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2章 「真實」
安格爾對那個麵包店的店員印象其實還挺好的。
猶記得是一位年輕人，身材清瘦，穿的樸素乾淨，因為是麵包店的店員，還圍著一個標有麵包標誌的圍裙。
他的輪廓並不硬朗深刻，但卻極其柔和，而且這種柔和不僅是面容，還是一種氣質，是從內往外發出的。
哪怕安格爾用超感知去查探他的情緒，也是表里如一的溫柔與友善。
在匆忙且浮躁的摩登之城，這位麵包店的店員是少見的一股清流。
讓安格爾莫名聯想到……賢惠？
雖然賢惠扣在青年身上，有一點違和，但只要接觸過他的人，都會有這種感覺。
當初，祖尼加因為進入挑戰空間而暈倒在街邊，污染的酸雨淋頭而下，周圍的路人卻大多只是冷漠的看著。
唯有這位麵包店的店員，十分費力的將祖尼加搬到店門口的長椅上。
明明自己過的也不好，還有個苛刻的店長隨時有可能炒他魷魚，他還是將身為「流浪漢」的祖尼加帶到了店前。
還擔心祖尼加冷，特意倒了杯熱牛奶。
只是當時祖尼加一直沒甦醒，他便一直端著熱牛奶默默等待……
雖然只是小小的善舉，但依舊能感覺到他內心的寧靜與溫柔。
總之，安格爾對於這位麵包店的店員，印象是好的。不過在安格爾看來，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路人NPC，所以當時也沒有太關注。
祖尼加居然將「定點新聞」用在他身上了？
「我把定點新聞用在他身上，主要是想看看他是否接觸過天外之人，能否藉由他找到天外之人。」祖尼加：「當然，也有想要報恩的想法，了解一下他的身份，以及他可能需要的東西……」
安格爾：「那這個定點新聞出來的結果是什麼？你剛才說……與我有關？」
安格爾想了想，道：「我當時的確和他見了一面，但我站的位置是在路燈下，逆著光，他應該沒有看到我的臉才對。」
祖尼加搖搖頭：「我說的『與你相關』，不是這件事，是另一件事。」
祖尼加一邊操控魔法書，讓它進行「每日消息」的搜索，一邊對安格爾道：「那次的定點新聞我反正沒怎麼看懂，但的確與你有點關係。」
祖尼加的話，讓安格爾更好奇了，那個麵包店店員的消息與自己有關？又不是當初見面時的情況，那會是什麼？
祖尼加也沒賣關子，直接道：「我記得是這麼說的……」
——「天外之人曾將目光放在四月一日身上，但似乎他並沒有發現四月一日身上藏匿的「真實」。」
「四月一日是那個店員的名字，以日期為名，挺奇怪的名字，或許他出生在四月一日？不過也無所謂了，主要是這個消息里所說的『真實』，讓我很疑惑。」祖尼加聳聳肩：「我也不知道所謂的『真實』指的是什麼，但這個消息的主語是『天外之人』，也就是你……你應該知道吧？」
祖尼加看向安格爾，眼神裡帶著一抹好奇。
安格爾表面似乎在蹙眉思忖，但他的內心卻是一片翻江倒海。
據他所知，「每日消息」的位格是極高的。
因為這個魔法，甚至將「天外之人降臨摩登之城」這種消息，都能探察出來。
這幾乎可以稱為，打破第四面牆的破牆錘了。
如無意外，給「每日消息」站台的，必然是仙境權能。
換言之，祖尼加的這番話可以理解為，仙境權能在對安格爾說：四月一日身上藏匿有「真實」。
而在當前的副本環境下，仙境權能所指的「真實」，有且只有一個！
那便是——夢見NPC！！
也就是說，這個「每日消息」極有可能是在暗示，四月一日便是夢見NPC！
這讓安格爾怎能不驚訝，內心怎能不翻覆？
他為了知道摩登之城所在的這方世界背景，尋覓了很久夢見NPC，他甚至一度以為這個副本沒有夢見NPC，結果……驀然回首，他已經和夢見NPC打過照面，甚至還對過話！
這讓安格爾有種既懵逼又驚疑的恍惚感。
驚訝過後，安格爾也逐漸平靜，同時也開始自省之前的一些判斷。
雖然「每日消息」極有可能是仙境權能在背後操縱，但它所謂的「真實」，有沒有可能還有其他的理解？
因為「夢見NPC」雖然並沒有非常特殊的特徵，但一般來說，相比普通的NPC，他會更靈動。
當然放在摩登之城這個高擬真的城市副本，這點「靈動」可能不那麼明顯，但以安格爾的能力，見到後起碼是有所感知。
可這個叫四月一日的店員，安格爾不僅親眼見到了，甚至還短暫接觸過。
在安格爾的感知中，他實在看不出四月一日有「夢見NPC」的潛力。
所以，他現在才會懷疑，是不是他理解的「真實」，稍微有一些偏差？
「你看上去，好像有很多想法啊。」祖尼加的聲音傳來：「這麼看來，你果然是知道何謂『真實』？」
安格爾沒有否認，只是輕聲道：「我有一些猜測，但還沒有得到證實。」
祖尼加：「所以，能告訴我嗎？」
安格爾搖搖頭：「與偉大存在有關，我沒辦法說出來。不過，我可以明確的說，這件事與你沒有關係，我就算告訴你，對你來說也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八卦。」
祖尼加靜靜地看著安格爾，半晌後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：「雖然沒有心靈憩所的加成，但我相信你說的真話。」
「如果與我無關，那就不用告訴我了。」
祖尼加說完，側過頭，繼續鼓搗手上的魔法書。
安格爾則斂下眉，開啟了上帝視角，想要觀察一下那位叫做四月一日的店員。
然而，這一看卻讓安格爾有些懵了。
不、見、了？！
四月一日不在副本中了！人給搞沒了？！
安格爾從里到位，把整個摩登之城都給迅速的掃了一遍，硬是沒有發現四月一日的蹤跡。
一陣懵逼後，安格爾驀地反應過來：好啦，不用猜測四月一日是不是夢見NPC了。四月一日既然已經消失在這個副本中，那麼大概率他就是夢見NPC了。
因為，只有夢見NPC才有可能從副本離開……
當他們現實中睡著後，才會再次出現在副本中。對他們來說，這裡是夢；所以才叫做「夢見」NPC。
當然，也有極小極小的概率，四月一日是失蹤了。
畢竟這個副本是套娃副本，還存在「暗角」這種隱藏關卡，如果四月一日掉進了暗角，安格爾用上帝視角也同樣找不到他。
不過這種可能性還是相對較小的，副本中的「暗角」目前還沒激活，應該不至於現在就吞人。
所以，綜合來看，四月一日的消失只可能是離線了。
而能離線，就只有夢見NPC了。
「沒想到兜兜轉轉，最後居然是他……」哪怕安格爾的定力極好，此時也忍不住感慨。
「他？四月一日嗎？」祖尼加：「他怎麼了？」
安格爾搖搖頭：「沒什麼，只是有些感慨。」
祖尼加看著安格爾那副慨嘆的模樣，思索了片刻，道：「對了，關於四月一日我還有件事忘了說。」
「什麼事？」
祖尼加：「四月一日於我有恩，雖然恩不大，但我也不是忘恩之人。我在離開那家麵包店前，給了四月一日一個吊墜。」
安格爾：「吊墜？有什麼特殊地方嗎？」
祖尼加：「那個吊墜中，有一個封裝的初始書頁，使用了這個初始書頁，他便能成為一名魔法師。」
安格爾：「？？？」
時尚魔法師不是全都需要經歷挑戰任務嗎？只有經歷了挑戰任務，才會凝聚出魔法書，才會有魔物插畫……這不是規則嗎？
如果人人都能通過交易書頁來成為魔法師，那豈不是去黑市買點書頁給普通人，普通人就能成為魔法師了？
祖尼加看出了安格爾的疑惑，搖搖頭：「那張初始書頁是特殊的，是我遊歷到霧森之城時得到的。」
祖尼加三兩句便把情況說明白了。
簡單來說就是，他曾經遇到了一個擁有《序章：初始之頁》的魔法師。
他的魔法書因為附加了這個獨特的序章，每年都會自動獲得一張初始之頁，這一頁里只能承載各系別的低級魔物。
當這一頁被填入相對應的低級魔物後，然後把這頁拆卸下來進行封裝，就能交予普通人使用，讓普通人不經歷挑戰任務，也能成為時尚魔法師。
據祖尼加所知，目前只有這位擁有《序章：初始之頁》的魔法師，能繞過挑戰任務，直接讓人成為魔法師。
「我當初與他相識一場，且救了他一命，他就送了我一個封裝好的初始之頁。」祖尼加：「裡面封裝的好像是抄襲怪。」
「這東西對我沒什麼用，我見四月一日也順眼，再加上報恩，便送給他了。」
換言之，現在四月一日極有可能已經成為了一位魔法師。
祖尼加說到這，有些忐忑道：「我這麼做，會不會影響到你……還有你背後的偉大意志？」
安格爾搖搖頭：「不會影響。」
四月一日是普通人，還是魔法師，其實都不重要。
甚至他成為魔法師，可能對安格爾還要更有利。畢竟，魔法師能接觸到的世界會更加寬廣，安格爾也能從四月一日那裡得到更多的情報。
但這些僅限於現實。
而祖尼加是在副本中贈送的初始書頁，副本的東西是與現實無關的。也就是說，四月一日就算在副本內成為了魔法師，他在現實中，依舊是普通人，也擴展不了太多世界觀。
所以，他是不是魔法師，至少就目前來看，是完全沒影響的。
不過，祖尼加的話，倒是讓安格爾思慮良多。
在他既定的思維中，他會下意識的認為「夢見NPC」大概率是重要的角色，甚至有可能就是副本存在的源頭，就像烏利爾這般。
而現在四月一日的出現，徹底的翻覆了這個既定概念。
夢見NPC不止是重要角色，路人角色也有可能是夢見NPC。
如果他未來還是抱著之前的概念，忽略普通角色，或許就會錯過四月一日這種特殊的存在……
這次說來，完全是幸運。
若非他突然提到定點新聞，觸發了「關鍵詞」，估計祖尼加也忘記這茬了。
真這樣的話，那他或許就會和四月一日徹徹底底的錯過。
「雖然你的推理能力像個笑話，但你的運氣很不錯。」安格爾看著祖尼加，一本正經的道。
祖尼加能用定點新聞，直接把四月一日的「真實」身份給圈了出來，這運氣已經逆天了。
祖尼加：「？？？」什麼意思？
安格爾：「我想說，以你的運氣，或許你這次的每日消息，就能解了我們今日的困頓。」
祖尼加一愣，立刻揚起笑意：「我也是這麼想的。」
話畢，祖尼加手上的魔法書開始閃爍著光華。
祖尼加眼睛精光大爆：「來了，今天的每日消息出來了！」
安格爾立刻看了過去，眼裡帶著好奇與探究。
祖尼加能不能和康姆齊名，成為新一任的「天命人」，就看這一遭了。
不過，祖尼加的魔法書並沒有數據化，安格爾無法截留信息，看到上面內容。只能看到祖尼加的表情從平靜，變得驚喜，甚至全身在顫抖。
看他的樣子，這次似乎……穩了？！
安格爾趕忙問道：「真出了嗎？線索是什麼？是畫布還是掛毯？」
祖尼加一臉欣喜的……搖搖頭。
安格爾：「？」
祖尼加繼續搖頭：「不，不是這個線索，是我的線索，我的！」
祖尼加喜悅之情溢於言表，甚至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。
過了好一會兒，祖尼加才緩過氣來，一字一頓的道：「這次的每日消息與消失的騎士無關，但是，與我有關！」
在安格爾的疑惑中，祖尼加將得到的消息分享了出來。
「每日消息：從天外之人口中得知秘聞的群山之王，終於在蹉跎多年後重新振作起來，開始讓印花娘在摩登之城各區的租賃牆上進行塗鴉。不過，到目前為止似乎都未見成效，或許印花娘不該只顧著地表的街區，應該去地下街區看看，尤其是第五鎮到第十三鎮的那條如蛇腸一般蜿蜒的狹長甬道里，在這裡塗鴉說不定能得人欣賞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