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有是有,不過在此之前,我想知道商家是如何給這些未知品設價?」
安格爾看向黑袍人,想要先問價。
黑袍人笑了笑:「不同的物品自然有不同的價格,不如客人先說說,你想要買的是哪些?」
黑袍人則是攤開手,想要先知道哪些物品有價值。
安格爾和黑袍人對視一眼,各自都清楚對方的小心思,不過都沒點破。
這時,安格爾又開口道:「我全部都要,你一一報價,我來看看合適不合適。」
安格爾打的小九九,完全是明示的。
這裡面一定有好東西,但你猜到是哪個嗎?你不是說每個物品價格不一樣,那就都要,你來報價。
至於最後買不買,另說。
黑袍人心裡很門清安格爾的想法,他看了看安格爾,又看了看沒有開口的拉普拉斯,沉吟道:「客人應該看得出來,我有一些事希望能和客人私下聊聊。不如,我們先聊聊私事,再來談這些東西的歸屬?」
「到時候說不定這些東西的價格,又不一樣了呢?」
安格爾能感覺出來,黑袍人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。他似乎非常急迫的想要和安格爾聊所謂的『私事』。
安格爾思索了片刻,還是點點頭:「可以。就在這裡聊?」
黑袍人瞥了眼不遠處頻頻往這邊張望的皮魯修,輕咳一聲:「還是進隔間聊吧。」
話畢,黑袍人率先走進隔間,一揮手,地上二十來件物品便消失在了雜物盒子裡,隔間重新變得空曠起來。
安格爾和拉普拉斯也跟著走了進去。
路易吉則被留在了外面,不是安格爾不叫,而是路易吉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那隻小倉鼠的世界裡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安格爾也沒打擾,反正拉普拉斯知道了,也就等於路易吉知道。
這一次進入隔間後,氛圍稍微和之前不同。
一來,之前隔間與外面只有帘布遮蔽,並無其他遮擋,兩邊其實是相通的;但現在,黑袍人在隔間的四周布置了一層澹澹的血霧,這層血霧隔絕了聲音與視線。
等於說,如今的隔間真正算是和外界隔絕。
二來,黑袍人終於揭下了兜帽,露出了面容。至於,這個面容是不是他真實的樣貌,這就不知道了。
單從外表來看,面容極其稚嫩,小狗眼、略塌的鼻子、以及澹澹的雀斑,綠色短髮中夾雜著黃色細毛,看上去就是一個並不大的少年,甚至說是小孩也行。
但這只是外表,他那雙茶色的眼睛裡,明顯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焦慮與愁緒。
他的年紀應該不小,只是外貌看上去年輕罷了。亦或者,這張臉本身就是假的,只有眼睛是真的。
「在此之前,我先做個自我介紹。」黑袍人探出手輕輕撫胸:「我的名字……這並不重要,說了也不一定是真的,你們也不一定信;不過我曾經在一個虛空商旅團待過一段時間,在商旅團里,我的代號叫做『鸚鵡』,這個代號一直沿用至今。」…
「所以,你們也可以叫我鸚鵡。」
安格爾不置可否的點點頭,說了一大串,其實也沒真的自我介紹。
「我們應該不用做自我介紹吧?」安格爾挑眉問道。
「客人自不必用介紹。」鸚鵡並不在意安格爾和拉普拉斯的身份,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——
「我可以詢問一下,客人是否是從南域進入白日鏡域的?」
安格爾點點頭:「是。」
白日鏡域籠罩的範圍極廣,而在這遼闊的範圍中,只存在一個巫師界,那便是南域巫師界。
所以,安格爾並不介意曝露自己來自南域。
得到安格爾確認後,鸚鵡眼裡的焦慮明顯少了一分,他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要說什麼,但話到嘴邊,卻又吞了回去。
臨到嘴邊,他突然不知道該打直球,還是繞著彎詢問。
就這麼來來回回猶豫了好半天,鸚鵡似乎才做出了抉擇:「我能請求客人一件事嗎?只要客人能夠答應,我可以將樂譜、秘儀箱都贈予客人,還有,那堆未知之物里,客人也可以任選其一帶走,我也絕不過問。」
鸚鵡一開口就是許諾好處,卻聽得安格爾頻頻皺眉。
樂譜不值錢,但秘儀箱可是上萬魔晶,至於那未知之物,要選肯定選誕生石,這個真要說價值的話,起碼也是六位數。
這麼多的魔晶,只是為了讓安格爾答應他一個請求,這讓安格爾總覺得很有貓膩。
還有,為什麼會選擇他?只因為他是人類?
安格爾:「我答不答應你的請求,不在於你給我多少好處,而是我願不願意。你還是直說吧,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?還有,你為什麼會選擇我?」
「我……」鸚鵡話說到一半,突然低下頭,沉默了足足十多秒,才開口道:「我希望客人能帶我離開鏡域,我想要去南域。」
安格爾愣了一下:「你不能離開鏡域?」
鸚鵡:「我只是無意間闖入鏡域的,我剛進入鏡域,那條通道就化為了鏡光,險些沒有將我送走。自那之後,我在鏡域流浪很久,可並沒有找到一條穩定的鏡域通道。」
「後來,我遇到了外面的那位皮魯修。他雖然有些奸詐,但也給我出謀劃策了不少方法。」
「但,能夠連接外界的通道要麼被把持著,要麼就只有特殊種族能使用,我作為人類,根本沒辦法進入。」
「鏡海學者倒是能幫我,但我當時是和外面那位皮魯修一起去的,對方提的條件我沒辦法答應。」
「直到這次來聚會,我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在這裡找到離開的辦法……然後,我就遇到了客人你。」
鸚鵡的話,讓安格爾怔了好幾秒。
他一開始聽到鸚鵡提的要求,還沒反應過來,心中還暗忖,鏡域通道不是挺多的麼……但聽完鸚鵡的講述,他突然醒悟了,不是鏡域通道多,而是他恰好遇到了能打開鏡域通道的特殊生物。…
獨目家族的三位自不用說,都是極其特殊的鏡中生物。甚至能長久的在現實中生活,這是其他鏡域生物完全做不到的。
而且,獨目家族還是艾達尼絲的手下,艾達尼絲是誰?無論是鏡域還是現實,她都擁有極其特殊的身份,它們能打開通往鏡域的通道,太正常不過了。
除開獨目家族,安格爾進入鏡域後遇到的便是拉普拉斯及其三時身,拉普拉斯是站在白日鏡域頂端的生靈,她如果都打不開鏡域通道,那就沒誰了。
至於其他鏡域生物,安格爾雖然遇到了,但都不熟,也沒怎麼交流。
他真正交流的鏡域生物,身份要麼特殊,要麼就是大老。他們打開鏡域通道是分分鐘的事,再加上安格爾後來自己煉製了「不破心鏡」這件秘寶,也能自由出入鏡域,這就導致了安格爾對進出鏡域的難度,完全喪失了基本的評判標準。
他自己都能進,便覺得其他人進入應該也不難。
但實際上,對其他人類、對廣大的鏡域生物來說,所謂的鏡域通道根本是傳說中的存在。
或許族中大老可以打開,但普通的生靈肯定不行。
而鸚鵡來到白日鏡域,基本接觸的都是最普通的鏡中生物,想要從他們身上獲得打開鏡域通道的方法,根本就是天方夜譚。
安格爾想通這一點後,除了對鸚鵡的遭遇感到同情外,也有一些慶幸。還好,他進入鏡域遇到的都是大老,要不然他可能也會陷入到鸚鵡的同樣困境中。
鸚鵡:「至於為何我會選擇客人,是因為之前客人說的一句話。」
此前,在外面的攤位前,安格爾對攤位上的那些實物做了一個評價,他說:「如果我真的是人類,你覺得我會花魔晶買這些東西嗎?」
這句話說者無心,但鸚鵡卻聽出了額外的意涵。
鸚鵡在鏡域裡也見過其他人類,但都是空心人;安格爾能說出這句話,意味著他不是空心人。
這句話也從側面表明了安格爾擁有大量人類的實物,才會不屑於攤上的這些實物。既然能搞到大量實物,那就意味著安格爾很有可能從外面來的。
能從外面進來,就有辦法離開。
正因此,鸚鵡盯上了安格爾。
在之後的不斷試探中,鸚鵡確認了安格爾是人類,也確認了安格爾對現實信息掌握程度很高,說明他就算被困鏡域,也有通往外界的信息渠道;更何況,鸚鵡完全看不出來,安格爾有受困跡象,他更像是一個來鏡域旅遊的,他的心態太放鬆了。
這下,鸚鵡更進一步的猜測,安格爾大概率是有辦法離開鏡域的。
於是,才有了當下的對話。
「不知客人是否能答應?」鸚鵡說完後,目光灼灼的看著安格爾。
帶鸚鵡離開,這件事本身並不難,但如果由他來帶的話,只能通過心臟空間;而安格爾並沒有想過將心臟空間曝露出來。…
如果不走心臟空間,那麼想要讓鸚鵡離開鏡域,那就只能找拉普拉斯幫忙。
安格爾轉頭看向拉普拉斯。
拉普拉斯似乎看出了安格爾的想法,傳音道:「帶他離開不難。」
確認了拉普拉斯能幫忙,那麼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另一件事了:帶他去南域,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吧?
另一邊,鸚鵡見安格爾遲遲不語,心中有些焦急:「如果客人能打贏我的請求,我可以讓客人再任選一樣未知物品,奇物的線索我也可以告訴你。」
安格爾想了想,最終還是點點頭:「可以。」
他又仔細的思考了一下,不管鸚鵡的出身如何,背景如何,他是個人類這一點可以確認。
只要是人類,進入巫師界都不會有排異的情況。
所以,就算安格爾不帶鸚鵡去南域,而是將他送回疑似出生地「荒蠻界」,他也有辦法去南域,而不被任何人發現。
就像埃克斯、斯托普那群人一樣,要不是在比倫樹庭搞出大事,沒人在乎他們的出身。
基於「人類本位」的原則,安格爾想想還是同意了。
畢竟,送鸚鵡離開對他而言太簡單了,只是舉手之勞就能換到六位數的貨品,安格爾怎會拒絕?
「我可以帶你去通道,送你離開。」安格爾頓了頓:「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?」
看到安格爾鬆口,鸚鵡眼中的焦慮總算消散不見,連忙道:「儘快,最好是這幾天內就走。」
安格爾點點頭:「行。」
為了避免安格爾反悔,鸚鵡還拿出來了一張契約,將條款寫明。
安格爾倒是無所謂,直接留下了自己的印記。
原本安格爾還想著,可能要等鸚鵡離開鏡域才能得到他許諾的好處,但既然簽了契約,那倒不用等到之後了。
鸚鵡剛剛得償所願,也處於開心中,也沒拒絕,直接當場就支付了「報酬」。
鸚鵡先是將可可羅婆婆的秘儀箱交給了安格爾,然後把寫有「未知的光滑手臂」情報的羊皮紙也一併交給了安格爾……安格爾看了眼,發現這個手臂所在地是一個他沒聽說過的世界『奧陶界』,沒有在意,直接收進了手鐲里。
等交付完這些報酬後,鸚鵡又將所謂的「無法辨明的未知物品」擺了出來。
「客人請任選兩個,想要更多,也可以告訴我。」
鸚鵡這次並沒有提價格之事,比起能離開鏡域這座囚籠,再送點身外之物算不得什麼。
安格爾沒有猶豫,拿了誕生石以及黃蓼化石。
鸚鵡看到安格爾拿取的物品,眼裡閃過好奇,他雖然放開了限制,任由安格爾挑選,但他也真的好奇安格爾挑選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。
不過,最終鸚鵡還是克制住了好奇心,他怕自己知道了答桉後,就成心執了。
現在無知無念,就挺好。
他們這邊交易完畢,接下來就是告訴路易吉,他的樂譜之事。
鸚鵡解除了血霧壁障,安格爾等人從隔間出來,剛剛走出來便聽到路易吉的聲音:「我好像想起來了,這隻倉鼠難道是那只在內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發明鼠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