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幽之洞旳外圍。Google搜索閱讀
黑黢黢的虛空一隅,懸浮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螢石,散發著冷淡的光源。
不過,光源能籠罩的範圍僅僅兩、三米左右,再往外,所有的光都被未知的黑暗所吞沒。
「光,沒有被黑暗壓制,而是直接消失,就像是空間扭曲了一樣。」安格爾看向深處的黑暗:「但我沒有感覺到空間能量波動……真是奇怪。」
拉普拉斯:「深幽之洞的性質便是如此,它會吞沒一切的光線。至於你說的空間波動,其實是有的,但在深幽之洞裡,而不是深幽之洞外面。」
安格爾:「深幽之洞裡面究竟是什麼樣的?」
安格爾猶記得拉普拉斯說過,她進入過深幽之洞。但裡面具體是什麼情況,拉普拉斯卻是沒有多說。
拉普拉斯搖搖頭:「我也很難描述。裡面其實也是一片黑暗,但那裡的黑暗和外面的黑暗不一樣,給我的感覺是,不像在當前的空間,而是更遙遠的地方。」
「反正,不是鬼蜮。至少,我沒有在裡面遇到什麼危險。」
安格爾低聲喃喃:「一個沒有危險的深幽之洞?」
是真的沒有危險嗎?
或許只是拉普拉斯覺得沒有危險……
安格爾是不太相信,一個影響範圍如此廣闊的「現象」,一點危險也沒有,只是為了吸收光源。而且,深幽之洞在鏡中生物的心理邊界之外,這裡平時也是黑漆漆的,也沒有可吸收的光源。
拉普拉斯:「你對深幽之洞感興趣?」
安格爾搖搖頭,有多感興趣倒是沒有,只是對未知有點好奇罷了。
「我只是在想,你在深幽之洞時不覺得危險,會不會是因為你沒有看到危險。」
拉普拉斯低聲回念著安格爾的話:「沒有『看到』危險?」
安格爾點點頭:「畢竟,黑暗裡什麼也看不到。你覺得沒有危險,只是黑暗蒙蔽了你的眼。」
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:「你這個說法倒是挺特別。說來,在深幽之洞裡,的確是用任何方式都沒辦法製造光源,就像是有一種力量阻止著『光』在這裡誕生。」
頓了頓:「如果按照你的猜測, 黑暗或許不僅僅是蒙蔽我的眼, 它也在保護我, 不被危險所『看見』。」
「但真相到底是什麼,誰也無法說清楚。或許未來會有誰願意去解開這個謎題吧,但應該不會是我……就像你一樣, 我對深幽之洞也不太感興趣。只要它安安靜靜的在這裡不異動,就當成一種罕見的現象即可。」
安格爾點點頭, 沒有繼續去聊深幽之洞的事。
如果這個深幽之洞是在巫師界, 肯定會有巫師去研究, 但在鏡域的話,估計短時間不會有人去解開謎題。畢竟, 深幽之洞可是在心理邊界之外,沒有幾個鏡中生物願意來這裡。
「話說回來,格萊普尼爾和古牙仙應該快到了吧?」安格爾看向拉普拉斯。
他們從心臟空間出來已經好幾分鐘了, 按照格萊普尼爾的速度, 應該差不多要到了。
拉普拉斯點點頭:「很近了, 應該馬上就到……對了, 古牙仙這個稱呼我們私底下說倒是沒問題,當著面最好還是換個稱呼。」
安格爾比了個明白的手勢:「鏡海學者。」
拉普拉斯也不多說, 她相信安格爾自有分寸。
半分鐘後,安格爾隱約感覺到了周圍出現淡淡的空間波動,隨著空間波動慢慢的加深, 一道浮光閃爍。
類似鏡面的大門,從虛空中打開。
這正是鏡中迴廊, 而迴廊之中,安格爾看到了拄著拐杖佝僂的格萊普尼爾, 以及一個約莫初生嬰兒大小的一個古牙仙。
「對不起,來晚了一點。」格萊普尼爾緩緩開口, 最後看向安格爾,又道了一聲:「實在抱歉。」
安格爾看了眼格萊普尼爾,很明白她為何會說兩次抱歉。不過,安格爾也沒有接話,只是淡淡點點頭,便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古牙仙。
這是一個年紀老邁,滿臉皺紋的古……鏡海學者。
和此前在牙仙古墟分部看到的那些不一樣, 它並沒有翅膀,穿的十分厚重,衣袍是一件看上去「滿目琳琅」的學者服,它的手上有一柄同樣華麗的權杖。
它腦袋上頂著一個尖利的獠牙, 此時這根獠牙上裝點著各種華麗的飾品,看上去已經不像是牙帽,而是一個尖頂魔法帽。
至少,從賣相上來看,這個鏡海學者是很有派頭的。
另一邊,鏡海學者似乎認識拉普拉斯,向她恭敬的鞠了一躬,也不敢多看,便把目光放到了安格爾身上。
「居然是人類?」蒼老的聲音從鏡海學者口中傳出:「上一次在鏡域看到人類,還是在……在在……在多久前呢?」
鏡海學者原本那充滿智慧的眼睛,在短時間內,就變成了兩個問號。
隔了整整十秒,它才猶豫的道:「應該是在三天前。」
安格爾:「……」
聽鏡海學者的語氣,似乎幾十年或者幾百年沒有見過人類,結果你三天前見過人類, 現在就忘了?
安格爾忍不住看向拉普拉斯,用眼神詢問:這傢伙能行嗎?
拉普拉斯當著鏡海學者的面, 直接傳音道:「應該算可靠的。大概是活了太久,記憶有些混亂。」
安格爾也傳音道:「活的太久?」
拉普拉斯點點頭:「它叫狼牙笛骨, 是牙仙古墟曾經的大長老,千年前隱退後, 成為了榮譽長老。具體有多大,我也不知道,但我知道它是牙仙古墟的初代學者之一,也是空心牙仙蔓延事件的倖存者。」
空心牙仙蔓延事件,最初是牙仙研究空鏡之海時出現了重大失誤,導致一部分牙仙墜入空鏡之海,成為了空心牙仙。
之所以會成為「蔓延」事件,是因為很多牙仙為了拯救掉落空鏡之海里的牙仙,自不量力,也掉進了空鏡之海。
說白了,就是葫蘆娃救爺爺,一個個的白送。
這個事件,也是牙仙分裂的源頭之一。
當時絕大多數的牙仙認為古墟太危險,研究空鏡之海得不償失,於是在一部分長老的帶領下,創建了後來的牙仙堡,也就是現在的牙仙樂園。
不過,還是有很少一部分學者留在了牙仙古墟,繼續研究空鏡之海。當時,牙仙古墟和牙仙樂園還能保持和諧,但牙仙古墟這邊一直吃牙仙樂園的資源卻很少有回報,這讓牙仙堡的牙仙覺得被占了便宜,都很不爽。
這也埋下了後來牙仙真正分裂的導火索。
而女王登基事件,點燃了這根導火索。
牙仙女王登基後,斷了對牙仙古墟的資源,這也徹底分裂了牙仙與鏡海學者。
牙仙樂園的牙仙,以為沒有資源的鏡海學者會屈服,但並沒有,鏡海學者在經歷了漫長時間的孤立無援後,因為尋物之法而翻了身。
如今的它們,只稱呼自身為鏡海學者,徹底和牙仙分道揚鑣。哪怕,它們實際上還是牙仙種族。
而這個狼牙笛骨,經歷過空心牙仙蔓延事件,意味著它是從牙仙古墟分裂時就一直活下來的古牙仙。
意味著對方至少活了三千年。
也難怪拉普拉斯會說,它活的時間很久。
對於牙仙這個非長壽種族而言,狼牙笛骨估計是最老的一輩牙仙了。
這麼古老的一位鏡海學者,按理說,應該不會離開牙仙古墟……尋物之法也不需要這麼德高望重的長輩來。
之所以狼牙笛骨會來,應該另有原因。
安格爾傳音道:「是格萊普尼爾請它來的?」
拉普拉斯沉吟片刻道:「是的,她之前也沒有告訴我,來的是狼牙笛骨。」
聽到這,安格爾算是明白了,格萊普尼爾顯然是知道,她之前讓拉普拉斯試探安格爾,並非友善之事。為了彌合可能產生的裂縫,於是帶來了狼牙笛骨。
因為她很清楚,安格爾是有意想要和古牙仙建立良好聯繫的,而狼牙笛骨是牙仙古墟分量最重的榮譽長老,它的話,絕對能影響牙仙古墟。
格萊普尼爾是打的一手好算盤,兩手策略一起來。
不過,格萊普尼爾的做法能不能彌合裂縫?
安格爾從未覺得自己和拉普拉斯有什麼裂縫,至于格萊普尼爾……那就要另說了。
……
「三天前見過人類?」安格爾摸了摸下巴:「看來人類在白日鏡域還是挺多的。」
狼牙笛骨笑了笑:「那倒是沒有,我有個後輩統計過目前所知的人類數量,我記得,大概是……」
睿智的眼睛,再次漂浮起了問號。
數秒後,狼牙笛骨咳嗽兩聲:「大概是一群人。」
安格爾:「……」
所以,這是笑話,還是認真的?
安格爾仔細的看著狼牙笛骨,最終確定,它是認真的。
認真的……忘記。
或許是看安格爾滿臉無語,狼牙笛骨似乎猜到了什麼,哈哈一笑:「我以前記憶可好了,不過後來不小心掉入了空鏡之海,記憶就變差了。」
格萊普尼爾淡淡道:「空鏡之海只會消除記憶,哪怕變成了空心牙仙,也頂多是過去的記憶沒了,並不會讓記憶變差。」
狼牙笛骨:「是這樣嗎?我怎麼不記得了?」
狼牙笛骨撓著頭上的獠牙,表情很無辜。
「我們,還是說回正題吧。」安格爾捏了捏眉心,表情有些無語。
狼牙笛骨:「對對對,先說正事。畢竟尋物不能拖,我記得格萊普尼爾和我說,要尋的是另一個紅色不倒翁對吧,莪帶來了同款的藍色不倒翁,正好可以用尋物之法……」
格萊普尼爾咳嗽了一聲,打斷了狼牙笛骨的話:「不是不倒翁,我說的是鑲嵌了藍寶石和紅寶石的蓋子。」
狼牙笛骨一臉震驚的看著格萊普尼爾:「我,我記錯了?」
安格爾看向拉普拉斯,這回他直接用傳音,再一次問道:「他真的可靠?」
看他這副健忘的樣子,安格爾真的很懷疑,狼牙笛骨到底能不能尋物。就算能尋物,會不會中途就忘了要做什麼。
之前拉普拉斯還用「應該可靠」來回答,這一次她不這麼說了,而是猶豫的道:「要不,先試試吧。」
安格爾嘆息一聲,將寶石蓋子拿出來,遞給狼牙笛骨。
狼牙笛骨接過蓋子後,打量了片刻,然後伸了個懶腰。安格爾正以為狼牙笛骨要動身時,它卻轉頭看向安格爾:「對了,我都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,我叫龍牙琴。」
安格爾表情迷惑的也做了一個自我介紹,只是,內心卻是滿是狐疑……他不是叫狼牙笛骨嗎?
格萊普尼爾這時輕聲道:「龍牙琴是你的女兒,你叫狼牙笛骨。」
狼牙笛骨愣了一下,好似想到什麼:「對對對,我叫狼牙笛骨,我女兒叫龍牙琴,說起我女兒啊,她可是一個好孩子,我記得……」
沒等狼牙笛骨陷入回憶,安格爾便先一步打斷:「先尋物吧。其他的事,晚點再聊。」
狼牙笛骨:「也行。對了,我們要尋什麼?」
安格爾:「……」
……
格萊普尼爾帶著狼牙笛骨去尋物了,而安格爾和拉普拉斯留在了原地。
空氣沉默了片刻後,拉普拉斯輕聲道:「如果沒有尋到……」
安格爾揮揮手:「無所謂,我已經能料見這樣的結果了。」
拉普拉斯有些歉意的道:「我沒想到格萊普尼爾會帶狼牙笛骨來。」
安格爾已經想通這一點,倒也沒有什麼太在意,甚至還有心情調侃道:「所以,拉普拉斯女士還是覺得,格萊普尼爾和你是同一個人嗎?」
拉普拉斯這一次卻是沒有像以往那般斬釘截鐵的回答,而是遲疑了片刻,才道:「她是我,但也不是我。」
安格爾露出一副「你終於承認了」的表情。
拉普拉斯:「時身,代表了不同時段的自己。」
這個安格爾是知道的,這是鏡中生物對時身的認知。
拉普拉斯:「不過,我稍微做了一些改變。她既是我的時身,也是……我的另一種可能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