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普拉斯本來正準備看第二輪的對決。
可突然,全息幻象突然頓住了,宛如時空靜止,每個人的表情也凝固在了最生動的那一刻。
幻象邊緣更是開始鋸齒化、模糊化,整個構建出來的直播幻景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。
直播幻象是由安格爾控制的,如今幻象出了問題,肯定是安格爾那邊有事。
思及此。
拉普拉斯站起身,從二樓的陽台跳了下來,落在了安格爾身邊。
卻見安格爾正呆愣愣的望著天空。
「你……在看什麼?」拉普拉斯皺了皺眉,下意識順著安格爾的視線往天空看去。
漆黑無雲的夜幕下,一顆星辰正不斷地閃爍著。它的光芒雖然微弱,但在無邊的夜色中,卻顯得格外的醒目。
「星星。」安格爾目不轉睛的道,像是在回答拉普拉斯,又像是單純的喃喃自語。
「那顆星星……有什麼問題嗎?」拉普拉斯眼裡閃過疑惑。
雖然夜空中僅只一顆星星,但這在拉普拉斯看來,並不算特殊。
安格爾並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呆呆看了好一會兒,直到拉普拉斯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,他才猛然回過神。
本來迷濛的眼神,慢慢變回清明。
安格爾在一陣心緒浮動後,終於平靜了下來,然後帶著歉意的看向拉普拉斯:「不好意思,剛才我想入神了,直播這邊也斷了,等我,我馬上恢復直播……」
拉普拉斯搖搖頭:「路易吉那邊不用著急,先說你這邊吧。你剛才是怎麼了,感覺像魔怔了一樣?」
頓了頓,拉普拉斯抬頭指向夜幕:「那顆星星是有什麼不對嗎?」
安格爾猶豫了幾秒,搖搖頭:「我也不知道,我的靈覺告訴我,那顆星星不太對勁。」
「靈覺?」
安格爾頷首。
就在數秒前,他突然生出一道靈感,彷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冥冥中呼喚著自己。
他順著靈覺抬起頭,便看到了天上那顆閃爍的星辰。
再然後,他就什麼都感知不到了。之前看似陷入魔怔,實際上是在回憶靈感,以及觀察星辰。
拉普拉斯:「那你有觀察到哪裡不對勁嗎?」
安格爾搖搖頭:「我用上帝視角去看了一下,星辰所在之處,什麼也沒有。」
拉普拉斯想了想,道:「這也正常。」
「星空,基本都是星靈界的投影,哪怕是人造的箱庭空間,只要存在「夜幕」的概念,就會接收到星靈界的投影。」
而星靈界的投影,根本不在當前維度,安格爾看不到也正常。
安格爾:「我也明白那顆星辰大概率只是星空投影,只不過,還是感覺奇怪。我平時很少出現這種靈覺,尤其是在夢之晶原里,這還是第一次。」
看著安格爾苦惱的表情,拉普拉斯想了想,道:「如果你的靈覺是有人在呼喚你,或者說是那顆星辰在吸引你。那你不妨過去看看,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。」
「過去看看?」安格爾愣了一下:「可是,我用上帝視角……」
拉普拉斯:「相信自己的能力,但你更要相信自己的靈覺。尤其是作為超凡者,靈覺往往昭示著一些意義非凡的事情。」
「意義非凡的事情……」安格爾低聲念叨,他想起了在全息平板里看到的一句話。
改變人生的事情,你必須要冒險;意義非凡的事情,總是碰巧發生;只有不重要的事,才有周全的計劃。
所以,天空的星辰,悸動的靈覺,代表了一件「意義非凡」的事情?
當然,意義非凡並不意味著就是好事,也有可能是壞事。壞到你一輩子都忘不了,也算是意義非凡。
「那我過去看看。」安格爾話畢,停頓了兩秒,看向拉普拉斯:「你要和我一起去嗎?」
拉普拉斯:「我就不去了,我在這裡等你。」
天空中的星辰,有可能涉及到了夢之晶原的隱秘,而且這還是安格爾的「靈覺」昭示,那必然與他有關。
既然如此,拉普拉斯自然不願意去侵入他人隱私。
不過,拉普拉斯還是說了一句:「如果遇到了危險,或者需要我幫忙的事情,記得第一時間聯繫我。」
安格爾點點頭;「我明白,謝謝。」
話音落下,在拉普拉斯的注視中,安格爾直接下了線。
周圍的幻象也跟著消失不見,拉普拉斯眼神看向不遠處的破爛閣樓,輕嘆一聲:「看來,第二輪的對決是看不到的。希望,能看到第三輪吧。」
不過話又說回來,如果真的有第三輪的話,那豈不是意味著路易吉第二輪會輸?
而且,按照攀星挑戰的規則,如果存在第三輪,那麼第三輪必須要進行公演,讓觀眾來評分。
公演的地點一般是在:伯明罕伊甸學院的舞台,或者大劇院,亦或者人流密集的廣場。
通過全民投票,這樣才更權威。
真走到第三輪,那光是準備這個舞台,就有些麻煩。觀眾投票,也會存在人情票與情緒票,並不會去看技術。
路易吉還真不一定能在公演舞台上勝過塔蘭蒂諾。
所以,還是算了吧。
看不到就看不到吧,還是別來第三輪了。
拉普拉斯走到一旁,盤坐在銀髮編織的王座上,一邊仰望著頭頂那唯一的星辰,一邊默默等待安格爾的回來。
……
安格爾下了一次線。
當他再次上線的時候,他所在的位置,已經來到了星辰閃爍之地。
他身處高空,身周是一片濃密的霧氣,看上去像是雲霧。
但實際上並非雲氣,而是魘幻氣息濃郁到極點後,形成的霧狀體。
伸出魘幻迷霧中,哪怕安格爾如今只是意識體,也感覺到無比的舒暢。
不過,此時也不是關注這些時候,安格爾仔細的看著周圍……按照在地面觀察的方向,這附近應該就是星辰投影之所。
可安格爾張望四周後,卻什麼也沒看到。
就跟之前上帝視角里看到的情況一樣,周圍除了迷霧外,什麼都沒有。
安格爾在附近仔細尋覓,試圖找到異常之處,可是,直到他都快走到界膜處了,都沒有看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。
「難道,是我的靈覺出錯了?」安格爾皺著眉,低聲呢喃。
「又或者說,靈覺指引的其實是那顆星辰?也即是位於星靈界的本體?」
安格爾眯了眯眼,「會不會,那顆閃爍的星辰,其實就是地球?」
星靈界有無數的星球,安格爾一度猜測,會不會喬恩所在的地球,就在星靈界。只是星靈界沒有入口,很難得到確切的答案。
→
那閃爍的星辰,既然引起了安格爾的靈覺,他自然而然就往「地球」的方向去想了。
只是安格爾沉思片刻,又覺得這個猜測有點太離譜。
沒有一點證據,全憑腦補。
「算了,不想了。不管猜測的對不對,想要應證也只能等未來找到星靈界的入口,才能去求證。」安格爾搖搖頭,現在想那麼多,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思及此,安格爾便準備下線,離開這裡。
不過就在安格爾身影逐漸模糊的那一刻,他的目光突然瞥到了迷霧盡頭的「界膜」。
咦?
本來正在下線的安格爾,立刻打斷了進程。
倒不是說他在「界膜」上發現了什麼異常,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:會不會,異常的地方不在夢之晶原內部,而是在夢之晶原外?
也即是,界膜之外?
安格爾之前從未想過這種情況,因為他之前多次觀察過夢之晶原的外部,都是漆黑一片,看不到任何事物。
逐漸逐漸,也就不再關注。
但就在剛才,他突然心血來潮,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。
既然夢之晶原內部什麼也沒看到,那會不會靈覺所指引的地方,是在外面?
外面,不也符合靈覺所指的方向麼?
想到這,安格爾快步上前,數十秒後,安格爾來到了界膜前。
說是「界膜」,其實就是一個無形的壁障。這個壁障並非一成不變,會隨著時間逐漸的外移,直到最終與外界虛空融合。
不過此時,界膜還是一層「膜」,能夠清晰的感覺到「碰壁」之感。
這層膜雖然阻止了前行,但這其實也算是一種保護。
夢之晶原意識體進入虛空間隙區,一不留神就會徹底迷失,最終找不到返航之路。
安格爾也沒打算離開界膜,去往外界虛空。他只是想要攀在界膜上,觀察一下外界的情況。
作為夢之晶原的實際擁有者,他是可以借用「夢之晶原」的主視野,觀察外部的。
隨著他的視線慢慢外移。
他的目光看到了外面漆黑的虛空……
不過,虛空里什麼也沒有,和之前一樣。
這讓安格爾略微有點失望,莫非他又猜錯了。
就在他心生疑慮的時候,他的目光回望,看向了附著在界膜附近的迷霧,這些迷霧同樣是魘幻之氣。
這一看,安格爾的眼睛倏地一亮。
「是錯覺嗎,霧裡好像有一道亮光?」
而且,亮光的位置,距離他本體所在的位置非常近!
安格爾按捺住內心翻滾的情緒,將視野慢慢推進。很快,視野便進入了迷霧中,在滾滾的霧浪涌動下,他來到了亮光的位置。
當他看到發光之物時,眼神突然凝固。
這是……
閃爍著星光的漂流瓶?!
……
路易吉副本外。
「所以,我們剛才看到的星光,只是一個閃光的漂流瓶?」拉普拉斯看向安格爾。
安格爾點點頭。
拉普拉斯遲疑了幾秒,輕聲道:「那漂流瓶呢?」
安格爾手上只有一封信,並沒有看到漂流瓶。
安格爾聳聳肩:「解體了。」
解體?拉普拉斯沒懂安格爾的意思。
安格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,將之前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。
彼時,就在他看到漂流瓶的那一刻,他的靈覺再次浮現,他立刻明白,之前所有的猜測全部錯了。
不是什麼星靈界的投影,也不是什麼地球疑雲,靈覺的呼喚來自這個漂流瓶!
雖然不知道漂流瓶從哪裡來的,也不知道它為何會出現在這裡,但安格爾還是決定將它拿進來看看。
當然,安格爾也想過,漂流瓶會不會藏有隱患,會有危險一類。
但是……它就算真的存在危險,安格爾目前也沒有應對之策。
它再有危險,它也已經發現了夢之晶原,任由它留在外面,可能隱患更大。將它納入夢之晶原,以安格爾的權限,至少還能有所制約。
所以,安格爾第一時間就想著將漂流瓶拉進界膜內。
這對他來說也不難。
他直接操控外面的魘幻氣息,將漂流瓶慢慢的往界膜里塞……
然而漂流瓶在進入夢之晶原的前一刻,似乎像是完成了「漂流」的任務,化為了發光的星塵,消散於虛空中。
只有漂流瓶里的東西,被安格爾拉進了夢之晶原。
而漂流瓶里裝的,是一封信。
「聽你這麼一說,漂流瓶還真有可能是傳遞信息的載具。當信息傳遞到夢之晶原,被你接收後,於是它就自動分解消失了。」拉普拉斯:「不過,會是誰給你傳遞消息呢?」
安格爾搖搖頭,他也不知道。
「你一點頭緒都沒有?」
安格爾頷首:「沒有頭緒。」
能做到這一點,至少要滿足三個條件。
第一,知道夢之晶原的存在;第二,能鎖定夢之晶原坐標;第三,能在虛空中用漂流瓶傳遞消息。
能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的,在安格爾的印象中,沒有人。
甚至他自己,都不知道夢之晶原的具體坐標。
拉普拉斯自然是相信安格爾的,畢竟,夢之晶原是她親眼見證誕生的。
而且這段期間,她也一直和安格爾在一起。她很清楚,安格爾甚至都沒將夢之晶原的事,告訴他背後的巫師組織。
所以,漂流瓶的主人,安格爾大概率是真的不認識。
那這封信會是誰寄來的呢?難道是寄錯了?恰好被夢之晶原截停了?
拉普拉斯的目光重新放到安格爾手上的信封。
信封整體呈白色,但正面卻有一片漆黑的「印染」,看上去像是「印染」,也有可能是潑墨,或者黑色的蠟封戳?
除此之外,信封上便沒有其他痕跡了,也沒有任何字跡。
寄信人、收信人,都沒有填寫,彷佛真的是無所求的漂流瓶,漂到誰手上,算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