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51章 賭約
「你反正也碰不到我，不如我們聊聊？」格萊普尼爾看向不遠處的狂歡夜小丑。
狂歡夜小丑此時身形躲在黑暗的幽影里，只有那雙略帶癲狂的眼睛，還死死的盯著格萊普尼爾。
「你想讓我放你出去？」狂歡夜小丑冷笑道。
「對我來說，這只是一場夢。夢終有甦醒的時候，所以，你放不放都無所謂。」格萊普尼爾：「我只是想和你聊聊。」
格萊普尼爾表情很誠懇，一副願意推心置腹的樣子。
狂歡夜小丑卻完全不信，不過它也沒有立刻拒絕，而是眼珠子一轉：「想和我聊？可以。你先告訴我，為何你的身體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會動，我就和你聊。」
狂歡夜小丑想不想「聊」，格萊普尼爾不知道。但她能看出，它是想藉此打探原因，或許還想繼續操控她的身體。
「原因很簡單。」格萊普尼爾停頓了一下，「你既然能將地窖的樣子，完全模擬在我的夢中，那你大概率已經能將精神透出無光之間了。」
「那你應該知道，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。」
格萊普尼爾當然知道狂歡夜小丑根本不是誠心交流，而是想要繼續控制她的身體，但她不在意。
因為就算將原因告訴了它，它也決計搶不回來的。
狂歡夜小丑：「你的意思是，有另一個人掌控了你的身體？」
格萊普尼爾眯了眯眼，它的這個語氣與回答，有點奇怪啊……
「聽你的意思，你不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？」
狂歡夜小丑冷哼一聲：「我又沒有出去，我怎麼知道你來了幾個人。」
格萊普尼爾一愣：「你居然真的不知道？那你為何能將這裡，模擬成地窖的樣子？而且還分毫不差？」
狂歡夜小丑譏諷道：「你剛才不是猜到了嗎？這裡是你的夢。」
換言之，夢裡的場景本就基於你的認知，出現地窖不也很正常。
格萊普尼爾搖搖頭：「不止我的夢，外界不也是地窖的樣子嗎？」
狂歡夜小丑這次沒有說話，而是饒有興味的盯著格萊普尼爾：「你所謂的『外界』是指無光之間？你怎麼會知道無光之間的樣子？」
格萊普尼爾一進入無光之間，就陷入了「幻夢局」里，根本沒有看到無光之間的情況。
而她現在卻精準的說出了無光之間的形貌，這讓狂歡夜小丑很是不解。
格萊普尼爾這次卻沒有正面回答，而是道：「之前都是我在回答。你如果想知道，先回答我一個問題。」
狂歡夜小丑眯了眯眼，沒有理會格萊普尼爾，而是低聲喃喃：「你看不到外界，但你知道外界的情況。而且從你之前的描述，你對這裡的機制也不明了，所以你並不是提前知道原因。」
「那麼，你能夠確定外界的樣子，是通過你的夥伴？」狂歡夜小丑似乎明悟了什麼：「你的那個夥伴隱身進入了無光之間？他掌控了你的身體，甚至還能通過某種方法，和你的意識進行交流。」
「所以，是他告訴你的？」
狂歡夜小丑似乎覺得自己推理很完美，激動的渾身顫抖，脖子扭動著，從陰影里走了出來，靠近格萊普尼爾，一副半癲半狂的模樣。
格萊普尼爾雖然知道它沒辦法直接觸碰自己，但看著它那詭異的扭動，還是有些微微不適。
「我說對了？」狂歡夜小丑見格萊普尼爾不回答，更激動了。
格萊普尼爾默默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小丑，心中微嘆。
雖然它的推理過程錯了，但它推導出的結果卻是對的。
「你的推理，狗屁不通。」格萊普尼爾眼神平靜的看著小丑：「如果你能甄別真話與謊言，那你應該知道，我並沒有說謊。你的推理，完全是狗屁不通。」
狂歡夜小丑本來癲狂的表情，在格萊普尼爾的平靜回答中，慢慢的凝固。
它沒有甄別真話與謊話的能力，但它能看出來，格萊普尼爾的情緒很淡然。她敢如此下斷言，大概率是真話。
「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，我可以告訴你答案。」格萊普尼爾定睛看去。
狂歡夜小丑原本並不想和格萊普尼爾做任何交流，剛才那段對話，也只是為了套話。套出無法控制格萊普尼爾身體的原因，繼而改進。
但當它做出一個自認為精彩的推理，甚至都快要興奮到高潮時，卻被格萊普尼爾無情潑了冷水。
這讓它渾身不自在。
內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緣由。
它甚至不在意那個問題的真正答案，它只想知道，被格萊普尼爾否定的推理，到底錯在哪裡？
內心像是有無數隻小螞蟻在不斷地爬，它們瘙癢著、撩撥著它那顆砰砰跳動的心。
狂歡夜小丑沉默了片刻，才輕聲道：「你想問，為什麼無光之間會變成外面地窖的樣子？」
格萊普尼爾：「這的確是我所好奇的問題，但比起這個問題，我更想知道另一個問題。」
「什麼問題？」
格萊普尼爾：「你來現世的目的，到底是什麼？」
格萊普尼爾原本是想詢問「它和派派到底打了什麼賭」，但思考了片刻，還是決定先不這麼問。
因為她無法解釋自己從何知道這件事的。
雖然格萊普尼爾沒有直接詢問「賭約」，但她並沒有放棄，而是決定以「誘導」提問的方式，讓狂歡夜小丑自己說出來。
「明明是你們將我召喚來的，你問這個問題，不覺得本末倒置嗎？」狂歡夜小丑說到這，走到了地窖中心的儀式陣勢上，指了指地面：「這個儀式，不就是為了召喚我麼？」
格萊普尼爾輕笑一聲：「儀式只是加速了過程，就算沒有這個儀式，難道你就不來現世了嗎？」
「所以直說吧，你為何要來現世？」
狂歡夜小丑用微妙的眼神看著格萊普尼爾：「是我錯覺嗎？我總感覺，你似乎很了解我。」
格萊普尼爾只是輕笑一聲，並沒有回答。
狂歡夜小丑：「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，但在此之後，你不僅要告訴我，我的推理哪裡錯了；還要告訴我，你們為何要在這裡布置儀式？」
格萊普尼爾不置可否的點點頭：「只要我們的問答能夠對等，你讓我回答多少個，我都能回答。」
狂歡夜小丑冷哼一聲，有些不情願的道：「我來現世，的確有目的。我和別人打了一個賭，我要去完成這個賭約。」
「什麼賭約？」格萊普尼爾立刻追問。
狂歡夜小丑不吭聲，只是用眼神示意格萊普尼爾：「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。你得先回答我。」
「何必這麼斤斤計較？」格萊普尼爾嘀咕一聲，見狂歡夜小丑依舊死死盯著自己，無奈道：「行吧，我先回答你剛才的那個問題。你的推理從一開始就錯了，我的夥伴並沒有進入無光之間。」
「怎麼可能？」狂歡夜小丑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：「你剛才不是說，你的身體之所以能動，是因為你夥伴的原因嗎？」
格萊普尼爾：「沒錯，是因為他。但誰告訴你，一定要進入無光之間，才能控制我的身體？」
看著格萊普尼爾挑眉的表情，狂歡夜小丑突然想到了什麼，語氣猛地拔高：「我明白了，意識分身，思維潛伏！」
「就類似奪舍一樣，你的夥伴擁有分離意識的能力，把分離出來的意識潛伏在你的身體裡，一旦你對身體失去控制，他就能接管你的身體？對不對！」
狂歡夜小丑因為自己的絕頂猜測，再次激動起來，甚至原地轉圈高跳鼓掌，一副歡欣鼓舞的模樣。
格萊普尼爾：「……」
雖然它的猜測又是錯的，但結果居然蒙的大差不差。
安格爾不是靠著意識分離來控制，而是靠著魘幻節點，配合上帝視角進行遠程操控。不過，這種操控只能在夢之晶原中實行，畢竟現實中他沒有上帝視野的權能。
「你回答我，我說的對嗎？」狂歡夜小丑一副期待的模樣，眼神中彷佛閃爍著光。
看著狂歡夜小丑那期待中甚至還帶有幾分純粹的神色，格萊普尼爾此時已經大概猜出了它的性格。如小丑一般，擁有極強的探究欲，不滿足就會跌宕情緒谷底，並且情緒多變、浮誇、矛盾、怪異，需要很強烈的被認同感。
至於是否如城市怪談里的小丑那般邪惡殘暴，目前暫時還看不出來。
但可以確定，它的立場應該不偏正面，就算達不到混亂邪惡，估計也夠得上混沌中立。
格萊普尼爾心中浮思已過萬千，但現實中不過一剎。她沉吟了片刻，輕聲道：「雖然有一些細節猜錯了，但大致方向沒有錯。算你對吧。」
「啊哈哈哈！」狂歡夜小丑一副「果然是我」的驕傲模樣，用怪異的跑步姿勢原地轉圈，笑聲更是突破天際，從側面看它的臉，咧開狂笑的嘴巴幾乎都快占了三分之二的臉。
如此浮誇，不愧是小丑。格萊普尼爾斂眉不語，只是默默的觀察著它的情緒……看上去應該是興奮激動的。
這個時候，或許比較好說話？
在小丑笑聲稍微變小以後，格萊普尼爾立刻追問：「現在是不是該你回答我了，你剛才說的賭約是什麼？」
狂歡夜小丑停下狂笑，眼珠子一轉，看向格萊普尼爾：「你剛才說我斤斤計較，結果你不也一樣。這樣吧，你如果想讓我大方，你先回答我，為何要在這裡布置儀式召喚我？你是怎麼知道我的？」
格萊普尼爾一看它那狡黠的表情，便知道它內心肯定有詭，完全不上當：「還是你先說賭約的內容吧。」
狂歡夜小丑那寫滿「心中有詭」的表情瞬間僵硬，過了一會兒，它憋憋嘴，略帶不滿的皺眉：「你不大方。」
格萊普尼爾不吭聲，只是擺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。
小丑不滿的齜了齜牙，這才滿心不願的道：「好吧，我先說。賭約是讓我去現世，一個叫摩登之城的地方，尋找一個人。」
「尋找誰？」格萊普尼爾連忙問。
狂歡夜小丑齜牙咧嘴：「這是下一個問題，現在該你回答了。」
格萊普尼爾卻是搖頭道：「我問的是賭約，如果你的賭約是『尋人』，那麼你剛才的回答就算是完整的。但如果你的賭約不止尋人，還有其他事情要做，那這些都該放在同一個問題框架下，而不是被拆分成好幾個問題。」
「所以，你的賭約就只有尋人嗎？」
格萊普尼爾定睛看向狂歡夜小丑。
狂歡夜小丑神色一滯，眼珠子如軲轆般在轉，它在考慮要不要「說謊」。
但看著格萊普尼爾那淡定的表情，這讓它想到了在暗角里遇到的那個叫「派派」的少女，它在派派面前每次說謊話，都會被派派用看「垃圾」的眼神冷笑以對，包括它的「女神」也是如此……這讓它一度對「說謊」產生了某種應激。
看這個老太婆的樣子，說不定和派派一樣，也有查探人說謊與否的能力。
算了，還是先不說謊。反正，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。
不過，想讓它乖乖的將全部真相說出來，它也不願。
想了想，狂歡夜小丑撇撇嘴說道：「賭約的確不止尋人。尋到人以後，我還要幫那人做一件事。至於做什麼事情，這就是隱私了，你想要打探就得用問題來換！」
格萊普尼爾用腳趾想，都能猜到狂歡夜小丑故意留一手。但你又很難指責它，因為從「賭約」的角度上來說，它也的確講完了。
不過，狂歡夜小丑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，但格萊普尼爾已經大致猜到了情況。
按照任務概述所說，它來現世的原因，是因為和「派派」打賭輸了。
再結合它自己的所說，那麼就可以知道，派派讓它來到摩登之城，是為了尋人，並幫助某人。
而它要尋的「人」，如無意外，應該就是普拉達傳媒公司的人。
甚至極有可能就是目前普拉達傳媒公司的負責人「優素普」。
畢竟，派派作為普拉達傳媒公司老會長的女兒，她太清楚，公司若是失去了「狂歡夜小丑」，絕對會分崩離析。
而偏偏公司唯一的「狂歡夜小丑」，還在她的手上，且她進入了暗角無法回歸。
那麼，她與這個名叫「阿比蓋爾.巴爾博薩」的狂歡夜小丑打的賭，基本就可以確認了。估計，就是讓它來摩登之城，在派派回歸前幫助普拉達傳媒公司，避免因為缺少了「狂歡夜小丑」，而讓普拉達選美秀淪為笑柄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