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彩蜻蜓的突然造訪,就如暮色深井一般,為波克拉底帶來一場顛覆性的災難。
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,幾乎所有的村民全部被寄生。作為一個幾乎男女老少都是醫師的村落,他們救活了無數人,但卻無法自救。
被寄生物寄生,雖然寄生體可以吸納魘界能量,讓被寄生者不至於死亡。但人類不是巫師,長時間不吃蔬菜都能得病的身體,不可能永遠只靠著能量就過活。
在後續的幾年內,波克拉底的村民一個個的死亡了……
以上,都是安格爾自己靠著推測,推導出來的。然後通過巨蟒的點頭與搖頭,拼湊出來的故事。很多太細節的東西,安格爾也沒法去追究,譬如為何一路上都有村民的屍骸,安格爾想了很多理由,但巨蟒都搖頭否定了。
還有棺中之人,為何千年不死。巨蟒也是一臉疑惑,似乎它也不知道。甚至棺中之人的名字以及他的身份,巨蟒都是一概不知。只道是生于波克拉底的一位原生村民。
安格爾估計巨蟒之所以如此執著,千年時間一直用自己的血供養著它連姓名都不知的人,也是為了保留波克拉底的一點血脈與希望。因為根據巨蟒所述,波克拉底沒有一人成功逃離,唯一還活著的,便是棺中之人。
安格爾還問了外界的信息,但巨蟒依舊搖頭,它已經幾百年沒有離開過這片水域了,對於外界的消息它亦不知。
看起來已經問的差不多了,剩餘的信息安格爾只能寄希望於棺中之人清醒後能回答他的疑惑吧。
「那我現在便帶著他離開了?」安格爾試探著問。
巨蟒沒有阻止,眼底帶著感謝與希望。
安格爾見狀鬆了口氣,將棺蓋重新蓋上,然後用出一道綁縛術,把棺材綁的嚴嚴實實,收到了空間手鐲中。
——因為在位面夾道獲得的那一大團的虛空浮藻,他如今的空間手鐲已經可以裝載活物。甚至虛空浮藻還有很大一部分富餘。
將棺材收入手鐲後,安格爾便打算離開。
這時,巨蟒蜿蜒著身體,擋住了安格爾的去路。在安格爾疑惑的表情中,巨蟒用眼神示意他跟著它走。
巨蟒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,精神似乎好了一些,帶著安格爾左轉右拐離開了此處。安格爾以為巨蟒是要送他一程,但誰知巨蟒往前走了一會兒,又帶著安格爾竄進一個極其隱秘的洞穴中。
這是一個小了很多的洞穴。
安格爾在這個洞穴里現了一些人工鑄造的痕跡,譬如很大的石床,又譬如一些排污管道。從石床的痕跡,以及這裡散的濃鬱氣息,顯然可以推測出這就是巨蟒棲息之地。
巨蟒彎著身體,帶著安格爾來到了石床的背後。
安格爾驚訝的現,石床背後儘是巨蟒褪下的蛇皮,以及換下的蛇牙與深幽的鱗片。
——「這是報酬。」
巨蟒說完後,取出一張黑中透白的蛇蛻,以及一顆白岑岑的蛇牙丟給安格爾。
巫師級魔獸身上的所有東西,都十分珍貴。以安格爾的眼光來看,這些蛇蛻蛇牙與鱗片,全是中高階材料!價值難以估量!
雖然只得了一張蛇蛻一顆蛇牙,但安格爾卻是滿意極了,救人本就是舉手之勞,這些東西卻完全是意外之喜。
看到安格爾收下了它的報酬,巨蟒才擺了擺尾巴,示意安格爾自行離開。
安格爾向巨蟒道了聲謝謝,然後慢慢的走出巢穴,在離開時,安格爾突然回過頭,對巨蟒問道:「我可以知道閣下的名字嗎?」
巨蟒抬起頭顱,用金色豎瞳靜靜看著安格爾。
隔了好半晌,它才低聲道:
——「吾名,阿克索。」
……
從阿克索的巢穴離開了約莫半個小時,安格爾走到了洞窟的盡頭。
又是一片水域。
不過安格爾現,這片水域中出現了生物,雖然只是些無眼的魚蝦,但卻讓他眼前一亮。
一個月前,托比的小魚乾就已經告罄,他們倆已經吃了足足一個月的魔力麵包。這種生活,別說托比,就連安格爾自己都已經受不了了。
如今看到滿地魚蝦,安格爾仿佛看到了滿漢全席。
「不行,要忍住。至少離開這裡再吃,現在不可以。」安格爾在心中默默的給自己說道,但等他下水後,卻還是忍不住抓了幾隻明蝦,用熱水焯了焯,便丟進了口中。
蝦肉滑膩輕彈,安格爾好久未嘗肉滋味,不禁感動的流淚。
托比也在一旁嘰嘰咕咕的催促,比起安格爾這個很少吃魚蝦的人來說,托比這個嗜魚之鳥,簡直感覺到了天堂。
安格爾沒辦法,一邊順著水域遊動,一邊抓取游離在側的魚蝦。
或許因為這裡是阿克索的地盤,偌大的水域就只有小魚小蝦,沒有其他任何兇猛魚類,這讓安格爾擔驚受怕了好久的心,總算是輕鬆了些。
在水域遊了接近十分鐘,順流而下,終於在夜色未臨時,安格爾見到了外面的天光。
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,天邊的晚霞將整個世界染成了金紅色,林中鳥飛,樹葉簌簌,水光映染出一片唯美安寧的景象。
安格爾爬出水面時,便看到的是這幅霞照密林的風光。
回過頭,看向身後的一片秀美安寧的小湖泊。
誰又知道,就是這片宛若靜謐處子的湖泊,連接著一片塵封千年的地底村莊?
安格爾目前也無法確定自己的方位,不過這也不是那麼重要,現在最要緊的事……當然是大吃一頓!
就著落日晚霞,伴著湖光水色,以青山為佐料,以綠林為美酒。安格爾與托比,借著水下魚蝦,好好的飽餐了一頓。
雖然沒有什麼味道,但光是能吃到肉,安格爾就已經滿足了。
這一餐過去,天色也漸漸暗。星光代替了霞色,彎月攆走了落日,安格爾此時也不困,便決定連夜趕路。
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位置,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方,但作為一個準二級巫師學徒,想要在野外生存也不難。更何況,他還有托比幫忙。
托比飛上高空,在天空盤旋了好幾圈後,落地給安格爾講述了周圍的情況。
山的方向,不用考慮。其他幾個方向,雖然都是密林,但也有疏密的區分。依照托比所述,越往東南方向走,樹木似乎越稀疏,而且出現矮葉林的區域也越多。
雖然不能說,矮葉林就是森林外圍的標誌,但大多森林的外圍都是比較低矮的樹木。
反正也不知前路後道,安格爾也無所謂了,走哪個方向都是走,只要還能用腳丈量大地,就不怕遇不到人。
至於說,向棺材中的人問路,這一點暫時安格爾沒考慮。依照巫師的洞察力,百里範圍都能恍若當前。如今他雖然已經來到外界,但天知道阿克索有沒有用凡力量注視著他。
當初為了逃離,又擔心救了棺中之人阿克索翻臉無情,故而他才撒謊道,只有桑德斯才能令寄生的人恢復正常。
所以,為了以防萬一,安格爾還是不打算在這裡拯救棺里的人,至少也要遠離百里外再說。
安格爾往東南方向邁步走去。
每走一段距離,安格爾就讓托比飛到高空去確認方位,雖然這個方位也不見得奏效,但也聊勝於無。
走路實在太慢,哪怕有疾馳術賦予腳下,但走了兩天時間,也還在密林中打轉。
又走了一天,安格爾看著飛在林間愜意不已的托比,眼中帶著濃濃的羨慕。
「托比,要不你帶著我飛?」安格爾可憐巴巴的看向托比。
托比二話不說,就飛到安格爾身邊,用爪子提拉著安格爾的後領。不過它使出吃奶的力氣,安格爾也一動不動,直到托比用出了重力脈絡,猛地爆了一波,把安格爾像煙花一樣拋到了高空中。
若非安格爾會「風龍捲」,落地時頂了他一波,他這一摔絕對摔成肉餅。
目前看來,托比是無法帶他飛了。當初在位面夾道,或許重力因素改變,托比才能帶他飛吧。現在回到巫師界,有了重力桎梏,一切又打回了原型。
可惜他的手鐲中裝的材料基本都是高級珍惜的材料,那些基礎的、不入階的材料卻是沒有多少。要不然他都想要就地製造一個飛行載具了,雖然他還沒有研究載具……
兩天後,安格爾現了一條河。
一般而言,人類都是沿河水而居。順著水流走,或許可以找到人煙。再加上河裡有魚,托比又熱愛魚類,安格爾索性放棄了東南大方向,沿著河岸走起來。
這一走,又是好幾天。途中安格爾遇到了一些野獸,甚至還有林中之王,一隻叢林虎,不過最後全都入了安格爾的腹。
直到寒臨之月下旬初日,安格爾才現了個人跡。
他依舊沒有離開森林,但在某個河岸處,現了一座獵人小屋。
小屋修建的很隨便,四壁就是幾塊木板的搭砌,頂上鋪著乾草,遮風避雨是沒問題的,但辟易寒暑卻是不行的。
安格爾推開小屋後,現內里就一張床一個木桌,牆壁上掛著一把弓,以及幾張鞣製過的獸皮。
不過,所有的一切都覆蓋著厚厚的灰塵,至少好幾年沒人來過這裡了。
或許,這座獵人小屋早已被荒廢。
但這也算是一個好兆頭,至少可以說明一點,普通人類已經可以在附近區域狩獵了。離森林的盡頭應該不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