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片灰濛濛的心口鱗,看去有些暗沉灰敗。
「和我們發現的鱗片不一樣,顏色變了。」琦莉頓了頓:「難道說,鱬族心口鱗的顏色也各不相同?」
琦莉的疑惑,被弗洛德解答了。
弗洛德縮在蘊魂花,雖然看不到外界的景象,但他卻能聽到外面的聲音。
「我入過鱬族的夢,我了解一些心口鱗的事。」弗洛德的聲音有些怯生生的,顯然剛才琦莉用冥火灼燒伊修的畫面,讓他還有些畏懼。
琦莉看向安格爾手的那抹紫色小花:「你說說看。」
弗洛德原本想彰顯自己的能力,希望能讓安格爾更看重一些,所以對於自己知道的消息他毫不隱瞞:「鱬族的心口鱗是這一族的身份象徵,按照階級不同,有不同的顏色,分別是金、銀、白、灰。不過這些顏色分級,對我們外來者應該沒有什麼意義吧?」
想了想,弗洛德又補充了一句:「唯一的意義,可能是我們必須要找到兩個相同色系的心口鱗,才能合成一把美瑞之劍,不同色系是不能合併成美瑞之劍的。」
安格爾拿出金燦燦的美瑞之劍,笑道:「我還以為金色的高人一等呢,看來似乎也沒什麼意義。」
收起美瑞之劍後,安格爾向弗洛德問道:「伊修是怎麼知道我身有美瑞之劍?難道有什麼秘法還能尋找美瑞之劍不成?」
弗洛德:「帕特先生已經合成了美瑞之劍吧?」
安格爾點點頭:「沒錯。」
弗洛德:「你拿起伊修身的那枚心口鱗,你知道了。」
安格爾帶著疑惑拿起灰色的心口鱗,當他拿在手後,一種妙的感覺從鱗片傳來。安格爾可以清晰的感覺到,他與琦莉身都有一種妙且完整的波動,這種波動的反饋,是在告訴持有心口鱗的人,美瑞之劍何所在。
安格爾將鱗片交給琦莉,琦莉也發現了這種波動,她眼裡閃過一絲明悟,但同時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。
「這個心口鱗,可以感受到美瑞之劍的位置?」琦莉問道。
弗洛德點頭:「沒錯,它有個被動感應範圍,可以感應到以它為心,百米內的美瑞之劍波動以及其他心口鱗的波動。」
「被動感應,你的意思是說,它還可以主動感應?」安格爾好問道。
「的確可以主動感應,只要將精神力附著到鱗片,可以模糊的感應到百里範圍內心口鱗或者美瑞之劍的位置。」
琦莉按照弗洛德的說法,將精神力附著到心口鱗,閉眼。
不一會兒她睜眼道:「我好像模糊感應到了一些鱗片的位置,似乎在奧克塗泊的那個方向。」
「這個功能……」琦莉看向安格爾:「簡直像是專門為了殺戮搶奪而製作的。」
安格爾的表情也變得鄭重,不是每個學徒運氣都那麼好,可以直接得到兩片同色的心口鱗,用之合成美瑞之劍。像是伊修與弗洛德,他們得到的也只是單一的鱗片,他們想要合成美瑞之劍,必然要找到另一個同色鱗片,或者……搶奪!
而這個感應其他鱗片的功能,簡直是個掃描儀,而且是充滿血腥、爭奪的掃描儀。
最重要的是,單一的心口鱗和美瑞之劍的波動是不同的,其他人搶奪單一的心口鱗時,還要祈禱對方所擁有的鱗片顏色和他手的匹配,但如果直接搶奪美瑞之劍,則沒有這個煩惱。
所以,擁有美瑞之劍的他們,如果被其他人發現,必然會成為爭奪的焦點。
「機械城真是好算計,用這種方法來淘汰學徒。」琦莉眼裡閃過一絲戰意。
「埋伏的對象是未知的,對方是強大或者孱弱,誰也不知道,這也讓結局變得未知。」弗洛德頓了頓:「這也算是一種失格的公平。」
「失格的世界,何須公平。」琦莉淡淡回了一句,又問道:「那合成了美瑞之劍,不能感受到其他人了嗎?」
未等弗洛德回答,琦莉與安格爾都試了一下,無論精神力怎麼附著,都感應不到東西。
弗洛德:「沒錯,合成美瑞之劍後,便無法感應了。不過,只有合成美瑞之劍,才能知道終焉祭壇的位置,所以雖然合成美瑞之劍會失去感應能力,但如果不想長眠於淨化花園,想要獲得自由的話,也必須合成美瑞之劍。」
「也是說,想要獲得自由,必須要去尋找鱗片;等合成了美瑞之劍,還要為了自由應付搶奪美瑞之劍的外敵,抵達終焉祭壇。」琦莉冷哼一聲:「搞得這麼複雜,還不如直接丟到一個戰場,混亂廝殺,勝者為王。」
安格爾聳聳肩:「像弗洛德所說,大概是想追求某種意義的公平吧?」
雖然安格爾話是這麼說,但他心裡很清楚:公平,在那些普通學徒被騙進淨化花園的那刻起,已經不復存在。
現在機械城所追求的公平,不過是讓面子好看一些。打著試煉的旗號,給予卑微的人一點憐憫。
但也好,在這樣失格的世界裡,至少給了非精英的學徒一條生路。
哪怕,機會渺茫。
「看來,我們要做好敵人來犯的準備了。」安格爾看向琦莉,「我剛才試過了,將美瑞之劍放進了空間手鐲也沒有用,依舊可以感受到波動。」
琦莉無所謂道:「來來,對我來說普通學徒和精英學徒並無區別。」
安格爾笑笑,琦莉的實力的確很強大,從她能與大章魚奧克塗泊周旋不落下風,可以看出來。
至於安格爾自己,他能秒殺伊修這個精英學徒,也可見一斑。再不濟,他想要跑的話,誰能追的他?——原本安格爾還有個底氣,是無邊靜寂。但無邊靜寂的短板太大,在水下太容易被人發現。而且經過這幾次連續被發現的經歷,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好牌,現在也只能暫時壓手。
安格爾將那片單一的灰色鱗片捏在手心:「有這個心口鱗在,其實也可以反向偵查,倒也不用擔心被偷襲。」
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:「如何激活美瑞之劍,尋找到最終之地?」
弗洛德:「放手,只要放開手,美瑞之劍便會主動指引前進的方向。」
果然,安格爾按照弗洛德所說將美瑞之劍鬆手,任其漂浮在水時,美瑞之劍像是指南針一樣,在水裡盤旋了一會兒,最終指向了東南方。
確定了方向,安格爾看了眼琦莉,兩人打算立刻路。
突然,弗洛德道:「帕特先生,在你們離開前,可以讓我再看一眼我的……屍體嗎?」
「可以。」這個要求並不過分,安格爾還是能滿足。
「我不進去,在外面等你。」琦莉道。
安格爾點頭,將灰色鱗片丟給琦莉,讓她隨時觀察其他鱗片的動向,便帶著弗洛德走進了瞭望塔。
瞭望塔內血腥味很重。
弗洛德的屍體躺在安格爾曾經昏睡過的那張珊瑚床。
他的皮膚青白,血液已經流出來大半,整個人浸沒血泊。額頭有一個深坑凹洞,內裏白花花的大腦也看的一清二楚。
見到如此慘狀,安格爾嘆了口氣,將弗洛德從蘊魂花放了出來:「如果又有黑色光芒出現,我會第一時間將你裝進蘊魂花。」
弗洛德點點頭,向安格爾道了聲謝,然後這麼漂浮在半空,痴痴的看著珊瑚床的那具屍體。
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。
弗洛德的表情時而悲,時而喜,時而陷入回憶,時而搖頭流淚。
安格爾不知道弗洛德在想什麼,假如換做是他,變成死魂後看著自己屍體時,會有什麼感覺?要和過去的一切作別,大概會很感傷吧。
「我與伊修來到瞭望塔,其實是因為感受到了海溝有心口鱗的波動,而且還不止一枚,這才找了過來。不過,後來我發現心口鱗被合成了美瑞之劍,我猜肯定有人得到了心口鱗。當時我建議伊修離開,但他不願意,甚至趁著我用入夢能力,預查凶吉時,靠偷襲殺了我……」弗洛德淡淡的開口,將這一路的經歷說了出來。
「當我靈魂離開屍身時,我以為我復仇沒戲了。可是,帕特先生你來了。」弗洛德轉頭看向安格爾,蒼白的臉頰勾起一抹淡笑:「我在瞭望塔發現,伊修看了看心口鱗,接著看你的表情開始不對勁,我確定了美瑞之劍肯定在你身。」
「那時,我看到了復仇的希望。」弗洛德最後深深的向安格爾鞠躬:「謝謝。」
安格爾表情靜默,微微點頭。
「我身還有一些藥劑,以及幾張魔紋皮卷。」弗洛德眼裡帶著深深的疲憊,那是從心內深處往外發散的倦怠:「既然我已經死了,這些東西都留給帕特先生了。」
說罷,弗洛德主動鑽進了蘊魂花。
安格爾沉默了片刻,突然道:「我的手鐲空間挺大,還有一口棺材,其實可以帶走你的屍骸。」
安格爾的手鐲內,的確有一口棺材。那是曾經裝多多洛的棺材,當時棺材裡還裝滿了阿克索的精血,後來精血被安格爾裝進了專門的用具內,那具棺材放在那了。
弗洛德搖搖頭:「算了,留著屍體又如何,徒增煩惱。」
既然弗洛德如此說,安格爾也沒有在勸說什麼,而是將弗洛德身的幾個一次性空間軟囊搜走,然後離開了瞭望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