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人穿著一雙油光鋥亮的黑色皮靴,視線往上,安格爾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英俊面龐。
「導師?」
來人正是桑德斯。
安格爾不知為何,桑德斯會突兀的出現在他面前?難道是為了慶祝他煉製出來一件入階道具?
應該不至於吧,以桑德斯的眼光,應該看不上這些的才對。
安格爾好奇的看著桑德斯,卻見他的表情帶著一絲狐疑,一直盯著這頂血紅色的王冠。
桑德斯:「這個東西看上去有點眼熟?」
眼熟?安格爾一臉納悶,這是那個紅髮女子讓他煉製的王冠,桑德斯怎麼會眼熟?
過了好一會兒,桑德斯皺眉問道:「這件物品,是誰讓你煉製的?」
前些天安格爾閉關時,便與桑德斯說過,要幫人煉製一件物品。不過當時他只是略略的說明,桑德斯也沒去過問。
但不知為何,桑德斯會在這時過問?而且還是突然闖入他的靜室來發問?安格爾低頭看了眼那還泛著血紅光芒的王冠,眼底閃過疑惑,難道這個王冠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?
安格爾想了想,將這件事的原委簡單說了一遍,並且把繪有王冠的皮卷拿了出來遞給桑德斯看。
桑德斯看完皮卷後,眉頭皺的更高了,嘴裡喃喃自語:「難道那個女人是污血尤麗卡?」
「不過,兩年前尤麗卡就離開了繁大陸,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返回。而且是紅色的頭髮,或許是風暴峽谷的那一位?似乎也不對。」
桑德斯的低語,安格爾一句也沒有聽懂。
「導師,這個王冠難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?」安格爾好奇的問道。
桑德斯遲疑了一下,道:「這個王冠的樣子,和一件丟失的秘寶很相似。」
「丟失的秘寶?」安格爾心中充滿疑竇:「誰的秘寶?難道有人讓我做贗品?」
雖然他不知道那件丟失的秘寶是什麼,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有人讓他做贗品來混淆視線。最後說不定他還會背鍋。
想到這,安格爾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王冠了。
原本華麗的王冠,這時突然變成了燙手的山芋。
對於這件丟失的秘寶,桑德斯沒有細說,只是對安格爾淡淡道:「交易與否,在於你。既然那人敢在機械城作交易,想來應該也不會對你做什麼。」
「導師的意思是,我可以把這王冠交出去?」
桑德斯點點頭:「市場上這件物品的贗品極多,再多一個也無妨。而且,就算是風暴峽谷的新秀,量她也不敢與我作對。」
不過,縱然桑德斯說有他當靠山,卻依舊有個但書。
「但是,你最好別繼續摻合到這件事裡。這件事涉及到兩大巫師組織之間的齟齬,還牽扯到一個由巫師把持的王國的王權更替。將它交付過後,不要再理會這事,無論對方提任何後續條件,你都不要答應。」桑德斯說罷,便準備轉身離去。
安格爾懵懂的點點頭,在桑德斯離開前,他忍不住問了一句:「這件秘寶的名字是什麼?」
桑德斯卻早已消失在了靜室。
安格爾以為得不到答案時,耳畔突然傳來一陣輕聲:「血色王權。」
……
安格爾帶著王冠離開了繁花莊園。
在前往交付的時候,安格爾還在思考著桑德斯說的「血色王權」。
說實話,這個詞語安格爾並不陌生。因為,就在不久前,他在黑城堡也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。
安格爾腦海里浮現出一道赤裸的身影,不過沒有一絲香艷之感,反而充滿了悲戚與死寂。
那是他在黑城堡時遇到的一個被放血用來「沐浴」的凡人女子,對方用言語勾引著安格爾治療她,然後在瘋魔與劇痛中死亡。剛一死,便化身為亡靈。
安格爾煉製出來的「輪迴序曲」,第一發白光子彈,最後也是打在這個女亡靈的身上。
對方沒有說自己的名字,只是言道,她是古曼王的第十三女,因為血色王權的丟失,而被污衊成犯人,最終成為奴隸遠賣他鄉。
從她死前的言語中可以知道,血色王權絕不是她偷的,她不過是被長公主污衊的可憐人。
安格爾當時聽到血色王權這個名詞,並沒有想太多。但這時,聯想到桑德斯所說的「丟失的秘寶」、「被巫師把持的王國的王權更替」,讓安格爾止不住去腦補這件物品背後的故事。
隨著想的越多,安格爾原本已經被遺忘在腦海里的記憶碎片,也慢慢的被挖掘出來。
他記起了另一件事。
其實早在黑城堡遇到那個女人之前,他其實就已經聽說過血色王權的存在。
告訴他「血色王權」的人,正是野蠻洞窟的三大祖靈之一:鏡姬大人。
不過,鏡姬大人之所以提到血色王權,是因為當時她正在一張張打開《當代巫師界的美男圖鑑》。在打開修伊斯的圖鑑時,她提到過血色王權。
稱有個叫「污血影刺」的巫師,偷走了血色王權。然後修伊斯接了古曼王的委託,前去追殺這個污血影刺。
說到修伊斯離開繁大陸,遠遁他鄉時,鏡姬還一副哀怨的模樣。
當安格爾將這些事情串起來時,突然心中隱隱有些不安。
因為,他曾經直面過修伊斯的……不是在繁大陸,而是在故土——舊土大陸的維希海港。
當時他與摩羅正在碼頭,準備登陸紫荊號前往繁大陸。而修伊斯則恰好乘坐著紫荊號靠岸,下船進入到舊土大陸。
那時不過是一次無關緊要的照面。但聯想到鏡姬大人的話,安格爾方才明白,修伊斯是為了追逐盜取血色王權的人,才來到舊土大陸。
這讓安格爾莫名有些不安,畢竟自己的家族在舊土大陸。
不過,舊土大陸面積也很大,國家甚多,人口數以億萬。
那兩個巫師應該不至於恰好就波及到自己的家族吧?
安格爾壓下這份隱憂,來到了主城區的秘銅長街。
然後找到一間名為「暴風」的小店。
當他走進小店時,店內只有一個渾身罩在藍色長袍中的褐胡老頭子。
「歡迎光臨,客人有什麼需要的嗎?這裡有最精良的暴風岩,剛剛從暴風峽谷運來的。」老頭子笑呵呵的對著安格爾道。
安格爾略一打量,發現這家店是專賣暴風岩的店鋪。
暴風岩,是一種經過風暴常年吹刮而成的一種附帶有狂暴風系能量的礦石,可以用來鍊金,也可用於風系術法的輔助施法。是一種常見的消耗性材料,大部分的巫師都會配備一點。
安格爾的手鐲中也有暴風岩,不過不是他買的,而是從黑城堡中搜刮的。
他這次進入這家店鋪,自然不是購買暴風岩,而是那個紅髮女子留的地址,就是這裡。
「能從暴風峽谷運來最精純的暴風岩,看來店家與風暴峽谷的關係不錯嘛?」安格爾看似隨口問道。
老頭子笑了笑:「難道客人不知,暴風小店,正是風暴峽谷所開設的?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安格爾眼底閃過幽光,看來找他煉製血色王權贗品的人,果如桑德斯所言,來自風暴峽谷:「我第一次來,並不知曉內情。」
「不妨事,客人打算購買哪種品質的暴風岩,我可以幫你推薦。」老頭子眼睛眯成月牙狀,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,來到安格爾身側。
「我暫時不需要暴風岩,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人的。」
「找人?」老頭子眼中閃過精光:「不知客人想要找誰?」
安格爾從手鐲里取出一張殘破的皮卷,然後當著對方的面慢慢打開,剛剛翻到那一抹艷紅時,老頭子立刻伸出手將皮卷拿了過來,阻止安格爾繼續往下翻。
同時,他眼裡帶著謹慎之色瞟了一眼店外,確定沒有魔能眼徘徊,才低聲道:「原來是帕特先生,伊莉莎小姐如今正在樓下試驗新的術法,請跟我來。」
比起知道對方的名字叫伊莉莎外,安格爾其實更在意的是……試驗術法?難道對方是正式巫師?
學徒使用的統稱為戲法。只有正式巫師所用的,才被稱為術法。
安格爾記得,當初那個紅髮女子似乎看上去是學徒啊?難道對方隱藏了實力?
在他好奇的時候,老頭子已經帶著他來到了「暴風」小店的地下室門口。
門沒有關,但老頭子卻是先停住了腳步:「帕特先生,請稍等一下。」
安格爾明白他的意思,因為門內的能量極其狂暴,絕對是巫師級的能量波動,以他如今的實力踏進去,必死無疑。
能量波動過了好半晌才平息下來,這時,從門內傳來一陣女聲:「進來吧。」
老頭子留在了原地,示意安格爾獨自前往。
聽著那熟悉的聲音,安格爾心中明白,應該就是那個找他煉製王冠的女子了。
安格爾走了進去,沒有去看一片狼藉的練武場,目光直接鎖定在了練武場的中央,穿著一身貼合露臍皮衣的幹練女子。
那一頭利落的紅色短髮,加上怪異的笑容面具,無一不在證明她的身份。
沒想到,找他煉製血色王冠贗品的人,居然還真是一位正式巫師!
正如他與格蕾婭的對話,安格爾一直覺得自己的實力,幫著學徒煉製就差不多了。從沒有想過,真的會有正式巫師來找他煉製。
「帕特先生,我們又見面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