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確定了方桉後,埃克斯沒有絲毫遲疑,立刻打破了時空凝罩。
雖然破壞時空凝罩,也會對他產生一定的反噬,但比起被那詭異能量撐爆精神海,這點反噬他還是能扛得住的。
隨著時空凝罩的破碎,埃克斯的身體中憑空冒出了無數道虹彩絲線。
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,這些絲線一端連接著埃克斯的皮膚,另一端卻直入天穹,連接著未知虛空;如果不是親眼見證,很難猜到絲線是從埃克斯身體中冒出來的,反而像是埃克斯被絲線給擊穿,成為了未知生命的提線木偶。
這些虹彩絲線輔一出現,便開始緩慢的向外釋放著澹澹的薄霧。
如果安格爾在這,第一時間就能認出,這薄霧正是他之前在擂台上釋放的迷霧幻境。
「能看出什麼來嗎?」莎朗女巫看向斯托普。
斯托普在看到薄霧後,視線便沒有再轉移過,顯然是在分析著這幻術的結構與源頭。
斯托普:「迷霧中有些不一般的能量……不像是原始魔力。」
莎朗女巫應和道:「我之前被困在迷霧中時,也注意到了。我用巫師之眼去探查了它的微觀結構,發現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綠色紋路。」
斯托普也注意到了微觀視界裡的發光綠紋,它們雀躍著、跳動著、聚散著,彷佛一個個詭譎的扭曲蝌蚪,在不斷的做著奇怪的排列。
這種奇異的綠紋,讓斯托普想到了他初識原始魔力時的情況。彼時,他還是未入門的天賦者,當他經歷了無數次磨難,終於感知到了那如流蜜一般濃稠的原始魔力時,他震驚到無以復加。
任誰在無色無味也無形的空氣中生活了幾十年,世界觀都已開始固定時,突然發現自己世界觀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,空氣中居然還有如此「實質」且「龐大」的原始魔力在,也一樣會被這種顛覆所震驚。
而且,原始魔力似乎有自己的思想,親近著每一個感知到它的天賦者。
就像是……活著一樣。
但隨著斯托普對原始魔力的研究越來越深,他也明白,原始魔力就是一種能量,它對天賦者的親近,只是因為同源能量的吸引力法則罷了。
說白了,還是符合著自然規則的邏輯,並不是「活著」。
但現在,斯托普看著那些躍動的綠紋,以及它們自發的排列組合,讓斯托普再一次升起了當時初見魔力時的感觸——這些綠紋就像是活著的一樣?
雖然斯托普對原始魔力也有這樣的感觸,但在經歷了這麼久,閱歷逐漸厚重的現在,他還能做出這種感慨,足以說明他對這綠紋的震驚以及……陌生。
「或許埃克斯感覺精神海要被撐爆,也是因為這些綠紋的緣故。」斯托普輕聲道:「這些綠紋絕對不簡單。」
頓了頓,斯托普看向莎朗女巫:「迷霧幻境已經要開始擴散了,你先出去,這裡交給我。」
莎朗女巫明白斯托普的意思,等到時空凝罩全部破碎,以埃克斯為中心,周圍都會淪為迷霧的幻境。
而埃克斯會受到時空凝罩破碎的反噬,短時間內沒辦法調動能量……也即是說,他一個人是沒辦法破開迷霧幻境的。
因為埃克斯與迷霧幻境存在精神上的特殊聯繫,就算直接帶著他傳送離開,迷霧幻境也會跟著來。而且,以埃克斯現在的狀態,也不適合空間傳送。
所以,傳送也沒辦法、他一個人破也不可能;那就必然需要外人來輔助他破除迷霧幻境。
而這裡就只有莎朗女巫與斯托普二人,能夠幫埃克斯。
莎朗女巫原本是想著他們兩人一起破,這樣會快一點;但斯托普卻讓她先離開,這讓她有些猶豫。
莎朗女巫遲疑了片刻,道:「你一個人可以嗎?」
「不知道,不過我會盡力去破的。」斯托普說這番話的時候,並沒有盯著莎朗女巫,而是痴迷的看著那躍動的綠紋,眼神里滿是興意。
莎朗女巫:「兩個人一起破,會更快一點。」
斯托普澹澹道:「我同意你的說法,但你要留在外面,阻攔從古曼王都來的那群近衛。外擾,由你來解決;內憂,交給我。」
莎朗女巫還想說些什麼,斯托普卻是直接打斷道:「如果我一直沒有破開,那你解決了近衛後,再進來幫我。」
聽到這,莎朗女巫還是點點頭。
的確,總需要有人來解決外擾,不是她就是斯托普。而她之前在擂台已經經歷過了迷霧幻境,她可以確定,自己想要破解幻境短時間內應該做不到……除非,空間傳送走人。
可通過傳送離開幻術,並不意味著她就破解了幻術,只不過是一種逃避的方式罷了。
既然她無法破解,那就只能交給斯托普。
她又看了一眼旁邊被絲線連接著的埃克斯……埃克斯此時的狀況,從肉眼來看,比之前要差很多,身上所有被絲線穿過的地方,都在流血。而且,他的皮膚也像是破碎的玻璃般,出現了明顯的破裂紋。→
這些都是時空凝罩破碎後,對他肉身的反噬;慘雖慘矣,但肉身的傷痛,埃克斯能忍且有辦法修復;可精神海如果出了問題,那後患可就大了。
所以,埃克斯看上去比之前要慘,但就埃克斯自己而言,他在釋放了迷霧幻境後,精神的負擔被卸下,自我感覺比之前要好太多。
起碼,他現在已經能思考、能說話了。
「你放心,我會和斯托普一起想辦法破開幻境的。」埃克斯對莎朗女巫道。
莎朗女巫點點頭:「那這邊就交給你們了……對了,你們要注意一下,我當初被困迷霧幻境的時候,發現自己的五感出了問題,它有可能會惑亂五感。雖然那個叫喬恩的巫師不在這裡,但誰知道這種惑亂五感的能力是他操作的,還是幻境自帶的呢?如果是自帶的,就一定要小心。」
莎朗女巫又簡單的叮囑了幾句,便走向了迷霧幻境瀰漫的邊際。
一分鐘後,迷霧已經遮蔽了這片漆黑的山林。
肉眼已經看不到斯托普與埃克斯了,顯然,他們已經徹底的陷入了迷霧幻境中,接下來,就要看他們能不能順利破解幻境了。
莎朗女巫腳尖一點地,整個人飛道了半空,最後落在一棵五十米高的黑杉樹頂,望了望後方蒸騰的霧氣海洋,莎朗女巫緩緩收回了視線。
斯托普他們在破解幻境,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。
阻攔近衛靠近只是一件小事,現在最重要的是,要看看能否聯繫上迷霧內部的埃克斯。
她在離開迷霧幻境前,就通過心靈系帶連接上了埃克斯與斯托普,如果她能在外部聯繫上內部,不說對他們有什麼幫助,起碼她能知道斯托普破解幻術的進度。
想到這,莎朗女巫沉下心,在心靈系帶中低聲呼喚起來。
很快,莎朗女巫便得到了埃克斯的回應。
在得到埃克斯的回訊後,莎朗女巫稍微鬆了一口氣:「如今迷霧已經遍布了這片山林,暫時沒有再擴散的跡象。我會時刻注意外部的變化……如果你們那邊有了進展,最好也和我說一說。」
埃克斯:「好,你在外面小心。」
接下來的時間,莎朗女巫便開始了對迷霧擴散進行勘探;也時不時的了解一下埃克斯那邊的進度。
只是,就破解進度而言,埃克斯那邊並沒有傳來什麼好的消息。
也不是說沒有進度……單純是因為,埃克斯沒有參與破解,對進度不太了解。
本來埃克斯是想著,和斯托普一起研究。但斯托普這人,一進入了鑽研狀態,根本不理會外人。
埃克斯自己又體虛病弱,也沒看出幻術有什麼破綻,只能默默放棄,將破解的活路,交給了斯托普。
他自己則跟著莎朗女巫在心靈系帶里聊著天。
聊得內容,一開始還在幻術上,慢慢的偏移到了釋放幻術的安格爾身上。
埃克斯:「一開始看到喬恩……他叫喬恩對吧?」
莎朗女巫:「他自稱喬恩,但我感覺這是假名。」
埃克斯:「假名也沒關係,起碼還有一個稱呼。像必洛斯家族那個海鷹,連敷衍的取個假名都不願意,誰也不知道他叫啥,只能海鷹、海鷹的叫。」
埃克斯慨嘆一句,繼續道:「一開始我看到喬恩,我還以為是影系巫師,他對暗影的操縱,絕對已經到了一級巫師的頂尖水準。沒想到,他還是個空間巫師……他的幻術也很強,會不會還是幻術巫師?」
莎朗女巫:「不知道,他與多克斯給我的感覺很奇怪。我到現在都不知道,我對他們的系別判定是否是正確的。」
「而且,我也不知道,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樂土布局?還有,他們來地窟擂台的目的,究竟是什麼,我也不知道。」
說到這時,莎朗女巫突然想到了安格爾從她這裡搶了一條項鍊過去。
「總不能,真的只是為了一條破項鍊?」莎朗女巫說完後,又自信的搖搖頭:「肯定不是。」
埃克斯:「那條項鍊,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?」
莎朗女巫:「沒有,那條項鍊就是普通的材質做的,上面掛了我製作的幾個替身物,那替身物他又不能用……咦,不對。」
突然,莎朗女巫頓了一下,像是想到了什麼:「替身物里其實有東西。」
「有東西?什麼東西?」
「……幾縷微風。」
她記得自己去樂土的時候,遇到了幾個有成為風元素精靈潛質的風系種子,這也是頗為稀罕的。因為她正在進行樂土遊戲,也沒有特意去尋找裝風系種子的道具,便先將它們塞入了替身物里,一個替身物對應了一縷微風。
「他難道是為了這些微風來的?」莎朗女巫疑惑道。
莎朗女巫正疑惑著時,埃克斯說道:「幾縷微風?我其實之前見到過喬恩,他當時身邊跟著幾縷微風,根據我的判斷,那應該是某個風系生物的分身……你該不會是把風系生物的分身,當成風系種子了吧?」
埃克斯有元素生物,所以對元素生物還比較了解;但莎朗女巫並沒有找到合適自己的元素生物,會分辨不出風系分身或者風系種子,也屬正常。
聽到埃克斯的話,莎朗女巫也有點不敢肯定。
她猶記得,當初安格爾拿走了項鍊後,明確的說了一句話:「我只是取回我自己的東西。」
難道那幾縷微風,真是他的?他是為了微風而來?
仔細想想,她好像真的在擂台上,因為替身物的關係,釋放了好多縷微風……那些微風后來去了哪?
莎朗女巫仔細想想,好像都不見了。
擂台周圍明明有幻境,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。那只有一種可能,是被對方給收走了。
再一深想,那個多克斯實力很強,他看上去很兇狠,但總感覺還沒有到他的極限。而且,面對多克斯的近戰,她只被劃了一劍,只是輕傷。
這有點不符合血脈側巫師的風格……該不會,他的所有兇狠,其實都是為了逼她使用替身物,以便釋放微風?
種種細節再深思,這麼一想,好像對方真的是為了微風而來?
如果真是因為幾縷微風,而造成如今的情勢……莎朗女巫內心也不禁產生了魔幻現實的錯覺。
因為沒辦法確定真相,莎朗女巫也暫時熄了深究的想法,反正不管對方目的是什麼,如今他們都離開比倫樹庭,一切都無所謂了。
現在最重要的,還是破解幻術,替埃克斯解憂。
時間慢慢流逝。
約莫一刻鐘左右,莎朗女巫從埃克斯那邊得知了一個訊息。
斯托普終於吭聲了!而且,斯托普帶來了一個重要信息。
他發現,一些綠紋在經過多次排列組合後,出現了消散跡象。
這是一個好消息,意味著綠紋不是無限制的能量,它不會得到外界的補充。
埃克斯:「根據斯托普的推測,這種能量應該是一種外來的能量體系。如果有人控制時,或許還能得到外部補充;但現在無人控制,等到它自然消散,幻境甚至可以不攻而破。」
當然,自然消散可能需要的時間很長。
不過,現在那些綠紋也沒有「自然」消散,它們還在不斷的控制著幻境,意味著,它們本身就在加速著自我的消散。
也就是說,用不了多久,幻境就能破開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