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就算沒有喝到茶,應該也不會有危險對吧?」智者主宰看向安格爾。
聽到智者主宰的問話,多克斯雙眼瞪得滾圓,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安格爾。
安格爾笑眯眯的道:「果然迷惑不了智者主宰。」
安格爾給出的確定答案,讓多克斯更是鼻子不斷呼氣,雙頰怒紅:「你剛才真的是在耍我?」
安格爾一臉無辜的道:「沒有啊。這些茶杯的確是被你們特質吸引而來的,給客人敬茶是禮貌,你們不喝茶則是失禮。一旦失禮,肯定會受到茶杯樂隊的懲罰。」
多克斯:「那智者主宰……」
安格爾沒等多克斯說話,打斷道:「既然是來自茶杯的懲罰,肯定是以茶杯的能力上限來定。你如果稍微觀察一下就會發現,這些茶杯其實沒什麼攻擊手段。」
多克斯:「……那你還說拒絕喝茶,會出現不好的事。什麼剝奪戰鬥能力,倒霉一段時間等等?」
安格爾:「剝奪戰鬥力一秒也是剝奪,倒霉半秒也是倒霉。」
聽到這個答案,多克斯倒吸一個氣,只覺得胸中悶悶的。
果然,他就知道安格爾是個蔫壞蔫壞的人,興起後,隨時隨地都會搞些惡趣味!
其他人知道真相,也就一笑而過。他們也能看出,安格爾這麼做是有意的緩和氣氛,看看,現在的氣氛不是比最初那凝固僵硬要好很多麼。
多克斯嘛,大概是覺得有些丟臉,心中很難釋懷。但表面上又只能像其他人一樣,把這當成無所謂的小事,這才讓多克斯感覺憋悶的慌。
在氣氛因為茶前逸事稍緩時,智者輕笑一聲:「沒想到之前是我考驗你,現在變成你考驗我了。」
安格爾:「智者大人既然看破了謎底,完全可以不接受考驗。」
智者卻是搖搖頭:「無所謂,很久沒人敢向我提出考問了。雖然是個茶杯,但也挺有趣的。而且,這讓我想起了我的一位啟蒙老師,缸中人。」
「缸中人,怎麼聽上去有點奇怪,讓人聯想到一些不舒服的畫面。」多克斯嘀咕道。
智者主宰:「你這麼說也沒錯。我的啟蒙導師缸中人,是被同族抓到的一位人類神父,他的雙腳被砍掉,浸泡在有特殊藥液的缸子裡保存,可以讓其多活一段時間。」
智者主宰所謂的同族,就是三目藍魔。這是一個會吃人的族群,所以,抓到人製作成缸中人,其實就是一種「儲備糧」的概念。
「那位人類神父挺不錯的,並不害怕死亡,還會在族群里布道。只是,其他同族都聽不懂,只有我能聽懂……我把他當做老師,他則把我當成學生。他不會直接教導我知識,他會提問,用提問的方法,引導我去思考。那段時間,我不知道回答了多少個問題。」
智者主宰中間明顯省略了一些故事,他們如何成為師生的,他們如何有互信的。這些其實也挺重要,不過智者主宰不願意提前,他們也不好詢問。
「那一年繁花之月比往年要漫長,但再漫長,也終會迎來春祭之月。」
智者主宰說到這時,故事戛然而止。
缸中人的結局,他沒有說。但是,被砍掉雙腳,裝在缸子裡的人,沒有得到好的治療,沒有超凡者的幫助,結局是什麼,不用問也知道。
更何況,智者主宰當時還在三目藍魔的族群里,也即是說,他還只是個幼崽,他沒有辦法改變任何結局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春祭之月如期到來,接受啟蒙導師在某天,突然消失。
同時接受,某個角落裡有翻起的一片新土。
智者主宰並沒有沉湎於過去的回憶里,很快便抽離了愁緒,笑著看向安格爾:「有來有往,我講了我的一小段故事,你難道不想說說自己的故事嗎?」
安格爾:「……」就說智者主宰為何莫名其妙接下多克斯的「缸中人」詢問,敢情是在這等著的。
既然是多克斯問的,你該去問多克斯啊,幹嘛把眼神對準我?
安格爾很想裝作沒聽到,但思來想去,他們這次是來「談」的,終歸是要說一些秘密。當然,在外界不算秘密,對於智者主宰這種老怪物才是秘密。
所以,安格爾想了想還是開口:「智者主宰想聽什麼?」
安格爾以為智者主宰一定會立刻將話題轉向木靈身上,但是,智者主宰卻並沒有這麼做,而是換了個舒服卻懶散的坐姿,淡淡道:「我說的是我小時候的事,你不妨也說說小時候。」
安格爾摸了摸下巴,沉吟道:「小時候啊……」
「怎麼,記不住了嗎?」智者主宰看安格爾沉凝的模樣,打趣道。
智者主宰話音落下,卻沒有注意,旁邊多克斯猛地把手額頭上,一臉無語的樣子。
安格爾:「記倒是能記住,就是不知道智者主宰想聽的是哪段時期。小時候,是十歲前嗎?」
智者主宰:「二十歲前。」
這下子,不僅僅多克斯,在場其他巫師都撇過頭了。
「二十歲前的事,既然智者主宰說的是啟蒙老師,那我也說說啟蒙老師。」安格爾作回憶狀:「他是一位很特別的普通人,在很小的時候,他就開始研究這個世界,研究大地,研究空氣,研究光,研究物理常數……我從小在他的教導下,也養成了研究的習慣。」
眾人知道安格爾的一些經歷,但是,關於安格爾口中的啟蒙導師,倒是頭一次聽說。
聽到這位啟蒙導師是個普通人,卻熱衷於研究,也頗為感慨。難怪安格爾現在成長為學院派的中堅力量,這個啟蒙導師應該有很大的推動作用。
「我以為我可以一直在老師的教導下,學會認知這個世界。可惜的是,他不幸患了病,一種哪怕超凡者都無法治療的病。」
安格爾的表情微微帶著愁緒。
眾人卻是在心中暗暗道:果然,情到濃處必然有曲折。
「為了治好老師的病,我踏入了超凡之路。」
安格爾以這句話,作為結局。和智者主宰一樣,有很大一片的留白需要去腦補。但整體故事的概貌,卻是已經浮現出來了。
不得不說,從脈絡上來講,智者主宰和安格爾的故事略微相似,都是被啟蒙導師所開悟,踏上了不一樣的路。只是他們追求的目標略有不同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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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最後,你治好了啟蒙導師的病了嗎?」智者主宰問道。
安格爾:「不能說治好,但也不能說沒治好。反正最近去看他時,他還挺活蹦亂跳的,又是設計圖書館,又是做城市的規劃師,還帶了好幾個團隊開發內容……」
智者主宰其實已經做好了安慰的準備,因為一般來說,這種故事都是以悲劇收尾。但沒想到,安格爾給出的答案完全跳脫了他的設想。
「你的啟蒙導師還活著?」智者主宰疑惑道。
安格爾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。
「他不是普通人嗎?」
安格爾:「是普通人,雖然長得很老態龍鍾,但實際年齡也就四十、五十多吧?」
這下子不僅僅智者主宰沉默了,在場所有人都不吭聲了。
智者主宰沉默了片刻:「……你今年多大了?」
終於來了,終於來了!其他人的心中都冒出了這句話,之前他們聽智者說,讓安格爾講二十歲前的故事,就有這個預感了。因為安格爾現在就處於這個年齡段啊!
安格爾想了想,略帶保守的道:「馬上就二十歲了。」
智者主宰:「……」
智者主宰此時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描述,只覺得五味雜陳。他一直把安格爾看的很重要,一來其技術過硬,二來有謀有略,三來背景神秘。這些光環的加持下,安格爾比在場其他人都更重要。
因為想要從遺留地得到情報,必須要有勇有謀的人,安格爾完全適任這個棋子。
但現在,對方告訴他,自己只是個沒滿二十歲的愣頭青!這讓智者主宰實在有些恍惚,他也不是看不起少年,每個人都是從少年階段走過來的,只是如此成熟思維的真的是少年嗎?
雖然安格爾也表現過少年的樣子,譬如,他剛才莫名其妙搞出來茶杯考問,這種明顯帶著頑劣惡趣味的事,就很有少年無畏的態勢。
但綜合來看,他實在看不出安格爾是個不足二十歲的人。
智者主宰恍惚了許久,表情都有些沒控制住。這看在一旁的多克斯眼裡,卻是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:安格爾能在各種大新聞甚囂塵上的巫師界,一直保持極高的熱度,就是因為他的經歷實在太難以相信了。
詢問年齡這種事,完全是自取其辱。
智者主宰心靈有沒有受創,這個另說。但,安格爾的年齡卻再一次的證明了一件事,他肯定肯定不是諾亞一族的。
智者主宰和外界不是沒有聯繫,要不然他如何出版《記錄巫目鬼交融的不同姿態》?既然智者主宰有關注外界的事,那麼諾亞一族的情況,他自然有所留意,畢竟這是奧古斯汀的後裔,而地下水道還有一個奧古斯汀的遺留地呢。
智者主宰在外界的棋子不算多,了解的信息也沒有到很深入的地方,但超新星這種無法隱瞞的事,他們還是能打探到的。所以,智者主宰知道,諾亞一族這一代並沒有像樣的超新星。
新一代的諾亞後裔,有不少出類拔萃的。但像是安格爾這般的,完全沒有。
既然沒有像樣的超新星,那麼遺留地也大概率不會被打開,所以他也就沒有關注了。
若非這一次諾亞後裔直接找上門,神女親自出面讓他阻攔,智者主宰說不定都懶得出去。
「如果是巫師家族的後裔,你有天賦的話,必然從小就被培養,不可能讓你自己去尋找超凡之路。」智者主宰雖然猜出了安格爾不是諾亞一族,但猜測不作數,還要擺證據:「所以,你不是諾亞一族的。」
安格爾這回卻是沒有否認了。
或者說,當木靈真的被他帶出懸獄之梯後,他就註定無法否認了。
以木靈在智者主宰心中的地位,他如果不解釋清楚為何木靈要跟著自己出來,估計他也別想離開地下水道了。
而要解釋木靈的出來緣由,那麼他的背景自然而然就會曝露。所以,此時再去裝諾亞後裔,已經沒有意義了。
只能說,安格爾也沒想到木靈居然還真的記得桑德斯。更沒想到,桑德斯在木靈心中地位還挺高。
要不然的話,他估計還可以死皮賴臉的說自己是諾亞一族。畢竟,只要沒明確證據,證偽就遠比證實難。
「如果我回答了智者主宰的這個問題,那有來有往,接下來是不是該智者主宰回答我們的問題了?」
智者主宰:「你想知道的是必要條件?還是遺留地的情況?」
安格爾:「都可以。先說遺留地的情報吧。」
智者主宰沒有拒絕,因為這本身就是要說的。
安格爾:「智者主宰如此爽快,那我也可以直說。是的,我不是諾亞一族的後裔。我呢,只是一個過客,或者說,旅人。」
智者主宰:「我相信你的前半句,但後半句我不認同。如果一個過客,都能成為團隊的領隊,那你們這個隊伍組成就是一場兒戲。」
智者主宰的話,大概除了安格爾不認同外,其他人都認同,就連安格爾的小迷弟瓦伊,都在心裡默默認同這句話。
安格爾對這裡的熟稔程度,超過了所有人。但是,他從未提出過自己的述求,他好像無欲無求吧,這就算是瓦伊都感覺到不對勁。
不過現在稍微好一點,因為安格爾接受了黑伯爵的利益交換,算是有了明確的立場,且和他們站在同個立場上。
這也讓他們對安格爾放心了許多。
不過,就算如此,他們還是很想知道,安格爾來這裡的目的。
他們並不覺得智者主宰能夠問出安格爾真實的目的,但是,以智者主宰的觀察力,說不定能突破安格爾的心理防線,尋找到一絲破綻,藉此找到安格爾來此的目的。
只是,他們的願望終究會落空。
安格爾有目的,是不假。但最大的目的不在地下水道,無論怎麼突破他的心理防線,他就是對地下水道興趣不大。
唯一的興趣,還是因為他猜測,「奧古斯汀的雙生鏡」或許就是在這裡誕生的。
如果這個猜測無誤的話,他還真的想要去參觀一下遺留地。可要說帶走遺留地什麼東西,至少現在安格爾沒有這個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