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安格爾的目光看向晴空詩室大門的鎖洞時,一牆之隔的艾達尼絲和奧拉奧都懸起了心。
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?他發現了大門的鎖扣……那他會有鑰匙嗎?
「他們絕對不可能會有鑰匙,絕對。」艾達尼絲用篤定的語氣,在給自己心理做著建設。
奧拉奧沒有回答,但內心其實是贊同艾達尼絲的。
艾達尼絲過去放逐了大量的諾亞後裔,在這一次次的放逐過程中,她已經知道煉製晴空詩室鑰匙的圖紙,已經被諾亞後裔丟失了。
而如今的諾亞後裔,甚至有極大的可能,連晴空詩室需要鑰匙這件事,都不知道。
退一萬步來講,就算諾亞一族重新找到了圖紙,他們大概率也認不出這個圖紙代表著晴空詩室的鑰匙。
因為那張鍊金圖紙上,煉製的不是什麼常見的鑰匙,而是一柄短劍!
這柄短劍是實實在在的鍊金武器,威力驚人,就算煉製出來了,也很難將它與「鑰匙」聯繫在一起。
所以,綜合這些信息來看,奧拉奧不認為他們會有晴空詩室的大門鑰匙。
不過,奧拉奧還是帶著一絲期待。
因為這個世界除了有規則內的事物外,還有不受規則控制的論外之物。
譬如說,萬能鑰匙,這是一把可以打開所有鎖扣的鑰匙。
還有,野蠻生長的植物王國,這是一截藤蔓,被藤蔓所觸碰的東西,都會成為植物王國的所有物,哪怕是一個鎖著的門,也能被它輕而易舉的化作一片紫藤花的門帘,到時候有沒有鎖,都沒有什麼意義。
這種論外之物,其實就是神秘之物。
神秘之物的效果,往往出人意料。除了奧拉奧聽說過的這些神秘之物,還有很多他沒有聽說過的神秘之物,也可以打開大門。
而且,方式各不一樣。
就像是「庫洛依德的感慨」,它的效果是:所有帶有情緒的話,一旦從嘴裡說出來,都會實現。不過,實現的方式都為負面效果。
譬如用憤怒的語氣道:「這面牆實在太煩了,為什麼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?」
當說出這番話後,牆面就會消失不見,所謂的上鎖大門,也不復存在。
可惜的是,這件神秘之物,目前被馮所得。而馮,如今遠在殼內世界。
還有,安格爾曾經見過的一個魘界生物狐狸持琴者福克斯。它手上一直拿的那把豎琴,名為火狐之琴,一旦撥動,可以勾動所有生物內心的欲望。
如果有火狐之琴,藉此來操縱艾達尼絲或者奧拉奧的欲望,讓他們摒棄冷靜的思維,從內部主動打開大門,也是可以的。
所以,打開大門的方法其實不少,但無一例外,都需要一些非常手段。
但安格爾在艾達尼絲的層層阻礙之下,還能披荊斬棘,一路高歌猛進,甚至連異界嬰靈都能降服,有一些非常手段,那也能說得通。
所以,這也是為何奧拉奧沒有放棄期望的原因。
他渴望著下一秒,外面一眾人中,尤其是安格爾,會拿出一件論外之物,打開晴空詩室的大門。哪怕,最後破壞了晴空詩室的整體性,也無所謂。
只是,奧拉奧的渴望,並沒有實現。
因為並沒有出現他想像中的論外之物,但是,卻出現了一個比論外之物更讓他驚訝的東西。
晴空詩室的大門鑰匙!
只見安格爾從手鐲里取出一柄華美至極的短劍,朝著牆面上的孔洞一插。沒有任何聲光特效,也沒有任何波瀾起伏,牆面就從正中間緩緩分開。
眾人見狀,立刻擺出警惕的神情。
因為此前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,晴空詩室里極有可能存在大量艾達尼絲從鏡內世界召喚來的伏兵。
很有可能,大門打開後,他們便會面對宛如洪流一般的魔物潮。所以,每個人都表現的很謹慎,防禦術大開。
只是,讓他們意外的是,大門打開後,迎接他們的不是怪物,而是一個呆滯眼神的的男子,與同樣呆滯的艾達尼絲……
雙方面面相覷,空氣也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帶著帽子的男士,這才有些結巴的道:「啊,你們來了,來了啊?」
「你就是奧拉奧?」黑伯爵問道。
帽子男這時好像才回過神,收起呆滯神情,對著黑伯爵點點頭:「是的,我是奧拉奧。」
確定男子是對他們有善意的那位奧拉奧,黑伯爵便想繼續詢問,是否具有諾亞血脈的人可以進來。
只是還沒等黑伯爵問出口,就被艾達尼絲那嘶啞的聲音打斷。
「為什麼,為什麼你們會有鑰匙?為什麼!!」
其實不僅僅是艾達尼絲,就連奧拉奧,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,安格爾等人是從哪裡找到的鑰匙。
「鑰匙?」安格爾掂量著從牆面上重新拔下的短劍:「你是指這個?」
「當然是煉製出來的咯。」
安格爾一邊說著,一邊將短劍往後一拋,丟給了卡艾爾。
這柄短劍本來就是卡艾爾的,所以現在只是物歸原主。至於說,他以後去魘界如何打開那堵牆,這倒不是什麼難題,重新煉製一把就行。
「你們為什麼知道這短劍是鑰匙?」艾達尼絲繼續問道,她現在已經不管他們在哪裡得到圖紙的,她只想知道,為什麼他們能判斷出短劍就是鑰匙。
明明知道這些內幕的諾亞後裔,都已經變成了空心人,什麼記憶都沒有了。
他們是從哪裡得知的?
艾達尼絲的這個問題,其實也是眾人好奇的問題。眾人全都看向了安格爾,畢竟判斷出這是鑰匙的,是安格爾。
艾達尼絲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安格爾身上,立刻明悟:「又是你,為什麼又是你?!」
安格爾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艾達尼絲:我怎麼你了?
艾達尼絲沒有說話,但看向安格爾的眼神卻是惡狠狠的。
只要有這個男人摻和的事,再離奇,再離譜的情況,都會迎刃而解。就連異界的嬰靈,都能被他馴服;還有,外面的魔能陣,他也可以輕易破解……咦,魔能陣?
艾達尼絲似乎想到了什麼,既然安格爾能破解外面的魔能陣,那他能看懂短劍上的魔能陣似乎也說得通。
還有,外面的魔能陣和短劍上的魔能陣,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。
「你是瑪格麗特的學生?你的魔能陣傳自瑪格麗特?」艾達尼絲問道。
安格爾:「不是。」
艾達尼絲:「你說謊!」
安格爾:「我說不是就不是。」
艾達尼絲:「那你的魔能陣傳承得自哪裡?」
安格爾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艾達尼絲:「我為什麼要告訴你?還有,你一直問我問題,我還想問你呢,你為什麼一直阻攔我們?」
艾達尼絲怎麼可能說出理由,她陰狠的瞪了安格爾一眼,不再吭聲。
艾達尼絲此時看安格爾不順眼已經達到了新的高度,而另一邊,奧拉奧對安格爾卻是越來越滿意。
果然,果然是他。
在奧拉奧眼帶激動的時候,艾達尼絲走到奧拉奧身邊,在他耳邊道:「你也別高興的太早,契約還沒有徹底的結束。他不是諾亞血脈,他是不能進來的,所以你的期待,都是枉然。」
艾達尼絲的話,並沒有刻意降低聲音,眾人都聽到了。
結合奧拉奧那殷勤的眼神,還有艾達尼絲的話,以及他們之前的猜測,眾人現在終於可以確定一件事。
奧拉奧真正關注的,並不是在場的兩個諾亞後裔。
而是安格爾!
讓沉寂了萬年的奧拉奧,親自出場阻攔,甚至給予提示,全都是因為安格爾!
智者主宰猜對了,黑伯爵也猜對了。
雖然之前因為安格爾的否定,黑伯爵有所動搖過,但他實在想不出其他人了。瓦伊太過廢材,卡艾爾和多克斯和這件事無關,而自己也只是一個分身,奧拉奧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……就算知道了,多半也不會在意。
排除這些,只剩下安格爾了。
安格爾身上有太多的秘密,一路上他也顯露出了各種奇妙的手段,而這些手段似乎全都是為了因應地下水道的阻礙的。
還有,艾達尼絲對安格爾的關注太深了。這也是一個甄別的佐證。
一個藏有這麼多秘密,且如此神秘的安格爾,被奧拉奧關注,不是什麼意外的事。
如果黑伯爵在奧拉奧的位置上,大概率也會關注到安格爾。
不過,奧拉奧為了安格爾,甚至破除了萬年的規矩,主動現身阻攔艾達尼絲。這裡面肯定還有更深刻的原因……
在黑伯爵沉思的時候,安格爾其實是懵逼的。
奧拉奧關注的還真的是自己?
安格爾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能引起奧拉奧的關注。
難道是因為競技台上的事?
安格爾和奧拉奧最開始的聯繫,是在虛空競技台上,當時安格爾先一步發現奧拉奧,這才有後來奧拉奧對他的提示。
是因為自己發現了奧拉奧,其他人沒有發現它,所以奧拉奧才關注自己嗎?
除此之外,安格爾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地方特殊。
無論智者主宰,還是黑伯爵,總是覺得他身上藏有很多秘密……有秘密是不假,但這些秘密都與現實無關啊!
他來這裡,是真的只想看看,鑰匙能不能打開牆面,以及牆面背後到底是怎樣的風景。
如今,他已經完成了一個目標,確定了鑰匙可以打開牆面。現在只要完成另一個目標,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。
而另一個目標,有黑伯爵與瓦伊這樣的諾亞血脈,只要能進入晴空詩室,也不難完成。
所以,安格爾已經做好了當甩手掌柜的準備了。
怎麼現在打開大門後,他不僅沒有輕鬆下來,反倒又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呢?
安格爾在替自己委屈的時候,艾達尼絲開口道:「既然來了,那就進來吧。我倒是想看看,都有誰能夠進來?」
艾達尼絲的話,前半句在邀請,後半句則是在威脅。可見,她對眾人的敵意,絲毫未減。
所以,她的話眾人也沒當回事,而是將目光放到了奧拉奧身上。
既然奧拉奧此前向他們表現出了善意,還主動幫助他們阻攔了艾達尼絲,如今眾人都走到了最後一步,他難道還打算沉默,一句話都不說嗎?
奧拉奧並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,他的確開口了:「諾亞血脈進來無憂。」
也即是黑伯爵和瓦伊進去是可以的,這和智者主宰所說一致。
「那非諾亞血脈呢?」黑伯爵問道。
「非諾亞血脈,非特殊情況,無法進入晴空詩室。」
奧拉奧話音剛落,艾達尼絲補充道:「作為晴空詩室的守門人之一,我會對沒有資格卻還要擅闖晴空詩室的人,做出懲罰。」
聽到艾達尼絲的話,奧拉奧猛地轉過頭:「你不能這樣……你越矩了。」
艾達尼絲冷冷道:「我沒有越矩,這依舊在契約範圍之內。我不會去動有資格進入晴空詩室的人,但那些沒有資格的人,若是敢擅闖晴空詩室,那就要做好被放逐到空鏡之海的準備。這不是危言聳聽,這是規矩!」
奧拉奧張了張嘴,想說什麼,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因為,艾達尼絲說的還真的在契約範圍內。
晴空詩室為什麼而建立?
因為奧古斯汀想和瑪格麗特見面。
所以,晴空詩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是一個小情侶的幽會場所。而這樣的幽會場所,無論是奧古斯汀還是瑪格麗特,都不希望有人打擾。
所以,契約中還真的存在擅闖時的懲罰條款。
艾達尼絲以前不愛提契約,但現在卻一口一個契約,運用的比奧拉奧還要更熟練。
奧拉奧想要偷偷開後門,都沒辦法。
眾人此時再次看向奧拉奧,想要看看他怎麼說。
奧拉奧沉默了片刻,對著黑伯爵和瓦伊道:「你們可以進來。」
諾亞血脈進來肯定是沒問題的,這點無疑。
不過,在說完這句話後,奧拉奧又轉頭看向了安格爾:「你應該也可以進來,要進來看看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