鍊金傀儡一步步的向著眾人走來,與此同時,它手上的一堆書冊像是長出翅膀般,飛舞在半空中。→
無數發光的文字,從書冊里飄飛出來。這些文字組成了一個個的漩渦,圍繞著這些飛舞的書冊。
「烏伊蘇語。」黑伯爵看到這一幕,低聲道。
這些文字,全是諾亞一族曾經使用過的特殊文字烏伊蘇語。
從這其實也可以側面得知,這具鍊金傀儡出自諾亞一族的概率極高。
當鍊金傀儡距離眾人只有十米的時候,黑伯爵擺出了警戒姿態,安格爾的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。
他們並不知道鍊金傀儡的目的,如果這是戰鬥傀儡,十米距離的攻擊,如果不提前戒備,哪怕是他們,都有可能被打的措手不及。
「無須擔心,它是侍應傀儡,曾經是詩室的接待員。」奧拉奧解釋道。
奧拉奧話音剛落,就聽到門外傳來多克斯的聲音:「接待員?怎麼,他是來接待我們的?」
瓦伊轉頭看向多克斯:「你都還沒進來,反正也不是接待你。」
多克斯也不氣惱,笑眯眯道:「那你猜,它是接待誰的?接待你的?」
「我可沒這麼說。」瓦伊哼哼一聲,轉過頭沒再理會多克斯。不過,在轉頭的時候,他偷偷用餘光瞟了不遠處的安格爾一眼。
瓦伊不認為這具鍊金傀儡是為了自己而來,更大的可能是為了超維大人而來。
在瓦伊這麼想著的時候,鍊金傀儡已經來到眾人身前,而它的面向……也的確是對準著安格爾。
就連奧拉奧和艾達尼絲,都沒有得到它的正眼。
它的所有注意力,似乎都放在安格爾身上。
安格爾心中也很疑惑,正想說些什麼時,鍊金傀儡身周那些飄飛的書籍突然重新回到了它的手上。
書籍在飛回的過程中,烏伊蘇語組成的文字漩渦也跟著一起回到書中。不過,並不是所有的文字都回歸紙頁,每一個漩渦中,都留下了一個文字。
這些熠熠發光的文字,在半空中組成了一排長句。
這個長句就擺在安格爾的面前,可惜的是,他看不懂……
不過,他看不懂沒關係,旁邊的奧拉奧與黑伯爵,都能看懂烏伊蘇語。
奧拉奧輕聲道:「這是歡迎詞,是大人給予貴客的特殊對待。」
……貴客?安格爾一臉茫然,他什麼時候成為貴客了?
在奧拉奧話落之時,旁邊的黑伯爵看著這排烏伊蘇語,輕聲念叨:「歡迎你的到來……沐浴著月光的誦詩者。」
聽到黑伯爵的話,安格爾本來茫然的表情,瞬間變得僵硬。
他好像知道,所謂的奧古斯汀留在他身上的「氣息」是什麼了……
安格爾轉頭,用徵詢的眼神看向奧拉奧。奧拉奧也點點頭:「他翻譯的沒錯,的確是如此。沐浴著月光的誦詩者,真是優美,光是聽著眼前好像就浮現出了誦詩的畫面……恕我冒昧,請問一下這是你的稱號嗎?」
安格爾感覺內心此刻滿是想吐卻無處可吐的大槽,在沉澱、醞釀了許久後,才緩過氣,道:「不是,我怎麼配得上如此稱號。」
安格爾一邊說,一邊還拍了拍旁邊瓦伊的肩膀:「對了,我介紹一下,他的外號叫做深夜詩人,我覺得比起我,他更稱得上是個詩、人。」
安格爾將瓦伊拉來,是想轉移話題。
這個稱號,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。只是,賦予稱號的那個人,以及為何賦予這個稱號,讓安格爾有些不想提。
也因此,這個本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稱號,讓安格爾光是聽著都覺得尷尬,急需轉移話題。
只是,安格爾轉移話題還是失敗了。
而且,這一次失敗,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,而是「正主」出來「闢謠」了。
「不,你才是我最欣賞的詩人!你是真正的、值得被月光頌讚的誦詩者!」
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聲。
最開始,安格爾還沒反應過來,以為是奧拉奧在說話,可仔細一聽,卻發現這道聲音莫名的熟悉。
那種激昂的、充滿感慨的聲音,和當初在鍊金異兆里聽到的聲音太相似了……不,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!
當這個念頭升起時,安格爾似乎想到了什麼,猛地抬起頭,望向聲源。
說話的是……鍊金傀儡。
只是,此時的鍊金傀儡和剛才的好像微微有一些差別。之前的鍊金傀儡,略顯僵硬,就算是歡迎詞,都是從書冊里一個字一個字的挑出來。
但現在的鍊金傀儡,那用藍寶石製作的眼瞳,十分的有神。時不時眨的眼瞼,也顯得靈動異常。
仿佛此時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一隻普通的鍊金傀儡,而是變得有靈智的鍊金傀儡。就像是……被速靈附體的鍊金傀儡一樣。
不過,速靈的性格本身很沉默,附體在鍊金傀儡上,也保持了一貫的冷淡。而眼前的鍊金傀儡,則很不一樣,不僅表情靈動,連說話時的情緒都能清晰的表達出來。
安格爾心中猜測這個鍊金傀儡是不是異兆里的那個人時,一旁的奧拉奧卻是激動的雙眼都泛起了淚光。
「主人,是主人嗎?」奧拉奧聲音有些顫抖,甚至話都有些說不清晰:「我就知道,他身上有主人留下的氣息,主人一定已經來了,也一定會現身的,一定……」
而另一邊本來坐著看戲的艾達尼絲,聽到奧拉奧的話,也忍不住瞪大雙眼,震驚的看著鍊金傀儡:「奧拉奧,你說什麼?它是……它是奧古斯汀?」
然而,奧拉奧和奧古斯汀的問話,鍊金傀儡都沒理會,依舊「脈脈」的盯著安格爾。
「我現在回味起你作的詩,還是感覺那麼的優美對味。無論是那首《吻》,還是那驚艷絕倫的《當你老了》,都是只有將生活過成詩意的人,才能寫出來的!」
「最重要的是,你做到了雅俗共賞。我知道我的寫詩水平達不到你的高度,但你為我寫的那首詩,卻紆尊降貴,以俗來說雅。實在是了不得!」
「只有真正的詩人,才能做到的這一點。」
「你無愧於我的獎勵,你就是沐浴著月光的誦詩者。這是我對你的永久讚頌。」
聽著鍊金傀儡那一番抑揚頓挫的話,安格爾已經確認了,這個鍊金傀儡是奧古斯汀無疑……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跑到鍊金傀儡里了,但能說出《吻》、《當你老了》這兩首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詩歌的人,除了喬恩外,就只有當初在鍊金異兆里得知的奧古斯汀了。
不過,安格爾此前一直認為,鍊金異兆里的奧古斯汀並不是本人,而是一種世界意志凝結出來的意象。
但現在看來,當初鍊金異兆里出現的還真的是奧古斯汀?
那這就有點恐怖了。
能做到侵入別人鍊金異兆里的,安格爾目前就遇到兩位,一個是時光小偷,另一個就是奧古斯汀了。
而時光小偷也只是在安格爾的鍊金異兆里,當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,完全不影響異兆本身。
而奧古斯汀卻不一樣,他直接參與了安格爾的鍊金異兆,甚至成為了安格爾能不能通關鍊金異兆的關鍵人物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,奧古斯汀豈不是比時光小偷還要更強?再不濟,也是和時光小偷同個階位的存在?
而時光小偷,據傳聞說,是一位疑似奇蹟的存在。
安格爾突然有點不敢想奧古斯汀的真實實力了……
甚至於說,此時面對鍊金傀儡的讚美,安格爾也不敢再在心中吐槽,而是僵硬的笑著接受。
別說沐浴月光的誦詩者,哪怕說他是沐浴火光、沐浴岩漿的誦詩者,他都要面帶微笑的接受。
「多謝……先生的誇獎,這是我的榮幸。」安格爾謙恭道。
原本他想稱呼奧古斯汀為「大人」,但想到之前在鍊金異兆里就稱呼其先生,而對方也沒有反駁,那還是沿用當時的稱呼比較好。
「你值得。」鍊金傀儡說到這時,輕聲嘆了一口氣:「之前我沒什麼好獎勵你的,只有給你一個讚美。但現在,既然你來到了晴空詩室,我倒是可以送給你一些好的禮物。」
一邊說著,鍊金傀儡轉頭望向四周,最後定格在了艾達尼絲身上。
「原來小鏡子已經誕生了啊,是叫艾達尼絲嗎?」
艾達尼絲第一次面對奧古斯汀,雖然只是鍊金傀儡,但這並不妨礙她要為自己「發言」。
「你就是想要主宰我人生的混蛋嗎?」
艾達尼絲剛剛說完,奧拉奧就連忙跑上前,將艾達尼絲拉到身後,對鍊金傀儡道:「主人,艾達尼絲還小,有些任性,請勿責怪。要怪,就怪我沒有教導周嚴。」
鍊金傀儡:「這有什麼,女孩子要有點脾氣才夠勁。」
話畢,鍊金傀儡轉頭看向安格爾:「這樣吧,我把艾達尼絲送給你當獎勵?」
「不要!」艾達尼絲大吼道:「你憑什麼主宰我的人生?」
但鍊金傀儡根本沒理會艾達尼絲,而是看著安格爾,似乎只要安格爾一點頭,他就一定會將艾達尼絲送給安格爾。
安格爾此時也感覺有點心累。
他就只是想來看看晴空詩室長什麼樣,屬於真正的旁觀者,怎麼舞台又自動移到了他的腳下。
反倒是真正的諾亞後裔,黑伯爵與瓦伊被邊緣化了……
安格爾在心中嘆息一聲,但面上還是要打起精神道:「不了,我對這裡的任何事物都沒有興趣,只是過來看看。」
鍊金傀儡一副了悟的樣子:「果然,真正的詩人就是這樣的,不是心在路上,就是身體已經在路上了。」
安格爾尷尬的笑了笑,算是默認了。
而一旁的艾達尼絲冷哼一聲,嘴裡咒罵了幾句,也不知道是對著安格爾還是鍊金傀儡。
趁著鍊金傀儡思考的時候,安格爾再次一伸手,將旁邊想偷偷溜走的瓦伊給拉了過來。
「先生,這位是您或許不認識,但您應該感覺得到,他是您的後裔,一位優秀的後裔,你出現在這裡,應該是特意想見見他們吧?」
安格爾不想再獨自面對鍊金傀儡了,所以,乾脆將瓦伊再次拖出來,當成擋箭牌。而且,安格爾也真的覺得自己無關輕重,主角應該是諾亞後裔才對,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主角推上位,他自己默默神隱。
鍊金傀儡不太回應外人的話,但安格爾的話,倒是每句必回。
「瑪格麗特都不願意生,我哪來什麼後裔。」話畢,鍊金傀儡似乎嘀咕了幾句,像是在抱怨瑪格麗特的堅持。
安格爾:「我的意思是諾亞後裔。」
奧古斯汀說的血親後裔,但安格爾說的卻是諾亞血脈的後裔。
鍊金傀儡:「諾亞後裔關我什麼事。」
話畢,瓦伊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,不過黑伯爵的情緒倒是完全沒有起伏。
安格爾則微微皺了皺眉,雖然他能理解萬年時間磨滅很多,隔代親放到萬年這個尺標上,是不存在的。可奧古斯汀如此直接明了的說,還是讓他有些驚訝。
或許是看到了瓦伊的臉色變化,又或許是看到安格爾皺起的眉頭,鍊金傀儡在沉思了片刻後,又補充了一句稍微緩和的話:「諾亞後裔在源世界有一個支脈,發展的還不錯,艾達尼絲缺失的那部分也在那個支脈里。他們對所有諾亞後裔都保持開放歡迎的態度,你們如果想要更進一步,尤其是你。」
鍊金傀儡目光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鼻子黑伯爵。
「最好去那裡轉轉,血脈的聯繫,讓你的晉級可以少走點彎路。」鍊金傀儡說到這,輕哼一聲:「在失去血脈之源的南域晉級,就算晉級成功,也會潛力耗盡。」
「話已至此,聽不聽隨你們便。」
奧古斯汀說的這些話里,透露了不少的情報,不僅僅有諾亞一族,甚至還有艾達尼絲的。
不管奧古斯汀是因為什麼原因透露出來,但他的這些情報,對於黑伯爵,對於諾亞一族的確很有用。
黑伯爵曾經想過要不要去源世界看看,也問過拉普拉斯類似的問題,都沒有得到最優解。而現在,諾亞的先輩,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。
源世界還有諾亞的支脈,在那裡,是可以找到晉級之秘的!
黑伯爵思緒流轉間,鍊金傀儡的目光又轉向安格爾:「你真的不要艾達尼絲?心在路上,身在路上,但並不妨礙有個助理嘛。」
安格爾依舊婉拒。
鍊金傀儡有些遺憾的嘆息道:「本來還說,你終有一天可以帶著她尋回缺失的一部分。但現在看來,只能便宜這些後輩了。」
鍊金傀儡話音剛落,艾達尼絲猛地站起身:「我的路,我自己主宰。不需要依靠任何人。」
艾達尼絲連續的挑釁,終於得到了鍊金傀儡的回應,它緩緩轉過頭,藍寶石的眼眸靜靜看著艾達尼絲:「錯了,沒有人很能真正掌控自己的路。你不行,我也不行。」
「你應該經常莫名陷入睡眠狀態吧?」
艾達尼絲沒回答,但奧拉奧卻連連點頭:「是的,艾達尼絲經常睡覺,但就算如此,她修行速度也比我快很多。」
鍊金傀儡看了眼奧拉奧,情緒微微有些複雜:「你的情況……等會再說。」
話畢,鍊金傀儡再次看向艾達尼絲:「這就是你缺失的那部分導致的,你自己也應該知道。無法完整的話,你永遠不可能成為鏡游者。」
「而你想要得到缺失的那部分,你只能依附諾亞後裔。否則,你連去往源世界的資格都沒有。」
「最重要的是,就算到了源世界,沒有諾亞後裔幫助你,你是絕對不可能有機會進入支脈。」
「當初,瑪格麗特拿走你缺失的那部分,其實是想要試驗,通過魔能陣去阻殺鏡域生物對現實侵入。而現在,她成功了,諾亞支脈布滿了對鏡域生物的殺陣。你一旦靠近,就會被列為敵人,哪怕藏在鏡域也能將你鎖定。所以,除了諾亞後裔,沒人能幫你。」
「當然,如果你依舊選擇走自己的路,以不完美的形態存活,那隨你。」
聽完鍊金傀儡的話,艾達尼絲卻是一臉不信,指著安格爾道:「除了諾亞後裔,沒人能幫我?那你為什麼覺得他能?他難道是諾亞後裔?」
「誦詩者當然不是諾亞後裔,不過他是我欽點的誦詩者,沒有比這個嘉獎更有用的通行證。所以,他也能幫助你。對了,我還要提醒你一句……」鍊金傀儡說到這時,眼神慢慢冷肅起來:「對誦詩者的不敬,即為對我的不敬。這次我姑且原諒你,但,沒有下次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