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轟烈烈的天賦檢測,連續進行了三天時間,在第四天的時候,天賦測試才落下帷幕。
而一直在新羅斯伯爵府外徘徊的白,也在這時,向捷波上報了兩條消息。
「沒有出現一個天賦者?」捷波不在意的對白道:「這也很正常,為什麼引導者任務無論放到哪一個組織,都令人望而生畏,就是這個原因。」
捷波笑道:「說起來,當我知道他接了引導者任務的時候,我也很佩服他。迄今為止,我可從來不碰這個任務,吃力還不討好。」
白好奇的道:「聽大人的語氣,大人和他很熟悉?他到底是誰,我怎麼從來沒有印象?」
按照白對捷波的了解,他如此口氣對待的人,可沒有多少。在這些僅有的人數圈定中,白居然完全找不到面孔與新羅斯伯爵府的學徒對應。
「他遮掩了外貌,具體是誰,你可以自己去探一探。」捷波並沒有拆穿安格爾的身份,並非是他想保密,純粹是自己的惡趣味。
白嘆了一口氣,對捷波說了第二條消息:「我從新羅斯伯爵府的一個奴僕那裡得到消息,昨天夜裡他離開了伯爵府,去向未知,是否歸來也未知。」
「他離開了?」捷波疑惑道。
「是的,我一直在外注意著,卻並沒有發現他什麼時候離開的。」對於無法監察到對方的行動,讓白十分喪氣,但緊接著她的表情就變得鄭重起來,用警惕的語氣詢問:「大人,他現在不知去向,會不會也……」
捷波:「你想問,他是否摻合進了盧卡斯之事?我認為應該沒可能,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。」
捷波正準備分析原因,突然遠方傳來了詭異的波動。
捷波與白對視了一眼,幾乎同一時間往波動源看去。
發出波動源的地方是白橡山的附近,也就是失樂歌市的旁邊的一座高山。
雲潮湧動,連綿數百里。將白橡山的頂端,層層覆蓋住,在普通凡人的眼裡,這就是一個比較稀奇的低雨雲,只不過恰好籠罩了白橡山頂。
但在所有超凡者眼裡,那裡卻充滿了詭秘且龐大的能量波動。而且,這種波動基本上所有的超凡者都不會陌生。
「這是……鍊金異兆?!」白驚呼連連,「這裡怎麼可能會出現鍊金異兆?難道是我感知錯了?」
捷波的眼神里則閃爍這點點光輝,嘴角勾起一抹笑:「看來我們又猜錯了,他並沒有參與盧卡斯之事,而是尋地方鍊金去了。」
聽到捷波之言,白猛地轉過頭,驚疑道:「大人,你的意思是……新羅斯伯爵府的那個男學徒是個鍊金術士?!」
捷波不置可否的點點頭。
「這個鍊金異兆,至少是中階以上的鍊金產物……可他明明才三級學徒啊!」白的心臟猛地一跳,她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一個人的名字,「難道說,難道說……是他?」
白看向捷波,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證實。不過捷波卻沒有回答,而是注視著那鍊金異兆,腦海里回想著以前讀過的鍊金異兆相關書籍,想要猜測安格爾煉製的物品效果,大概屬於哪個方向的。
白見捷波沒理會她,忍不住追問道:「大人,他是幻魔閣下的弟子嗎?」
捷波低聲道:「以他現在的聲名,已經用不著掛著『幻魔閣下的弟子』這個名頭。」
捷波雖然沒有點明,但白現在已經確認了,對方的確就是她腦海里想的那個人。一想到如此一位鍊金術士在此,白突然有些口乾,若早知道他的身份,她想盡辦法都要去打好關係。
捷波似乎看出了白的想法,他輕聲笑道:「想打好關係,現在不就是一個時機。」
鍊金異兆的時候,鍊金術士一般都處於不設防的狀態,並且可能會陷入異象之中,必須闖過來才算完整的一次鍊金。
此時過去若是賣個好,的確有可能打好關係。當然,也有可能鍊金術士會覺得你侵入了他的私人空間,而適得其反,甚至結仇;這是一半一半的事。
白想到這,心中也開始遲疑,要不要過去看看?
捷波卻沒那麼多顧慮,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一點眉心,迷你的獨角淵鯨鑽了出來,隨著捷波的手心游轉,逐漸變大。
獨角淵鯨的本體極其龐大,不過它如今只變大到五六米左右便停了下來。
捷波跳上了獨角淵鯨的背部,看向白:「如此明顯的鍊金異兆,若是我們發現了還不去,這沒有什麼道理。」
捷波一邊說著,一邊指向遠處黑漆漆的天空。
白將精神力布置在眼瞳上,慘白的雙瞳閃過一道光輝。捷波手指的方向,在雲霧之中一道身影飛向白橡山。而那道身影的雙臂,似乎是一對黑色的羽翼。
「是影鵝女!」白道出了她的身份。
「走吧,夏露海嶺的人都沒有顧慮,我們何須在意呢?難得的一次契機,不妨過去看看。」捷波不由分說,在白身周瀰漫處一道水泡,將她拉上了鯨背。
悠悠轉轉,鯨魚飛向了白橡山。
當捷波與白抵達白橡山頂端的時候,卻發現他們根本無法靠近中央位置,甚至……比他們先到一步的「影鵝女」絲蔓,此時也被擋在了雲層外面。
而在濃密的雲霧中,一道巨大的火焰身影,正冷漠的看著外面的眾人。
「這是海倫說的那個托比?」絲蔓表情帶著疑惑,看著不遠處那半獅半鷹的火焰巨獸,它的雙眸是殷紅色的,仿佛暴戾的化身。
「這是焰火獅鷲。」捷波悠悠然的飛了過來,「聽絲蔓小姐的言語,看來你也知道它的身份,不知你是從何得知?」
絲蔓早就注意到身後的白與捷波,並不意外的嫣然一笑:「世上沒有永遠不透風的牆,總有蛛絲馬跡能夠推論出答案的,不是嗎?」
捷波笑笑,不在意絲蔓的模稜兩可的回答,而是將注意力放在雲霧中時隱時現的焰火獅鷲上。
「看來,安格爾的防護工作很嚴密,已經有了可靠的戍衛了,我們是多此一舉了。」捷波說罷,讓獨角淵鯨縮小了體型,與白一起落在了白橡山的山腰。
絲蔓也看了眼焰火獅鷲,那強大的威懾力,讓她有些心驚。
別說那古怪的火焰,光是獅鷲身周那灰濛濛的霧氣,就讓她心生畏懼。如此巨獸,絲蔓並不覺得自己能打得過對方。
既然捷波都已經退後一步,絲蔓也二話不說,化為了人形,落在了半山腰。
三人,都在白橡山的山腰等待著山頂雲霧的消散。
而此時,化身獅鷲的托比,回頭看了眼位於雲霧正中央的安格爾。和之前一樣,依舊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,他的身前不遠處,一件披風正懸浮於半空之中。
披風被金色的浮紋所包圍,具體樣子看的不真切,只能聽到被風吹動時發出的烈烈聲響。
托比的眼神裡帶著擔憂,這次異兆太過古怪,安格爾已經沉浸在異兆中快半個小時了。這在他以往的鍊金中,從未發生過,會不會出問題了?
在托比擔心的時候,安格爾此時卻睜開了眼,不過並非肉體睜開了眼,而是在異象中,沉睡在河邊的安格爾終於從睡夢中清醒。
而在安格爾醒來的時候,他眼前的那條恢弘澎湃的長河,漸漸消失不見。
安格爾眼裡還帶著恍惚,任誰經歷了一場別樣人生,都會感覺到彷徨。
事情要從頭說起。
在測試天賦的間隙,安格爾也抽空在研究空白之詩。
已經研究了小半年了,進度一直卡在最後一個魔紋上。終於在昨夜,他莫名有種感覺,自己應該達到了煉製的門檻。於是,在天賦測試結束後,安格爾尋了個人少之地,準備一氣呵成的將空白之詩刻畫出來。
空白之詩有15個魔紋,安格爾目前能微縮的最小地步,也需要一米方圓。再加上空白之詩必須貼身帶著,才能避免被預言巫師窺探,所以,此前他就決定將空白之詩煉製成衣袍,為了縮小容錯率,他決定煉製更加寬大的披風。
煉製的很成功,當空白之詩刻畫到披風上時,安格爾幾乎立刻被鍊金異兆拖入了異象空間。
所謂鍊金異兆,其實更多的是對鍊金術士的一個考驗,考驗鍊金術士能不能承受這件逆天之物。
上回安格爾煉製擁有「無邊靜寂」的手鐲,而進入過異象空間,那個時候,他去的地方是一個幽暗的寂滅之地。他經歷了一場孤獨的旅途,並且在那條旅途中明晰了「無邊靜寂」所代表的「疏離與隱匿」的意義。
有了那一次的經驗,安格爾猜測這次煉製刻畫了「空白之詩」的披風,應該也會進入與魔能陣相應效果的異象空間。果然,這一次他進入異象空間後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澎湃無比,讓人心生渺小,充滿偉力的長河。
當安格爾看到這條長河時,腦海里立刻蹦出一個猜測:
——命運長河。
這是一個冥冥中的感悟,讓安格爾莫名就認定,這條長河應該就是預言巫師所推崇的三大流派之一的命運長河。
空白之詩的效果本身也是阻攔預言巫師的窺探,異象出現命運長河似乎也說的過去。
說它是河,只因為裡面波浪滾滾,朝著一個既定方向奔流而去。
但裡面是不是水,那就另說了。
安格爾陷入異象空間後,一直不知道該做什麼,只能沿著河岸走。想要找到一些貓膩,可越走他越覺得累,到了最後他直接昏睡了過去。
而他昏睡過後,莫名其妙的進入了另一個人的人生。
這個別樣人生的主人,是一個住在鐘樓里的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