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普拉斯低垂著眉,並沒有說話。→
安格爾見狀,心下倏地一緊:拉普拉斯的表情讓他有些緊張,該不會真的有什麼隱秘吧?
隱秘,不僅代表了故事,也代表著隱私。
安格爾是挺好奇是否存在「故事」,但如果所謂的故事涉及到隱私,那他繼續打聽的話,就不禮貌了。
雖然拉普拉斯還沒有什麼回應,但安格爾已經決定「懸崖勒馬」了。
至於如何「勒馬」?
安格爾下意識就想說「我只是隨便問問,回不回答都無所謂」。
但最終,他還是沒有說出口,因為他覺得這麼說的話,似乎有點綠茶?
指不定還會被誤會,他在以退為進。
還是算了。
安格爾決定乾脆不提詢問的事,硬生生的轉個話題:「話說回來,血禍能無限吸收各種血脈,這也是一種很恐怖的天賦啊。」
安格爾:「血脈巫師都沒辦法肆無忌憚的吸收血脈,甚至他們還因為吸收血脈的問題,導致了血脈側的意識形態分裂,出現了派系之爭。」
「如果血脈巫師擁有血禍那消化血脈的能力,那所有的派系區分都可以當做笑話了。」
安格爾說到最後,還刻意的笑了幾聲,藉此表示自己已經進入新的話題。
不過,他的表演還是有些拙劣,從神血分身那偷笑的表情就能看出來。
安格爾對此也不在意,反正他擺明了就是轉移話題,如果拉普拉斯真的不願意提及,肯定會配合他的話題延展下去。
只要有人接話,他的表演就不會尷尬。
安格爾這麼想著的時候,拉普拉斯開口了:「雖然我並不知道血禍吸收血脈的能力是否存在限制,但我從它釋放的血禍之力可以看出來,它的力量並不純淨。這種不純淨的力量,是很難有極高上限的。」
「反倒是血脈巫師,縱然派系不同,但你們融合血脈後都會徹底的清除血脈中蘊含的雜質。這也是為何,血脈巫師派系不同,可各個派系都能直達傳奇。」
安格爾對拉普拉斯的回答的內容並不在意,現在她接話了,就代表轉移話題成功了。
看來,他的察言觀色還不錯,轉移話題的表現雖然生硬,但最後成功了,說明還是有板有眼的。
安格爾內心頗為自喜,不過就在這時,拉普拉斯的話鋒突然一轉:「說來也算是特殊的緣分,你在這裡問我這個問題。」
安格爾:「??」啥?
對面的神血分身輕哼一聲:「她說,你在銀森空間問這個問題,算是一種特殊的緣分。」
頓了頓,神血分身自顧自的道:「也是,偏偏是在這裡詢問……」
安格爾越聽越湖塗,她們到底什麼意思?
「想知道原因的話,去看看就知道了。」拉普拉斯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一邊說著,一邊抬起頭看向茶桌上空的萌眼雷云:「雷眼,帶我們去沉眠地。」
帶著銀罩帽子的雷雲,立刻探出肥都都的雷電小手,對著拉普拉斯比了個「OK」,接著它的身體開始不斷地擴散變大。
蔓延出來的黑雲,從空中直接平鋪到了地上,將眾人……不對,是將整個茶話會,連桌子帶盤子,連椅子帶人,全都卷到了它的身上,並緩緩飛到的半空中。
雷雲仿佛化作了飛天的雲島,而安格爾等人則穩穩坐在雲上,繼續著……茶話會。
看著眼前的飛天一幕,安格爾還有些懵。
這到底是怎麼了?為啥突然上天了?
還有,之前拉普拉斯說要去啥地方?沉眠地?這與此有什麼關係?
安格爾內心有很多問題,但最終都沒問出來,等到了終點很多答桉都會明了。
他唯一詢問的問題是:「這長眼睛的雷雲,叫做雷眼?」
回答他的是神血分身:「它沒有名字,叫它雷眼只是因為它是雷雲,又長了眼睛,所以就叫雷眼了。」
神血分身放下手中的茶,順道從旁邊的小盤子裡取出一朵殷紅的玫瑰,撕下幾個花瓣,丟入茶中。
一邊攪拌,一邊道:「話說回來,它自己好像並不喜歡雷眼這個稱呼。」
神血分身說到這時,萌眼雷雲很配合的在茶桌上噼了一道雷痕。雷痕組成了一個「√」,似乎藉此在贊同神血分身的話。
神血分身:「看吧,它不滿自己的稱呼已經很久。」
拉普拉斯這時也開口道:「要不,你給它取個名?」
安格爾:「……?」
他就隨便問問,怎麼話題就轉到這麼奇怪的方向?
而且,他取名廢柴的事,拉普拉斯不是知道麼?
安格爾這麼想著的時候,被點名的雷雲似乎很是興奮,不斷地上飄下竄,還造出了一朵小雷雲,眨巴著卡通大眼,很是期待的注視著安格爾。
神血分身這時也道:「雷眼好像挺期待的,要不你隨便取個,譬如雷雷、電電、或者眼眼?」
神血分身話音剛落,桌面就多了一道「X」形雷痕,似乎在告戒她閉嘴。→
神血分身聳聳肩,不再吭聲,只是默默的注視著安格爾。
拉普拉斯也看向安格爾。
一時間,三雙眼睛看著自己,把安格爾也盯得有些鬢角滲汗。
撓了撓有些緊繃的頭皮,安格爾遲疑道:「讓我來取名,好像有些不太好吧?」
「有什麼不太好,只是一個稱呼罷了。」神血分身說到這時,敲了敲面前飄著的小雷云:「或者,你乾脆就聽我的,叫雷雷如何?」
雷眼再次發出一個「X」,表示不要。並且繼續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安格爾,那晶晶亮的萌萌大眼似乎在說:你是博學的人類,應該很會取名吧?
安格爾很想承認自己是取名廢,但就在他準備拒絕時,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。
他不會取名,但有「人」會啊!尤其是「地球人」!
他完全可以抄襲……不,借鑑一下嘛!
想到這,安格爾收起了內心的瑟縮,昂起頭朗聲道:「取名的話,我還真有幾分自信。我幫很多人取過名,他們都很滿意。」
拉普拉斯和神血分身互覷了一眼:「???」她們能互通心念,自然知道安格爾的取名有多廢。
想想他命名的「不破心鏡」,就知道是多麼的古早與死板。
所以,安格爾是如何自信的說出這番話的。
本來只是想著讓安格爾隨便給雷眼取個綽號,居然還驕傲上了?
雷雲則並不知道安格爾的「戰績」,依舊很興奮的期待著自己的「新名字」。
安格爾在做足了工夫後,輕咳一聲道:「我這邊有好幾個名字,你可以選一個。」
「還好幾個名字?」神血分身有些驚疑的看著安格爾。
安格爾沒理會神血分身,而是澹澹道:「這幾個名字分別是:索爾、宙斯、佩拉、恰克,你如果看得上,就在這裡面選一個吧。」
索爾、宙斯、佩拉、恰克?神血分身狐疑的看著安格爾,這些名字屬於特殊詞組,甚至是造詞,似乎是真的取名用的,但也因為不明其意,很難評價是好是壞。
拉普拉斯也對這幾個名字毫無印象,索性問道:「這些名字是……」
安格爾咳嗽了一聲:「這些名字,都可以理解成『雷神』。只是用的不同文明神話,不同的發聲共鳴罷了。」
雷神?拉普拉斯總覺得還是有些奇怪,她所知道的一些雷神神祇,好像也沒叫這名字的?
雖然疑惑,但安格爾既然這麼說了,她也相信。
「以雷神為名,它會不會承受不起?」神血分身道:「你知道的,用別人的神名,有可能會被真正的雷神所厭棄。」
安格爾搖搖手:「不用擔心,這些只是神話,而不是真實的神祇,不會有你說的影響。」
索爾、宙斯、佩拉、恰克,這些都是地球的各種神話中的雷神神名。
且不說她們是否真實存在,就算真的存在,她們難道還可以跨越宇宙,隔空執法不成?
所以,就算真用了這些名字,也不會有什麼影響。
只是神話麼?神血分身聳聳肩,不再說話。至於說「評價」,都是雷神的神話名字,有什麼可評價的。
安格爾看向雷眼:「怎麼樣,你覺得哪一個好?還是說,你有自己的想法?」
雷眼眨巴眨巴眼,一道閃電噼向桌面,上面畫出一個「?」的雷痕。
神血分身見狀,替雷眼解釋道:「它想說,自己也不知道該選什麼,讓你推薦一個。」
「我來推薦的話……」安格爾看著萌萌噠的雷眼,脫口道:「要不,叫宙斯吧?」
「宙斯?」
安格爾點點頭:「宙斯在某一個小島的文藝創作中,它也是長著眼睛的雲。」
安格爾看了眼雷眼頭上戴著那頂銀罩帽子,繼續道:「而且,它也戴著帽子。和你的形象很像。」
聽到安格爾的話,雷眼似乎很興奮,用盡所有力氣,在半空中發了一道「宙」、「斯」的古怪聲音。
安格爾:「是的,你要叫宙斯嗎?」
雷眼化身小雷雲,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,上躥下跳了好半天,對著安格爾點點頭,嘴裡念叨著:「宙斯。」
這次它的語調標準了很多。
「宙斯宙斯~」
語調再次跑偏,但安格爾能明顯感覺到它的喜悅。
神血分身看著興奮的雷眼……不,現在該叫宙斯了,她失笑著搖搖頭:「看來,它很喜歡這個名字。」
拉普拉斯也適時開口:「那就叫它宙斯吧。」
拉普拉斯的這番話,意味著蓋棺定論。
而且,連她都承認了,其他的分身、時身估計此時也收到這個消息。
此後,雷眼不再,唯留宙斯。
……
「我們到了。」
大概一分鐘左右,拉普拉斯開口道:「這裡就是沉眠地了。」
一邊說著,宙斯將茶桌連帶眾人,從天空中慢慢放下。
或許是安格爾給它取了名,宙斯變得很親近安格爾,特意輕拿輕放,將他托住,穩穩的落在地面。
等到安格爾落地後,觀察了一下周圍,這才發現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邊。
旁邊是茂密的黑森林。
但和銀森空間其他地方不一樣的是,這附近十分的安靜,不僅沒有風聲,甚至連湖泊中也沒有一點點水聲。
單純從環境音來說,這裡很符合「沉眠地」的設定。
安格爾在心中暗忖時,拉普拉斯、神血分身已經走到了湖泊的一側花海,安格爾跟過去後,發現她們停在一個石碑前。
安格爾上前看了眼石碑,緊接著,童孔微微一縮。
這所謂的石碑,其實是一個墓碑。
——銀森菲舍爾。
這是墓碑主人的名字。
墓碑上,除了這個名字外,沒有其他任何的字跡。
但從墓碑那乾淨的碑面,以及周圍毫無雜冗的地面,還有這安靜優美的環境,就可以知道墓碑的主人,應該極受重視。
安格爾沉默了片刻,輕聲道:「銀森菲舍爾,她是……」
拉普拉斯:「她是我誕生之後,遇到的第一個人。」
拉普拉斯轉過頭看著安格爾:「你之前不是很好奇,為何我的分身長這個樣子?其實,就是因為她。」
聽著拉普拉斯的話,安格爾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他原本還好奇,拉普拉斯為何突然要到這裡來。原來,是為了解答他之前提的疑問。
沉眠地、故人銀森菲舍爾,還有這片安寧靜美的環境,似乎都在告訴著安格爾,這背後有故事。
事實也的確如此。
拉普拉斯凝視著墓碑,輕聲道:「我如今的長相,其實是按照菲舍爾的樣子所創造的。」
換言之,拉普拉斯這張「神明少女版」皮膚的初代,其實是菲舍爾。
「菲舍爾的靈魂消散後,被我埋在了這裡。」
「這片空間之所以叫銀森,也是因為菲舍爾。」
也因此,當安格爾突然在這裡,詢問拉普拉斯為何會用這個樣貌時,拉普拉斯很感慨。
安格爾在其他地方,從未詢問過這個問題,可偏偏在這裡、偏偏在菲舍爾的終焉之地詢問這個問題。
或許這就是特殊的緣分?
也正因為這個緣分,拉普拉斯才會將安格爾帶到沉眠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