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書房內的桑德斯卻是打量著手上的「怪環之碑」。
在翻來覆去中,他很快便看到了碑座下隱藏在一道魔紋中的徽標:被荊棘纏繞的獅心。
桑德斯眼珠一轉,便明白了安格爾的想法。
「這小子也走到這一步了啊?」桑德斯笑了起來。
他沒有立刻實驗怪環之碑,而是將他放在了書桌的一端,和鷹隼擺件並排而列。兩個擺件都是安格爾煉製的,但從外形上就明顯能看出安格爾在鍊金理念上的成長。
「希望,你能走的更遠。」桑德斯嘴角勾起一抹笑。
這時,書房的門被猛力推開,芙蘿拉氣沖沖的走了進來:「我快被小紅氣死了,每次見到安格爾都主動送花,害的我想發火也沒地兒撒!」
「怎麼?安格爾惹你生氣了。」桑德斯挑了挑眉。
「當然沒有,惹我生氣的自然不是他。」芙蘿拉毫不介意的表明自己對安格爾的怒火,完全是因為某人的遷怒。
桑德斯抬眉:「我讓你走正門,只是要你遵守規矩。」
「遵守規矩幹嘛,我是巫師又不是凡人。如果遵守規矩就能踏上真知,那我就遵守。」芙蘿拉翻了個白眼,緊接著她便看到了桌子上的怪環之碑:「這是什麼?上次我來時還沒看到過,挺好看的嘛……」
芙蘿拉湊了過來,「咦,這個菱形內部的帶狀圖案,挺有趣的嘛。導師,這是什麼東西?」
「怪環之碑,一個內里比外在更有意思的東西。」
「它內里是什麼?」芙蘿拉把玩著怪環之碑,看上去一臉興味。
「行了,這些等下再說,先說正事吧。我這次找你來,是因為我準備去魘界一趟。」
芙蘿拉的表情收斂起來,隨著桑德斯的講述,她的臉色越來越鄭重。最後,她點點頭:「我知道了。」
……
安格爾的臥室。
「你有事找我?」安格爾打開臥室門,看向門外走廊上來回徘徊的惠比頓。
自從安格爾回了臥室後,他便感覺到惠比頓一直徘徊在他門前,用精神力觸手探出去,發現這小子也不敢敲門,就是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,一臉的急色。
惠比頓見安格爾開了門,眼神中既有驚喜,又有些猶豫:「帕特少爺……我就是想詢問一件事。」
安格爾倚在門框前:「什麼事?莫非你還想著小飛俠彼得潘麼?」
「小飛俠?」惠比頓愣了下:「小飛俠的故事我很想知道,可是我想詢問的是另一件事……少爺最近有沒有見到過阿娜達?」
阿娜達?安格爾腦海里閃過一道身影,擁有傲人身姿的性感尤物。這人是他曾經在夜魔城裡見過的那個混混頭目,天生神力,聽說是城防隊長的女兒,也是惠比頓的青梅竹馬。
當初安格爾因為沒有帶阿娜達來野蠻洞窟,還被惠比頓又吵鬧又撒潑了許久。不過單方面是惠比頓在發泄情緒,安格爾沒有理會他。
「你為何突然詢問我這件事?我怎會知道她的行蹤。」安格爾頓了頓:「自從我離開夜魔城後,再也沒有回去過。」
「難道她失蹤了?與其詢問我,不如去詢問她的親人。」
惠比頓臉上露出急色:「前天我和祖爺爺去風車鎮進行物資採購的時候,見過她的父親涅博雅隊長,他告訴我阿娜達不見了。」
風車鎮就在鏡中世界的附近,也是野蠻洞窟的幾個航空港之一。
「她不見了,你詢問我有什麼意義呢?」安格爾挑眉。
「涅博雅隊長告訴我,阿娜達說是聽了你的話,想要去搏一把。已經離開快大半年了。」惠比頓急迫的道。
聽了我的話?安格爾怔愣了片刻,他好像也沒對阿娜達說什麼話吧?
「她想搏什麼?」安格爾皺眉。
「巫師,她想成為巫師。涅博雅隊長告訴我,少爺曾經給她說過,她還有成為巫師的一線希望。」
安格爾眉峰緊緊蹙起,阿娜達想成為巫師,這是一開始安格爾就知道的。
不過,阿娜達的精神力數值不夠10點,達不到天賦者的邊緣。正因此,當初之所以將惠比頓帶到了野蠻洞窟,也沒有帶她,就是這個原因。
可是,他曾經告訴過阿娜達還有一線希望?
有麼?
安格爾深思了片刻,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。當初他因為沒有空間手鐲,去暮色深井又買了很多東西,便僱傭了天生神力的阿娜達當苦力。後來,阿娜達向他詢問如何成為巫師的時候,他因為心情不錯,的確向她透露了一些東西。
不過,當初安格爾之所以願意說,是因為暮色深井自有大陣,會讓非天賦者遺忘所有關於暮色深井的事。安格爾想著,哪怕他給阿娜達說了,她一介凡人,離開暮色深井也會遺忘。
難道她沒有忘記?或者說,她用其他手段記了下來?譬如,寫在紙上?
安格爾思忖片刻,對惠比頓道:「我曾經給她說過,她的精神力數值不夠,想要成為巫師的唯一方法就是增加精神力數值。而如何增加,我只給她說了一個辦法,得到凜夜藥劑。」
「大概,她離開就是為了尋找凜夜藥劑吧?」安格爾推測道。
「就算如此,總要有個地方去尋找凜夜藥劑吧?少爺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嗎?」惠比頓依舊反覆的念叨。
安格爾搖搖頭,在惠比頓失望的眼神中,將已經吃光掃淨的餐盤遞給了他。
「她也是一個成年人了,有自己的想法,她想追逐自己的理想,就讓她去吧。你擔心再多,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。」安格爾說罷,將門關上。
沉默了片刻,安格爾走到窗台前。
他看到惠比頓一臉低落的走到莊園外,古德管家站在他身後不停的搖頭嘆氣。
他剛才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:只有碰過壁後,方會學會長大。
不過他後來想了想,並沒有說出來。雖然凜夜藥劑十分珍惜,但任何事情都不能說絕對,說不定執著真的能換來成功,阿娜達最終尋找到了凜夜藥劑也說不定。
這個世間每個人都是鮮活的,都有不同的人生軌跡,最終命運會將他們引向何處,誰也不清楚。
安格爾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另一處桑德斯的書房。
從他的角度,只能看到桑德斯的書房還亮著燈光,內里什麼狀況並不能看見。
也不知道桑德斯進入了魘界沒有?
天色很暗,一朵不知何處跑來的黑雲壓在幻魔島的上空,一陣閃電過後,大雨伴著雷聲傾盆而落。
看著雨水在玻璃窗戶上劃出不同的軌跡,安格爾突然嘆了口氣,搖搖頭拉上了窗簾。
日照天光,雲開霧散。
安格爾伸了個懶腰,他昨晚通宵達旦的煉製擁有神秘具象物的鍊金幻境,最終煉出了五個不同的成品。樣子全都是鷹隼擺件,不過鷹隼的動作和外形略有差別。
看了看時間,已經早上七點。
想來,桑德斯應該已經從魘界歸來,畢竟進出魘界就是一剎那的事。
安格爾收起鷹隼擺件,準備去書房報個到。
在穿過二樓走廊的時候,安格爾遇到了古德管家,他正從廚房的方向走過來:「帕特少爺,你來的正好。今天的早點是風車鎮延綿牧場的鮮牛奶,以及黃油麥包。水果選擇有……」
古德報了一串早點名目,安格爾趕緊打斷他:「這些吃的先放到餐廳吧,我等會過去。」
古德微微點頭。
「古德管家,導師那邊……有動靜嗎?」安格爾想了想,換了種問法:「我的意思是,他有吩咐你要做什麼早點嗎?」
古德搖頭:「大人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,一般只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會用膳。」
「那導師今天可曾出過房門?」
「也沒有。」古德頓了頓:「不過,我昨天凌晨,似乎看到芙蘿拉小姐離開了。」
芙蘿拉已經離開了?安格爾想了想,放下了心中的擔憂。既然如此,桑德斯應該已經順利的從魘界回來了才對。
告別了古德,安格爾來到桑德斯的書房。
不過他還沒有敲門,房門內便傳來一陣帶著疲憊的聲音:「安格爾,有什麼事嗎?」
「導師,我已經煉製好了鍊金幻境,我把它送過來。」安格爾趕緊從手鐲里取出一排鷹隼擺件。
半晌後,內里傳來桑德斯的回話:「我知道了。」
伴隨著一道能量閃現,安格爾手中的鷹隼擺件瞬間消失不見。
「你還有事嗎?如果沒事,就先退去吧。」
桑德斯似乎並無見他的打算。
安格爾想了想,低聲詢問道:「導師,關於神秘閣樓所在的區域……」
「這事以後再聊。」
未等安格爾說完,桑德斯直接打斷了他的詢問。
既然桑德斯已經打定主意,安格爾哪怕心中充滿疑惑,也只能點點頭離開。
當安格爾離開後,漆黑的書房裡憑空捲起一道風。
風吹起窗簾,晨光微微照了進來。卻見滿地的鮮血,伴隨著滴滴答答的聲響,渾身被血浸染的桑德斯,長長的吁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