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森正看著光屏的影像。
一個全身塗滿綠色染料,渾身精肉的背弓獵人,正偷偷的走向一個海底洞窟。
他從一位頭號順位鱬族繼承者的口,竊聽到了一些訊息,這個洞窟沉眠著一位真正的神靈。帶著好,以及秉持著祖輩的訓誡,他帶著弓箭走入了洞窟。
「咦,他是誰?居然已經到了這裡?」說話的是梅蘭莎,自從回到了機械城,她沒有離開過高塔。
「卡耶索.向陽.斐達。」羅森隨口道。
「沒想到你還能記住這些學徒的名字。」梅蘭莎嘴角露出輕笑:「不知道父親大人可還記得母親的名字。」
羅森沉默了片刻:「雪萊。」
「巫師的記憶力實在太好了,好到算不願意想起,也忘不掉吧?」梅蘭莎點到即止,沒有再提母親的事,話題重新轉向影像的人:「我沒聽錯吧,他的姓氏是斐達?是哪個斐達?」
羅森:「是你想的那個斐達。」
「《異世界》的作者,漫遊巫師斐達?」梅蘭莎停頓了下,看向畫面里卡耶索的動作:「看來他也繼承了自家先輩的傳統嘛,好心真是重的很。」
這時,卡耶索已經進入了洞窟。穿過長長的海底長廊,他來到了一個空的地心世界。
這個地心世界極其廣闊,堪安格爾當初到達童話世界時的第一站:波克拉底。
不過,如此廣闊的地心世界卻什麼都沒有,只有一座巨大的冰山。在冰山,隨著一絲反光,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黑影。
「好心太重,可能也不是一件好事。」梅蘭莎話音剛落,冰山的冰塊便開始慢慢的碎裂,凍在冰山的人,緩緩睜開了眼。
「不過,也好。這個卡耶索應該可以寫出新的遊記,如他祖先那般,添油加醋的將這裡的情況流出去?」
羅森卻是淡淡道:「不用寫遊記了,在鱬族明獻祭開始時,其他人,應該已經看到了。」
……
安格爾一行人還在往捷波所在處追趕。
聽完了珊的一番話,安格爾腦補了數個小故事,然後漸漸理出了思路。
——這事,似乎還真怪不了捷波。
希留似乎有某種隱藏的性格,平日裡從來沒有出現過,但每每當希留見到捷波,這個隱藏的性格似乎像蜜蜂聞到了蜂蜜一樣,立刻從希留平靜的內心鑽了出來,對著捷波喊打喊殺,還叫囂著要焚海煮毒,將捷波化為一灘死水。
這是從珊口說出來的。
安格爾在沒有進入淨化花園前,在山谷看到過希留的變化,以及聽到過她突然攻擊捷波的理由。所以,基本是和珊的說辭能夠對的。
希留要殺捷波也罷了,偏偏,希留的天賦還極其克制捷波,最重要的是,她們還真的遇到了捷波。
然後,事情急轉直下,出現了變化。
偶遇捷波後,希留的隱藏性格現身,把捷波一通虐待。然後希留陷入了沉睡,最後的爛攤子交給了珊與娜烏西卡來收拾。
若是其他人,她們估計丟著希留不管了,但她們能從飛魚世界進入淨化之海,完全是靠著希留的幫助。
所以,她們只能接了希留這口鍋,開始逃竄。
在捷波身邊有個女學徒,實力絲毫不遜色捷波。不過為了要照顧受傷的捷波,她追擊了一會兒,返回了捷波身邊。
再然後,是絲妮崔澤與卡佛蓮接受懸賞的事了。
從珊的敘述,明顯可以看出,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。大概是,捷波與希留天生不對味,讓這件事演變成如今的樣子。
安格爾聽完後,基本將捷波定位於一個無辜的受牽連者的角色。
當然,琦莉不這麼認為。她認定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,所以希留面對捷波會大動干戈,其定然有我們不知曉的內幕,而捷波肯定是這個內幕的大反派。
安格爾理解琦莉的想法,但無論從珊的角度來說,還是從琦莉的角度來說,捷波其實都挺無辜的。
希留不說了。說起來,琦莉與捷波之間也構不直接的仇恨。
琦莉認定要殺死捷波,原因是他的疑似「親族」的導師是海神佛倫薩。但當初佛倫薩殺死琦莉的父母,是捷波指使的嗎?與捷波有關嗎?捷波參與了嗎?顯然都是否定答案嘛,琦莉咬著捷波不放,大抵還是因為遷怒的情緒。
安格爾心隱隱同情捷波,但無論如何,他該做的還是會做。想要得知娜烏西卡的位置,必須救出希留。
以前不知道娜烏西卡的消息時罷了,一旦知曉,在安格爾力所能及的地方,自然不會不去管,畢竟當初娜烏西卡也曾救過他。
而救出希留,自然會得罪捷波。
可以說,安格爾自認為,天然已經和捷波有了讎隙。
這種安格爾的自以為,直到他們來到目的地後,才發現他們還是太天真了。
當露娜帶著他們來到了某個充滿珊瑚礁的海底時,他們看到的情形,和腦補出來的東西完全不一樣。
希留的狀態……看她瘋狂地進攻,身沒有一點傷,看去應該不錯吧?
捷波的狀態……臉頰半邊紅色半邊青色,像是被刀切割成兩半一般,在希留的攻勢下,節節敗退。
沒錯,希留現在並沒有慘兮兮的模樣,她正嘴裡叫囂著「焚海」、「毒液」,歡快的向捷波發起攻擊。捷波的狀態,反而希留差了太多。
而且,希留一人,面對了捷波、以及一個女學徒,還有一隻巨大的獨角淵鯨。以一敵三,毫不落下風,而且愈戰愈勇,安格爾目視下——
他的目的原本是來救希留,但現在與其去救希留,還不如去救捷波。這可憐的孩子,狀態極差,說不定再過幾分鐘,要死去了。
珊也是捂著嘴巴,一臉驚訝的看著眼前場景,然後吶吶的對安格爾道:「看吧,是這樣子。希留一面對捷波,跟打了雞血一樣,我都不認識她了。」
安格爾在旁搖搖頭。
這時,琦莉卻是不管不顧沖了去,她的目標自然是捷波。她原本以為會是一場艱難的硬仗,到了最後卻發現是一個可以撿便宜,痛打落水狗的局面,怎能不開心。
咻的一聲,誰都快,衝到了捷波面前,眼含殺意。
安格爾站的很遠,並沒有參戰。珊也沒有加入混局,而是在旁一直注意著希留的狀態,怕她突然又睡著了。
琦莉不知道和捷波說了什麼,捷波臉色複雜,一臉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悲傷。
安格爾很是同情他的遭遇,但也僅限於內心的一點憐憫。他唯一能做的,是不在旁添火加薪。
安格爾注意到,琦莉加進戰鬥後,節奏反而有些混亂。希留是神秘側特質系的,擁有對水的絕對操控力,大海本是她的主場。琦莉卻不停的召喚不屬於世間的火焰,反而讓她很多想法施展不出來。
結果是,戰鬥陷入了一波膠著。
一開始,希留似乎看在琦莉對捷波的敵意,與她打配合。但後來發現,琦莉參戰反而成了攪屎棍,她開始不管不顧了,連著把琦莉也打入了敵窩,一、起、打!
珊在旁不停的叫喚,希望希留不要誤傷友軍,但希留打的了頭,根本不理外界任何信息。
於是,戰鬥出現了詭異的一幕。
混戰發生了,而且是三方混戰,兩兩為敵。並且伴隨著唇槍舌劍,安格爾看的很是咋舌。
「安格爾,現在怎麼辦?這樣下去,受傷的反而變成了我們。」珊很想加入這場戰鬥,但她現在很想加入希留的一方,但面對的又可能是琦莉,所以她此時也不好參戰,只能將希望放到了安格爾身。
安格爾嘆了一口氣,原本他來這裡的打算是救希留,但如果繼續下去,事情還真有可能出意外。
所以,安格爾在這時終於動手了。
他手指微動,數個幻術節點出現在了眾人周圍。在混戰的諸人,也沒有注意安格爾的動作,所以當他們全都被罩在幻術時,才發現自己了埋伏。
安格爾進入幻境,借著濃霧,將魘幻之力放肆的釋放出來。魘幻對於學徒而言,絕對是難以反制的大殺招,尤其是在眾人都竭力的時候。
所有人幾乎都遁入了真實與虛幻的陷阱。
「安格爾,你在做什麼?」琦莉喝斥。
安格爾:「我覺得我再不出手,你們光是自相殘殺,已經足以讓捷波恢復體力了。其實你退出去,讓希留來殺不好了。」
琦莉:「我要親手殺了他。」
「他的命,是我的!」希留這時也不甘寂寞,而且安格爾在迷霧看的很清楚,希留的表情極其怪異,完全不是當初安格爾看到的那個柔靜女子。
果然如珊所說,希留只要一碰到捷波,會變了個人似的。
以希留現在的狀態,絕對不可能去找人。
既然如此……
安格爾將琦莉的幻術慢慢解開,讓她自己去解決捷波。
捷波一直沒說話,但他其實是趁機在回復體力,另一個女學徒的傷勢要更嚴重一點,卻是一時難以形成戰力。
當琦莉走過來時,捷波的眼閃過陰鷙。
「我這一天已經等的很久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