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怒嚎外,亡靈也在瘋狂的顫抖與掙扎,甚至直接用腦袋去撞實驗室的牆壁,可這個行為,除了削弱他體內的能量外,毫無意義。
這樣的垂力掙扎持續了約莫十來分鐘,終於慢慢趨於平靜。
最後,他就像是死了一般,臉朝下,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。
亡靈死亡只有體內的負面能量徹底消散一途,所以他現在肯定沒有死,可他就這麼趴在地上,其中到底又發生了怎樣的變化?
安格爾一邊在思考,同時也一邊記載著空氣能量濃度,以及亡靈自身體內能量性質的變化。
亡靈體內的負面能量急遽的收縮,而且越發的不穩定。可是,讓他驚疑的是,他的體內突然生出了另一股能量,而且這股能量十分的穩定,並且慢慢的占據了半壁江山。
對於亡靈體內的能量變化,安格爾眼底帶著思索。
一半是紊亂的負面能量,一半是穩定的不知名能量。兩者各據一邊,互不侵犯,看上去保持了一個古怪的和諧。
這樣的情況,讓安格爾想起當初那位古曼王的十三女。
她在被白光子彈射中後,臉上表情出現了明顯的分割變化,一半平靜一半猙獰,就像是地球文明中的半面佛,一半是惡跡斑斑的凶煞修羅,一半是慈悲為懷的垂眉善佛。
當初安格爾甚至懷疑,她是否擁有了神智。不過,未等安格爾去檢驗,她便逃之夭夭。
如今,這個男性亡靈似乎也出現了同樣的狀況。
體內的紊亂能量與穩定能量,各據一方,同時分割出亡靈的左右面。和當初古曼王的十三女形象極其相似。
唯一不同的是,這個男性亡靈的轉變速度太慢。
至今還趴在地面,沒有動靜。而古曼王的十三女,幾乎是中彈後沒有幾分鐘,就完成了能量的分化。並且從頭至尾,她對周圍的環境依舊存在交互。
這個男性亡靈卻出現類似昏厥的狀態……也許、大概是他本體太虛弱了?
半小時後,男性亡靈還沒有甦醒,但他體內的能量卻已經趨於和諧,沒有出現時高時低或者此消彼長的狀況,他現在的趴在地上不動彈估計最大的原因還是太虛。
見他情況穩定,安格爾將能量監控的工作交給233:「這裡的監控教給你,有任何情況到旁邊的鍊金實驗室叫喊我。」
幻魔島有鍊金實驗室。
在桑德斯還年輕的時候,他曾天真的跑去學習了很多年鍊金。最後他認清了現實,放棄了鍊金。但鍊金實驗室,卻保存了下來。
只不過,桑德斯大概也有百年沒有來過了,平日裡只有黑魔影仆會固定進來打掃清理。
這裡的很多鍊金輔助工具都老舊了,基本處於半淘汰狀態。安格爾也並沒準備使用這些工具,他只不過是準備製作鍊金幻境,哪怕徒手都能製作。
為了在桑德斯離開前,將神秘具象物定調,安格爾在著手製作鍊金幻境的時候,也不考慮外形了,清一色的全是:水晶球。
只是在材質上,安格爾進行了一定的分組。
反正根據他自己的測試,鍊金產品的外形,似乎對神秘具象物影響並不大。倒是材質,與神秘具象物的持續時間還有一些關聯。
安格爾這邊在煉製「水晶球」,233則任勞任怨的監控著亡靈的狀態。
轉眼間,大半天過去。安格爾超水平的發揮,煉製出了三個水晶球,甚至為了節約時間,他連鑑賞水晶球里的神秘具象物的時間也沒有。
在他煉製第四個水晶球的時候,233那邊發來了訊息。
亡靈醒了!
安格爾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,來到隔壁的觀察間。233拿著記錄本,手中飛快的記載著室內的能量變化。
安格爾走過去時,發現233將空氣中蘊含的能量,以及亡靈體內能量的變化趨勢,每一個點的坐標圖示都標明的很清楚。
封閉實驗室里,男性亡靈的確醒了,不過他現在的動作依舊僵直的,只是從趴地,改為跪趴狀態,腦袋依舊埋著,看不清他的臉。
「他維持這個狀態多久了?」安格爾詢問道。
「大概兩分鐘,他醒過來後就只是將趴改為跪。」233遲疑了一下:「不過,帕特少爺請看,他體內的能量出現明顯的變化。」
安格爾看了過去,在233記錄的簿冊上,亡靈體內的能量曲線出現大幅度的回升,不過相比他沒有中彈前的能量曲線依舊孱弱了接近一半。
「負面能量直接削弱了一半。」安格爾摸著下巴,思考著這該不會與他體內突然出現的穩定能量有關吧?
負面能量直接轉化了一半成為穩定能量嗎?
安格爾接過紙筆,將這個猜想記載在坐標圖的下方。
就在安格爾埋頭記載時,封閉實驗室里的亡靈猛地抬起了頭。
233第一時間看到了亡靈的狀況,他眼裡帶著驚詫:「帕特少爺,快看!他臉上的表情有大變化!」
安格爾抬起頭,也看到了亡靈如今的狀況。不過他的眼裡毫無波瀾,因為男性亡靈現在的狀態,和當初古曼王十三女中槍後的狀態幾乎一模一樣。
從額頭的中線開始往下分割成兩半,一半怨毒猙獰,一半冷漠平靜。猙獰的一邊,依舊是亡靈的狀態,白瞳蒼白如霧,眼尾血管暴凸如虬根;但平穩的一面,卻顯現出一個蒼白面容的中年男子,他的雙頰瘦削深凹,眼睛雖然恢復了瞳仁,但卻冰冷至極,甚至隱隱能看到那難以抹滅的惡意。
仿佛,一半的亡靈與一半的靈魂,他們湊在了一起。
「果然還是如此,只是……他現在還是亡靈麼?」安格爾低聲自喃。
安格爾想了想,向一動不動的他發出了疑問:「你是誰?」
如果他還是亡靈的話,肯定不會回答,因為亡靈沒有神智,只是對世間一切生機的能量充斥著怨恨與憤怒。靈魂則不一樣,靈魂雖然沒有了實體,但卻可以通過靈魂的波動,甚至情緒波動,來感知到靈魂想要表達的意思。
男性亡靈沒有回話,只是抬起頭,看向聲源。
這裡的玻璃都是單向的,安格爾能看到他,他卻看不到外面,只能通過聲音來判斷位置。
「不回話,卻在捕捉聲源,並且沒有對聲源發起惡意的咆哮。」安格爾一邊記錄著,一邊在心裡思考,他現在的狀態不像是純粹的亡靈,但也不像是靈魂。
反像他們的中間物。
「回答我,你在看什麼?」桑德斯再次問說。
對方依舊沒有回答,只是疑惑的看著聲源,甚至還歪著頭仔細打量起來。
「帕特少爺,他看上去好像有了情緒。」233在旁低聲道。
安格爾點頭,如果是一隻正統的亡靈,現在不該是好奇的看著聲源,而是張牙舞爪的去攻擊聲源,哪怕聲源只是一堵牆壁。
明顯,他的好奇,是因為他在思考。
不過,他的思維似乎很單面,還處於對「發聲反應」的應激階段,沒有出現自我認知與自我思考的過程,是因為他自己其實對自己的身份已經有了定位嗎?
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人。
「失去了基礎思維能力,但是,誕生了神智。」安格爾記載下這一排字。
可就在這時,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:「西榕……花在哪?」
腔調正常,很普遍的大陸語,沒有絲毫變形。
安格爾皺了皺眉,在先前那排字的下方,寫了一排小的補充文字:「似乎留存有一定的語言記憶。」
233:「他居然會說話了?亡靈怎麼會開口說話?而且,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安格爾搖頭:「可能是無意義的話,也有可能是他靈魂中殘存的一些原生記憶。」
不過,不管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,但毫無疑問的是,這隻亡靈出現了與原本截然不同的變化。
從能量顯示上來看,它的體內依舊有大量紊亂的負面能量,這意味著他無疑還是一隻亡靈,可他卻出現了語言能力,以及基礎的神智與思考能力,同時意味著,他與一般的亡靈還不一樣。
所以,他現在是擁有基礎神智的亡靈?
亦或者,他是一隻正在慢慢返回靈魂態的亡靈?
這可能還需要時間來觀察,才能最後確認。不過,目前的狀態,倒是可以用「半亡靈」來稱呼。
「你繼續留在這裡記錄他的動作表現,和他用語言溝通,看看他是否學習你的思維方式。」安格爾向233道。
然後他最後看了眼那「半亡靈」,在他平靜的一面,表情依舊帶著疑惑,並且在嘗試著尋覓封閉實驗室的出口。另一邊猙獰的一面,卻還是在做著無意識的咆哮。
安格爾轉身離開,再次重新回到鍊金實驗室。
目前,他大致對輪迴序曲的功效有了一個方向性的把握,雖然還沒有定調結論,但從功能上來說,目前看上去對他的幫助似乎並不大。故而,安格爾才讓233去看護,他自己則繼續製作鍊金幻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