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71章 無盡之路
月形之界，聖輝教堂告解室里。
月亮女士靠在太陽先生的肩頭，低聲講述著昨晚在烏利爾夢中的所見所聞。
昨天晚上大概九點左右，月亮女士便來到了烏利爾的閣樓，在他沉睡以後，通過讀夢之術，觀察起了烏利爾的夢。
夢裡的場景，正是黎明城的聖輝教堂附近。
而聖輝教堂的對面，就是烏利爾的閣樓。——當然，這只是夢裡的布局。現實中，聖輝教堂距離烏利爾的閣樓還是很遙遠的。
當月亮女士在烏利爾的夢中，看到「閣樓」的時候，她立刻就嗅到味了。
按照之前他們得到的情報，只有烏利爾夢到閣樓的時候，路易吉才會出現。
如今，閣樓已經顯現，那是不是意味著路易吉出現在這附近了？
月亮女士仔細的「讀」著烏利爾的夢。
只見，烏利爾渾渾噩噩的從聖輝教堂中走出來，他的神情有些疲憊，頭低的快要埋到胸口裡了。
邁著沉重的步伐，朝著閣樓的方向走去。
雖然月亮女士不知道發生什麼了，但從烏利爾那頹喪的步伐，就可以看出他的情緒似乎並不高。
不過，隨著烏利爾前行，距離閣樓越來越近，他的表情也越發的放鬆。
似乎對他而言，那破爛的閣樓就是他的一片應許之地，能庇護外面的風雨，是溫暖的港灣。
眼看著烏利爾即將回到心之歸鄉，就在這時，幾道穿著神官袍服的人影，攔住了烏利爾。
從他們的袍服來看，這幾人應該是聖輝教堂的教士。
烏利爾看到他們後，明顯有些激動。
而這幾位教士，表情倒是很平靜，似乎想要和烏利爾講禮。
只是……
沒等他們說話，周圍的場景就變了，變成烏利爾在閣樓陽台，默默的燙頭望著夜色茫茫，星空點點。
是的，前一秒還在白日，下一秒就轉到了深夜。
看著寂靜的夜色，烏利爾似乎想到了什麼，輕聲的哼著歌……
然後，就沒有然後了。
「整個過程就是這樣。」月亮女士歪過頭，看向近在咫尺的愛人：「你覺得這個夢異常嗎？」
太陽先生搖搖頭：「沒有親眼看到，我沒辦法判斷。你自己是怎麼覺得的呢？」
月亮女士想了想：「雖然夢境的發生地是在閣樓，但我醒來以後，仔細的回想了一下，還是覺得不太對勁。」
「這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夢，並無異常。」
「至於為何這個夢境裡的人物、細節以及環境都很清晰，我猜測是因為他做的是明夢。」
明夢也即是清醒夢。
普通的夢，因為做夢之人思緒混沌，所以周遭的環境基本都是模糊的，就連夢裡出現的人都是打著馬賽克的。
但如果做的是明夢，那在夢中思緒也是清晰的，只要認知足夠，能夠清晰的構建出周圍的一草一木。
月亮女士個人覺得，昨天烏利爾做的是明夢，而非異常之夢。
因為她實在看不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。
雖然烏利爾的夢裡，有遇到幾個穿著神官袍服的人，但這些人應該也不是路易吉。因為，月亮女士剛才已經用神念掃了一遍聖輝教堂，也找到了烏利爾夢中的人。
他們就是普通人……
或許和烏利爾有一些愛恨情仇的牽絆，但肯定沒有「異常」的聯繫。
月亮女士嘆了一聲：「不過，這也只是我的猜測，畢竟我的讀夢術太低了，並不能準確的讀夢。」
「不說我了。」月亮女士轉頭看向太陽先生：「對了，你那邊情況如何？我看伱回來後，表情一直很奇怪，怎麼，你那邊有狀況？」
月亮女士只是隨口這麼一說，但當她說完後，發現太陽先生靜默的看著自己，她似乎意料到了什麼：「……該不會我說中了吧？」
「真有狀況？！」
太陽先生點點頭：「是的，我這邊出現了一些狀況……可以稱之為『異常』。但我不知道，這個異常是否與路易吉有關。」
月亮女士掙脫太陽先生的環抱，站起身，一屁股坐到了太陽先生的對面，雙手撐著下巴，一副「接下來的舞台交給你了」的八卦表情。
就連小黑貓倦倦，也跟著月亮女士有樣學樣，小腦袋瓜枕著前爪，歪著頭睜大眼睛盯著太陽先生。
一人一貓觀眾到齊，太陽先生輕笑一生，講述起了自己的「夢中經歷」。
月亮女士讀烏利爾的夢，其實已經很平淡了，大部分時間都在陽台上看星星。
太陽先生的經歷，更加的平淡，甚至可以說是無聊。
因為，他壓根就沒有進入古萊莫的夢。
時間回到昨日。
白天時分，他們以訪客的名義，和古萊莫相談甚歡，也聊到了夢中音樂，得知了很多秘聞。
因為聊的很盡興，古萊莫還邀請他們這段時間住在夜之山的城堡。
而太陽先生和月亮女士也答應了。
夜晚，等到所有人都睡著後，月亮女士去了城裡去讀烏利爾的夢，而太陽先生走來到了城堡三層，進入了古萊莫的夢。
彼時，古萊莫才剛剛睡著沒有兩秒，太陽先生就已經整裝待發。
直接通過讀夢，進入了古萊莫的夢裡。
不過，此時的「夢」，還不是本體，因為古萊莫還沒進入夢境，他還在夢橋上。
太陽先生也跟著古萊莫，進入了漆黑的夢橋。
在他的視野里，古萊莫正朝著夢橋深處走去，眼看著即將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。
太陽先生趕緊操控意識，追了上去。
一開始，太陽先生還能看到古萊莫的背影，但沒過幾秒，古萊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夢橋上。
太陽先生還以為自己速度慢了，他立刻加快意識的飛行速度，可無論他怎麼往前趕，都看不到古萊莫的身影。
徒留太陽先生的意識，在夢橋上不斷的跋涉。
中途，太陽先生還嘗試回到現實。
返回現實很成功，但再次通過「讀夢」進入古萊莫的夢，出現的地方還是那長長的、孤獨的、不知道通往何處的夢橋。
太陽先生雖然不是夢系巫師，但他也清楚，任何人做夢之前，其實都會經歷夢橋，然後抵達夢境。
只是大多數的夢橋，只存在一瞬間，甚至可能連0.1秒都不到。
所以很多人都會忽略夢橋，甚至不知道有夢橋的存在。
但古萊莫的這個夢橋，卻是悠長悠長的……就像是一個無盡的長路，根本看不到盡頭。
最為重要的是，作為夢橋的主人「古萊莫」，他去哪裡了？
他的夢，如果只是一座夢橋，那他自己也該存在於夢橋之上啊？
而且，這裡面還有一個很難解釋的地方，那便是「讀夢者」只能以夢的主人為核心，就算意識能離開夢的主人，也頂多在周圍幾米處。
但太陽先生在夢橋上，根本看不到古萊莫，「讀夢」卻依舊運行著，好像古萊莫就在附近一樣。
這顯然有些不對勁。
這大概率就是「異常」。
為了進一步的確認，古萊莫還去了城堡僕人的夢中，而其他人的夢都是正常的。
這意味著，他的猜測沒錯，古萊莫的夢的確出現了「異常」。
月亮女士聽到這裡時，也跟著點點頭。
雖然她沒有親眼見到那座漫漫無窮的夢橋，但夢橋被無限拉伸，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。
不過，月亮女士也很疑惑：「可為什麼這個異常是夢橋，不該是路易吉嗎？」
太陽先生沉吟道：「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，我甚至猜測，會不會古萊莫做的夢主題就是『夢橋』。」
「後來，我通過『概念探查』，去查了古萊莫當前狀態的底層邏輯。」
月亮女士連忙問道：「結果是什麼？」
太陽先生也沒隱瞞，直接揭曉了答案：「我察覺到了……魘界和夢界的氣息。」
此前，他們在城堡里找到《黑羊告罪曲》的時候，這首樂譜里就存在明顯的魘界與夢界的氣息。
這意味著，只要與「異常」相關，就極有可能同時沾染魘界與夢界氣息。
如今，太陽先生在古萊莫的底層邏輯中，察覺到了這種氣息，意味著古萊莫此時的夢，一定與「異常」相關。
但為何之前他們推斷的「異常核心」路易吉卻不見了，這一點，太陽先生也不知道。
月亮女士：「會不會是路易吉發現了你在讀夢，於是特意造了一個無盡夢橋，讓你的意識只能徘徊在夢橋上？」
月亮女士此時完全拋棄了烏利爾的夢，整個心思全都撲在了古萊莫的夢上。
太陽先生搖搖頭：「我不知道。」
月亮女士又做了幾種猜測，但他們得到的情報還是太少，依舊是一問三不知。
最後，他們對視著沉默了數秒，默契的轉過頭，看向了正舔著腳毛的倦倦。
「倦倦，你來說。」他們異口同聲的詢問。
倦倦懶洋洋的放下玉足，吞噎了一下還帶著腳味的口水，這才慢悠悠的道：「你們想讓我說什麼？」
月亮女士探出手，順手將倦倦抱到懷裡：「當然是分析一下，為何太陽入夢後會一直在夢橋上跋涉？」
倦倦本來想要掙扎，生怕自己等會成為太陽與月亮中間的夾心餅，但當月亮女士溫柔的撓撓它的下巴毛時，倦倦還是放棄了抵抗，像是被曬軟的泥，窩在了月亮女士的懷裡。
「我又沒有親眼看到，我怎麼去分析？對，就是那裡，輕點撓……」倦倦一邊享受著被撓，一邊回道。
月亮女士：「你就說說，當你剛聽到這個消息時，你腦海里有沒有冒出什麼猜測？」
月亮女士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倦倦。
倦倦雖然沒有強大的預言能力，但作為被「命運之神」眷顧的小貓咪，它的直覺出奇的准。
很多事情，它的第一反應很有可能就是真相。
甚至有時，聖殿裡那些資深的預言家、占星師、占卜師，都會來找倦倦，聽它的想法。
所以，當月亮女士和太陽先生都看不到「解」的時候，便將目光看向了倦倦。
倦倦又不是傻貓，月亮女士一開口，它就明白她在想什麼。
雖然倦倦自己覺得，它的直接更多是巧合，但既然月亮女士發問了，它還是回憶了一下剛才初聽太陽先生講述時，自己腦海里冒出來的想法……
半晌後，倦倦開口道：「要說我當時的想法，其實只有一個……」
月亮女士和太陽先生立刻豎起了耳朵：「哪個？」
倦倦：「夢橋既然這麼長，那這個夢境應該很遙遠吧。」
月亮女士怔了一下：「夢境很遙遠，你是指……」
倦倦：「夢境的位置啊。夢橋這麼長，那肯定古萊莫的夢境發生地，也很遙遠。」
夢鏡的發生地很遙遠？
月亮女士和太陽先生互視了一眼，都能看出對方是在品味倦倦所說的這句話。
數秒後，月亮女士率先開口道：「難道，古萊莫這次做的夢，其夢境所在位置，是在夢界深處？」
一般來說，普通人做的夢，並不是在夢界裡。
而是在夢的外圍。
可以理解成，生靈之夢是無數個圍繞在夢界外面的泡沫，因為靠近夢界，這些泡沫擁有了一些「夢」的特性，但因為和夢界並不是交集，所以它們和夢界從本質上來說，還是不同的。
如今，倦倦的直覺告訴他們「夢境發生地」很遙遠，是不是就是在說，古萊莫的這個夢境不再是泡沫，而是深入到了夢界深處？
太陽先生也不知道答案，只能再次轉頭看向倦倦。
倦倦沒好氣道：「我對夢界又不熟悉，我反正沒覺得古萊莫的夢鏡，是在夢界深處。」
太陽先生似乎明白了什麼：「你的意思是……異常之夢距離古萊莫很遠，所以古萊莫的夢橋才會那麼的長？」
換言之，異常之夢的核心「路易吉」，或許並不在黎明城，而是在更加遙遠的地方。
甚至可能遙遠到了，連夢橋都需要鋪設到無窮際的地步……
按照這種情況來看，路易吉的本體該不會不在西陸吧？
如果真是如此，他們想要靠著找本體位置，來尋找路易吉的策略，大概率是行不通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