西亞又大吼大叫影響他人,所以他點點頭:「我會看好他的。」
絲奈法沒有說什麼,而是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,緊接著轉頭對眾人道:「這裡離灰度疊層區已經不遠,我們儘量趕在十小時內抵達目的地。」
絲奈法說完後,眾人立刻開始行動起來,並且隨著霜月護衛隊,一個接一個的從通道中離開洞窟。
安格爾離開是比較偏後面的,他的目光一直好奇的放在古西亞身上。
絕大多數人都以為古西亞是在說胡話,安格爾一度也以為古西亞壓力太大,結果產生了反彈效應。
不過瑪德琳此時卻道:「剛才絲奈法和馬赫爾的眼神不對勁,這個古西亞說的事,可能其中有貓膩。」
不僅僅是瑪德琳,安格爾還發現一部分正式巫師,也在用探尋的目光打量著古西亞。顯然,他們也發現了一些蹊蹺。
正因此,安格爾也隨著瑪德琳的目光,好奇的打量著古西亞。
古西亞看上去情緒比較平緩了,並沒有什麼異樣。與其他學徒一起,滅了篝火,然後朝著甬道方向走去,他的旁邊是之前的中年男子,正絮絮叨叨的和他說著什麼話。
可是,這種平靜持續的時間並不長。
他們往外走的時候,安格爾目光還一直盯著古西亞,結果一個眨眼間,古西亞便消失不見了。
安格爾的瞳孔一縮,仔細的看過去,的確沒有看到古西亞的影子。他旁邊的中年男子還沒發現異樣,還在說著話。
安格爾回頭看了看瑪德琳,又看了看其他巫師,發現他們的臉上都露出驚疑之色。顯然,這個叫古西亞的學徒,突然消失,連他們都沒發現端倪。
「果然,我就說絲奈法剛才為何要補充一句,讓他同伴盯好他。看來,她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。」瑪德琳思忖了片刻,「或許,這就是寒古遺址中存在的危險?」
從瑪德琳口中,安格爾也得知了,她其實也在注意著古西亞,古西亞的消失是毫無徵兆的,既沒有空間波動,也沒有能量漣漪,就這麼憑空消失在眼前。
瑪德琳甚至在古西亞消失的地方特意檢查了一番,也沒有發現任何奇異的地方。
當所有人從黯淡的甬道走出來的時候,中年男子才驚呼一聲,「大……大人,古西亞不見了!」
絲奈法的回應只是淡淡的點頭,並沒有說什麼。
「我,我要不要回去找找看?」中年男子結巴的道。
「不用找了,找不到的。」絲奈法眼底閃過一絲冷意,搖頭道。
再繼續詢問,古西亞到底去哪兒了。絲奈法只是用模稜兩可的答案道:「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,被什麼人喚走了吧。」
聽著絲奈法的話,其他人感覺背後一陣毛骨悚然,一個大活人就在他們中間消失,原因卻是未知,怎會讓人不覺得恐慌?
「難道,這真的就是寒古遺址的危機?」安格爾吶吶道。
「不止於此。」一道滑膩的男聲,從一側傳來。
安格爾回過頭,只見布魯芬出現在身側,笑眯眯的說道著。
「你的意思是,寒古遺址還有其他的恐怖危機?」瑪德琳看向布魯芬。
布魯芬頷首。
瑪德琳:「那這個危機,指的是什麼?」
布魯芬這時卻是賣了個關子:「我可以將這個秘密分享給你們,不過……不介意搭我一程吧?」
……
半晌後,安格爾的貢多拉上,多了一個胖如圓球的布魯芬。
安格爾對布魯芬的警惕並未消止,本來是打算敬而遠之。但是瑪德琳卻是悄悄傳音道:「放心吧,有我在,布魯芬不敢對你動手的。」
既然瑪德琳開口了,安格爾自然不好拒絕。
布魯芬一登上貢多拉,立刻開始對貢多拉進行各種鑽研,嘴裡念念有詞,一副我要研究透徹的模樣。
「這個星空紗很有點韻味……咦,這是浪潮貝的特殊效果吧,運氣不錯啊……居然在這裡使用隕星核……」
布魯芬之前在巨石林見到貢多拉的時候,眼睛就已經開始發亮,恨不得立刻上前研究。只不過礙於此前他的行為,加上瑪德琳在旁,沒機會登船。
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,怎能不研究個透徹。
不過,附魔鍊金終究與布魯芬的路子不同,他想要複製一艘貢多拉,也頂多神似,最後他也只能遺憾的搖搖頭。
「該看的也看完了,現在該說正題了吧?」說話的是瑪德琳,如今瑪德琳和安格爾坐在同一側,布魯芬則坐在他們的對面。
主要原因是布魯芬的體積太大,一人就占了兩個位置。
布魯芬:「你想問的是寒古遺址的危機?其實之前那個叫古西亞的小學徒,突然消失,便是危機的一種。」
布魯芬眼裡帶著一絲忌憚:「早在百年前,霜月聯盟打算在此修建據點城的時候,就發現了不對勁。有人莫名其妙的在此消失,而且,原因都是如之前古西亞所說的那般,感覺到有人在呼喚他。」
「因為消失的人不多,一開始也沒有引起警覺。直到,罪都行者也在此消失……」
瑪德琳眼裡閃過震驚:「罪都行者?你是說浦西奧?!」
布魯芬點頭,眼裡閃過一絲懷緬:「是的,浦西奧也在這裡消失不見。」
「這位百年前的天才真知巫師,居然也在這裡消失了。」瑪德琳低聲喃喃:「難怪,近百年來,浦西奧一直沒有露面……」
「浦西奧的消失,讓聯盟的人開始重視這裡,然後一翻查以往的記錄,才發現千年來,在這裡消失的人,有記載的已經達到了數千人,其中還有兩位正式巫師被懷疑也是在此消失!從那時起,在寒古遺址建造據點城的聲音便慢慢小了起來。」
「無故損失一位真知巫師,在聯盟中是一件大事。有人特意來調查,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。後來,連蒙奇閣下都來這裡探了一遍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