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約克夏是一個啞仆。」
「他以前伺候我的父母,後來在我父母過世後,我的啟蒙導師病倒,他後來就一直伺候著啟蒙導師。」安格爾說罷,又稍微講了一下約克夏的經歷,大概就是被奴隸販子弄的殘廢,後來被老帕特買下,就一直留在帕特莊園。
約克夏的生平毫無亮點,他最大的幸運是遇到了老帕特,讓他漂泊無定的生活有了一個歸處。
因為約克夏天生無法說話,自身存在感又低,所以當桑德斯問起這個名字時,安格爾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,回想了很久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。
「啞仆,約克夏。」桑德斯輕聲念叨,眼裡閃過一些複雜的情緒。
「導師你為何突然問起約克夏的名字?」安格爾詢問道:「難道說,你口中那隻來自魘界的未知魔物,就是約克夏?」
既然帕特莊園的福克斯、弗洛格、奧莉都有了對應的魘界魔物,按照這個推理,約克夏出現也屬正常。
「應該是的。」桑德斯:「我進入外城後,遇到了很多被寄生的人,它們嘴裡唱著古怪的調子,和當初夜魔城的狀況一模一樣。不過,它們嘴裡讚美的人,除了女王、福克斯、弗洛格外,多了一個陌生的名字。」
「就是約克夏。」
桑德斯說完這些後,又道:「在外城的區域,我曾被一個古怪的對手偷襲過,可能約克夏就是它。」
能讓桑德斯都說出「偷襲」二字,想來是被偷襲成功了的。
果不其然,桑德斯下一句就道:「對方的實力比那隻狐狸和青蛙都要強,至少真知二級巫師的層次,絕不是無名之輩。」
「導師的傷就是它造成的?它長什麼樣?」
「傷是小傷,的確是它在我措手不及時造成的。至於它的長相,黑漆漆的一團,沒有看清,但我能確定的是,絕非人形。」
不是人形倒也合乎情理,安格爾遇到的那些有名有姓的魘界魔物,除了「女王與莎娃」是人形外,其他都是奇奇怪怪的外形。
譬如狐狸、青蛙,奧莉甚至只是一隻貓頭鷹玩偶。
想到奧莉,安格爾突然想起一件事,在暮色大拍時他鼓搗出的魘境,將奧莉招了出來,當時他詐問奧莉,除了持琴狐狸、詠嘆青蛙,後續還有哪些人會出場「表演」。
當時,奧莉似乎提到過約克夏。
安格爾陷入了回憶,當時奧莉說的是什麼呢?
記憶的匣子被他打開,各色的景象,艷麗的場景,回憶的碎片就像炸開的煙花,在他腦海里迸濺出來。
雖然他沒有桑德斯那般媲美超憶症的記憶能力,但以他目前的精神力,只要曾經真實經歷過,按圖索驥的難度並不大。
半晌後,那迷濛著煙霧的記憶躍進了他的視線。
「我想起來了!奧莉說過,那個約克夏是木偶師!」安格爾大呼出聲。
桑德斯原本已經打算離開重力花園,去外界尋找格蕾婭,順道看能不能搶得神秘道具,但安格爾的驚呼聲,讓他止住了腳步。
「約克夏不是啞仆麼?」桑德斯疑惑道。
安格爾搖搖頭:「我說的是魘界裡的約克夏,上回我在暮色大拍召喚出了貓頭鷹玩偶奧莉,它告訴我的……當時它說『約克夏是個木偶師,它會出來進行牽線表演』。」
牽線表演。
雖然具體是如何表演的還未可知,但單從約克夏的職業與它的表演項目,大致也能推出一些線索了。
或許,約克夏的能力是偏於控制的?桑德斯在心裡暗忖。
「好,我知道了。這個消息很有用,你暫時先留在重力花園,我出去看看。」
……
在桑德斯與安格爾進入重力花園的時間,不眠城內城的諸眾巫師,卻是被外城的景象嚇了一跳。
安格爾引發的能量風暴——那一條龍捲風從黑暗之域的內部,直接卷到了外部。
哪怕他們在弗風區,也能清楚的看到那條駭人的龍捲風,直接穿出黑暗之域,在高空攪亂著周圍的風雲。
「這是能量風暴?有人在裡面造成了能量風暴,還突破了黑暗之域?」道格拉斯驚疑道,「難道是幻魔閣下?」
目前也只有幻魔師徒進入了外城,以幻魔的能力,想要造成能量風暴也不是不可以。
「不僅如此,你們注意到沒有,這道能量風暴在吸收黑暗之域!」喊出聲的是烏托學院的圖魯修,烏托學院作為白巫師的聚集地,近乎八成的巫師都是學院派,圖魯修也亦然。學院派雖然戰力比不上實戰派,但在能量的洞察上,因為自身底蘊積累深厚,會遠超實戰派。
圖魯修的一番話,立刻吸引眾人的探索。
半晌後,白珊瑚浮島學院的赫洛琳也佐證道:「的確如此,黑暗之域的顏色稀薄了許多。」
不僅顏色出現明顯的變化,那些奇怪的光點,在能量風暴中也被淹沒成渣。
「靠著能量風暴解決黑暗之域的問題,幻魔閣下果然是天才,難怪他單槍匹馬就敢闖進去。」夜語之森的芙婭妮語帶憧憬的道。
芙婭妮的話,讓眾人開始深思:如果桑德斯真的解決了黑暗之域的話……他們的眼神出現變化,或喜悅,或遲疑,或冷淡,或嫉妒。
對不眠城的人來說,這自然是好的,數千年的基業不至於毀滅一旦。但對其他巫師組織而言,卻是複雜多於喜悅。這等同將神秘之物送到桑德斯的手中,他們再無競爭之力。
就在眾人心神各異時,奎特突然道:「能量風暴消失了。」
眾人旋即望去,那道龍捲風果如奎特所說,就這麼毫無預兆的消失不見。原本已經略微淡薄的黑暗,再次被深沉所瀰漫。
「幻魔閣下失敗了?」
「也不對啊,剛才那個能量風暴的層級明顯不低,而且能級還在不停躍遷,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?」
人心思變,眾人原本複雜的心緒,在這時又出現變化。就算他們想要得到神秘之物,也要黑暗之域能夠消失啊,現在黑暗之域出現復燃的狀況,別說得到機緣,若是一時不查他們自己都可能陷落激情怒。
在眾人紛紛議論的時候,盎格魯突然毫無預兆的噴吐出一口鮮血。
「盎格魯教授,你怎麼了?」道格拉斯走上前。
派恩站在盎格魯的身側,所以他清楚的看到,盎格魯在能量風暴出現的時候,就開始撥弦……如今突然吐血,是因為撥弦失敗了嗎?
「強行撥弦,看到些有趣的畫面。」盎格魯抹去唇邊鮮血,眼神有些莫測。
「有趣的畫面?」派恩疑道。
「借著剛才黑暗之域的能量衰減,我看到了一些內里的情形。」盎格魯揉了揉眉心:「那道能量風暴不是幻魔閣下搞出來的。」
能量風暴不是桑德斯鼓搗出來的?
「那這能量風暴總不可能憑空生成吧?」
盎格魯再道:「能量風暴雖然不是幻魔閣下搞出來的,但讓能量風暴戛然而止的卻是幻魔閣下。」
這句話一出,眾人面面相覷。
按照他們的推斷,能量風暴說不定真的可以讓黑暗之域消失,但為何桑德斯會阻止能量風暴的繼續呢?
在場諸人,以派恩為首的不眠城眾臉色最難看。明明看到希望,為何要掐滅它?
派恩的疑惑,盎格魯聳聳肩:「我不知道,我看到的東西很少,不過那個能量風暴卻是桑德斯的那個徒弟掀起來的……」
盎格魯的話再次讓眾人一愣。
一個學徒,掀起了一場能量風暴?這是玩笑吧?
但盎格魯的表情告訴他們,他並沒有在說笑,眾人踟躕了一會兒,「我記得桑德斯的徒弟,似乎叫安格爾.帕特,他在鍊金上極有天賦,曾經接觸過神秘領域。」
「沒錯,在鍊金圈他的名頭一點不比他的導師差。」
「那會不會是用某種鍊金道具引發的這場能量風暴呢?」
在眾人紛議的時候,在一個黑暗的角落,摩羅看著遠方黑漆漆的外城,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的成長,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麼?
不管安格爾是怎樣掀起那場能量風暴的,但他卻是實打實的進入了所有巫師的眼中……而自己,摩羅搖搖頭,低聲嘆息。
「我究竟從舊土大陸帶出來一個什么小怪物啊?」
……
黑暗之域裡,一道狹窄的巷道里,黑影一閃而過。
當風定時,桑德斯站在巷道的牆壁上,看著下方歪扭著脖子,跳著古怪舞蹈的兩個巫師學徒,搖頭微嘆。
「導師認識他們?」安格爾的聲音傳入桑德斯耳里。
桑德斯點點頭:「是華萊士的弟子,沒想到他們也在不眠城。」
安格爾從高空緩慢落下,落在桑德斯身邊。他的身形飄渺,腳不著地,懸浮在半空中。
桑德斯回頭道:「你的靈魂如今凝實的宛若真身,估計尼斯看到你,也會嚇一跳。」
安格爾如今正是靈魂狀態,原本桑德斯說要將他留在重力花園,但安格爾心中還有一些惦念,譬如殺死胡克迪克,又譬如尋找娜烏西卡。
雖然他不知道娜烏西卡到底來沒來不眠城,但既然胡克迪克在這裡,希留在這裡,安格爾估摸著娜烏西卡應該也在這兒。
所以,安格爾並不想待在重力花園中。
不過離開重力花園又很有可能吸收魘界氣息,再次造成能量風暴。畢竟這裡是巫師界,魘界的能量初來乍到,還沒徹底穩定下來,極容易出現能量塌陷。
在這樣的情況下,安格爾選擇了折中的辦法,便是靈魂出竅。
在靈魂狀態下,他的右手是正常的,進入黑暗之域也不會主動吸收魘界能量。
桑德斯也認可了安格爾的選擇,在重力花園布置了一個維持肉體活性的空間,安格爾便以靈魂狀態,跟著桑德斯出到了外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