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忒爾過於珍貴,里昂一聽完,毫不猶豫的否定了將墨忒爾栽種在莊園的計劃。
「我並不覺得咱們帕特莊園有能力保留這株墨忒爾。如今,有你和尤麗卡大人在莊園,或許沒有問題,可你們終究有一天會離開。說不定,我未來也會離開。」里昂:「所以,如此珍貴的墨忒爾留在莊園,很有可能造成禍患。」
換言之,就是懷璧其罪。
里昂的話不是沒有道理,安格爾想了想:「那趁著我在莊園的時候,暫時將它留在這裡,以後我離開,帶走它或者在它附近設置幻境機關,到時候再說。」
安格爾最終還是將墨忒爾栽種了下來。
不過墨忒爾一旦深扎大地,再想帶走就只能像當初灰燼時光商旅團那般砍掉樹身與樹根,這對墨忒爾是一種極大的傷害。
故而,安格爾雖然栽種了墨忒爾,但並沒有栽種在大地上。
而是煉製了一方雲土。——幻魔島能漂浮在半空,就是因為雲土的關係,而雲土是一種特殊材料與「雲霧」反應後的產物。
煉製雲土並不困難,只需要按照適當的配料比,按部就班的製作,哪怕非鍊金術士都能煉製。
當天中午,安格爾就將雲土胚煉製了出來。
雲土胚只是一個碗,安格爾飛到格魯鎮外,尋了一方沃土填入了碗中。
很快,這個五米見方的微縮雲島就漂浮在了莊園上空,安格爾在雲島周圍設置了一層幻境,讓其白日如雲霧,晚上則自動遮蔽,不至於被普通的民眾所發現。
緊接著就是栽種墨忒爾了。
原本墨忒爾是悲傷的掉著眼淚,可當它一入土,那張絕美的容顏終於破涕為笑。
就連那略微有些發灰的羽毛,此時,在受到沃土滋潤後,也變得潔白無比。配合那笑顏,看上去真的宛若「春之女神」。
里昂在旁看的發愣,如此奇幻且美艷的植物,完全顛覆了他的想像與認知。
不過,更驚人的一幕卻是下一秒。
當墨忒爾恢復笑容後,樹樁開始長出新芽,並且隨著新芽的出現,萬物復甦的自然氣息,開始慢慢的往外傳盪。
墨忒爾的自然氣息覆蓋的地域如今並不大,卻恰好將莊園核心位置覆蓋住。
里昂親眼見證了,安格爾當初帶回來的奶果樹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變大。奶果樹周圍的鮮花,也更加的嬌艷欲滴。
不僅僅如此,茶園裡庫拉庫卡的族地,他們栽種的各做微型的果樹苗與莊稼,在墨忒爾的氣息浸染下,開始抽枝結果,短短時間內,庫拉庫卡族地便大大的變了樣。
還有一點,里昂能清晰的感覺到。鼻孔呼吸時似乎更加舒暢,就連周圍的氣溫也變得比較宜人。
「墨忒爾現在處於復甦階段,用不了多久,它的樹樁重新長成一棵大樹,其自然氣息可以覆蓋整個格魯鎮,包括了山地和田園。你到時候也不用擔心難民的食糧問題了,只要不偷懶,總不會餓肚子的。」安格爾對還在發愣的里昂道。
「這還僅僅是最初級的變化嗎?」里昂看著眼前的變化,深深嘆息一聲:「若不是擔憂被人覬覦,真想讓它永遠留在莊園……」
里昂搖搖頭,乘坐著飛舟與安格爾從微縮雲島上飛了下來。
「以前便覺得巫師的世界,或許精彩紛呈,但一直沒有一個概念,直到今日看到了墨忒爾。」里昂感慨:「我現在有些想早日踏上巫師之旅了。」
墨忒爾的出現,目前只有安格爾、里昂以及尤麗卡知道。但整個莊園的變化,卻是有目共睹的,僕人們雖然疑惑,但大致猜到這是超凡的手段,畢竟這對莊園也是好的發展,所有人都樂見其成。甚至當晚,還組織庫拉庫卡族人,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。
不過,當莊園裡在熱鬧歌舞的時候,安格爾卻悄悄的離開了格魯鎮。
半晌後,在夜色遮掩下,他來到了沃特福德。
這一座曾經在他童年時候,最嚮往的城市。
如今的沃特福德,比起此前見到的時候要安寧許多,至少城外不再有餓殍遍野的狀況。城內的局面,也相對的穩定,縱然依舊是深夜,還是能看到城內不少的店鋪還亮著燈火。
安格爾沒有在繁華的城區停留,而是直接來到了偏遠的西城區,這裡有一座整個沃特福德最大的監牢。
安格爾的目的地,正是這座名為黑沙的監牢。
這裡集中了一大批罪犯,其中以死刑犯為主。安格爾來此,就是要用這些作奸犯科的死刑犯,為他的實驗提供數據。
對於如何拯救喬恩,安格爾目前暫時沒有其他方法,所以他決定先把弗洛德的提議作為研究方向。
如果能成,這可以作為一條後路,哪怕喬恩的身體保不住,只要一點靈光不滅,化為夢界居民,也算是不錯的選擇。
但弗洛德的提議,只是一個設想。具體情況,安格爾還是要一一實驗。
首先,他要實驗的便是:人在睡夢中死去,在夢的世界真的能保存完美的記憶、意識與思維邏輯嗎?
說起來,這也算是一個以活人為材的實驗,安格爾自然不可能用無辜的凡人為樣本,所以思來想去,便來到了死刑犯的牢獄。雖然安格爾本人對其他人選擇善與惡並無意見,但兩者擇其一,他更不喜為惡之人。
關於這個實驗,哪怕弗洛德說,已經得到過證實。但畢竟關乎喬恩,安格爾依舊不放心,還是需要實驗數據來說明。
而且,睡夢也分好幾種,淺夢、深夢、明夢……不同的夢境情況,也會有不同的反應。
譬如,現實中很多人做夢,並不知道自己在夢中,而且夢境也混亂古怪毫無邏輯,這種人如果肉身死去,就算化為夢界生物,他能變回現實中那般流暢的邏輯思路嗎?
安格爾抱持著懷疑態度。
不過,在做這種實驗之前,安格爾首先要確認:在睡夢中肉體死亡,夢境是否還存在?
安格爾潛入黑沙監牢後,在監牢底層的重刑犯關押區域,設置了一個迷霧幻境,然後開始了自己的實驗。
他選擇了一個死刑犯,打開夢橋進入其夢。
這個死刑犯做的是噩夢,不停的被一群女鬼追殺,每一個女鬼都在叫囂著讓他償命。在這些女鬼中,甚至還有不滿十歲的小孩,全身赤果充滿污濁。
「果然是該死的臭蟲。」安格爾在心中默念著。
因為安格爾處於入夢狀態,所以想要殺人,還需要其他的方法或者其他同伴配合。
安格爾選擇的是,用幻術控制監獄中另一個重犯來做這個劊子手。
不過,第一次實驗最終以失敗告終。
因為死刑犯死亡的時候,肉體強烈的痛楚,直接將他痛醒了。一旦他醒來,夢境自然無法繼續。
安格爾思忖了片刻:看來就算是殺人,也必須換個方法,至少不能讓樣本感到痛覺。
第二次實驗前,安格爾先用魘幻之術,屏蔽了一個犯人的痛覺,這才繼續實驗。
這一次實驗倒是很成功,犯人在無感的情況下死亡了。夢境中他還在做著各種快活的事,殊不知肉身已經死亡。
不過,夢橋也因為犯人死亡,沒有了憑依,在不久後也出現了消失情況。
安格爾離開了他的夢境後,夢橋也隨之消失。
面對犯人的屍體,他再也無法打開夢橋,也就是說……此人在夢境中還會發生什麼,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。
畢竟,夢的世界如此之大,而且每個人做的夢還都是獨立於夢界之外的。每個人的夢,就像是巫師界中那一個個附屬世界,沒有找到入口,你根本不知道巫師界還會有那麼多附屬世界。
想要在如此龐大的夢之世界尋找到這個犯人,基本上不可能。
而如何解決夢界的落點問題,如何定向落點,這是下一階段的實驗。目前安格爾暫時不用考慮這一點,不過還是覺得有些心焦。
接下來的時間,安格爾繼續測試。
他需要大量的實驗樣本,其中需要包含各種夢的類型,還有,不同人在夢中保留的思維邏輯,也是一個記錄的重點。
在這記錄的期間,還發生了一些小插曲。
安格爾發現,其中有七個重刑犯是被冤枉的,成了替罪羊。對於這些無辜的人,安格爾並沒有動他們,而是在離開的時候,在典獄長的獄典上,將這些人的信息標記了出來。
安格爾從黑沙監獄離開沒多久,整個監獄就炸開了鍋。不過,後續發生的事,安格爾並沒有再去關注。
這一晚,他得到的數據還算充足。不過唯一有些遺憾的是,所有做夢的人,在夢中都很難保持完整的意識,也就是說,沒有一個人做的是明夢。
也因此,他無法確定一件事:如果做的是明夢,肉體死亡,在夢中是否能保證意識的完整?
如果能夠確定這一點,才能確證喬恩能否活在夢中世界。
畢竟,只有擁有完整的意識、情緒、思維邏輯,才能算是一個人。
否則,就算活在了夢中世界,此喬恩也非彼喬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