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兩位正式巫師,外加一個真身是巫師界最頂尖大佬的分身在,魔匠想死也難。
不過一刻鐘後,魔匠就重新恢復了行動力。
在游商的暗示下,魔匠忙不迭的拿出自己的魔力小屋,請眾人進屋談。
在巫師界,隨意進陌生人的魔力小屋其實算是一種禁忌,因為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小屋裡藏有什麼陷阱。尤其是鍊金術士的魔力小屋,更是集各種陷阱之大成。
但這種禁忌只適合同階,或者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。安格爾這邊三位巫師級以上的戰力,怎麼可能還怕一個二級學徒的小屋。
完全沒有任何遲疑,眾人走進了小屋中。
魔匠的魔力小屋的確有陷阱,但他可不敢激活陷阱。尤其是,他注意到走在最前方,剛才為他求情的紅髮巫師,進門時、進門中以及進門後,目光分別看向了三處。而這三處,正是魔匠讓自己導師打造的陷阱。
顯然,對方不僅完全不懼陷阱,甚至連陷阱在哪,都瞞不過他們。
魔匠見狀,也更加的不敢造次。只是暗裡狠狠的瞪了游商一眼,游商倒是完全不在意,倒是開始盤算起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?
游商比魔匠先一步踏入魔力小屋,一進小屋裡,便對著站在正中間的安格爾一陣殷勤恭維。
而恭維的目的也只有一個,請求安格爾放他一馬,直接進行記憶清除或者記憶刪改,都沒有什麼問題。游商唯一的要求,便是不要觸碰於死誓有關的記憶,因為一旦有外人觸碰這部分被契約加密的記憶,他必死無疑。
可以說,游商的求生欲數值直接拉滿。讓人刪除記憶,等於要將記憶開放,如果安格爾願意,甚至可以將游商小時候的事都讀出來。哪怕不讀死誓的記憶,這也需要非常果敢,才敢做出的決定。
魔匠後進來一步,看到游商的操作,先是傻了眼,沒想到游商居然能做到這一步。但仔細想想,對面實力如此強大,捏死他們就跟捏死螞蟻一樣,如果在這樣的大佬面前還死要面子的撐自尊,那就真的死要面子了。
思及此,魔匠在猶豫了片刻後,也跟著游商般,有樣學樣。
安格爾看著這兩個都自請刪除記憶的人,一臉的無語。
他剛進魔力小屋,還在探察小屋裡有沒有他們需要的東西,結果還沒開始探察,這兩人就前仆後繼的到他跟前來了。
聽著他們倆幾乎如出一轍……或者說,是魔匠完全抄襲游商的恭維話語,安格爾只感覺兩耳好像有蚊子嗡嗡嗡的再叫。
安格爾捏了捏眉心:「行了,你們倆別說了。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,我們沒必要殺死你們。」
魔匠因為是後來的,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但游商卻是一清二楚,對面的兩位正式巫師找的不是他,是魔匠。所以,游商趕忙道:「那大人,我,我到外面等著。保證不會有亂跑。」
游商的心思,眾人都能猜出。他是怕自己聽到什麼秘密,惹禍上身,所以最好的辦法,就是趕緊離開魔力小屋,不聞不見當個木頭人。
安格爾也沒準備為難游商,而且,游商能做的也的確做完了,剩下基本與他無關。於是,隨手彈了一道魘幻之力進入他的眉心,便讓游商出去了。
等到游商離開之後,眾人的目光看向了在場唯一澀澀發抖的人——魔匠。
雖然魔匠兩股在打顫,但他的臉上卻異樣的潮紅,安格爾看了一眼,就知道這是多克斯搞的鬼。剛才讓多克斯幫助魔匠恢復血氣,多克斯在那時動了些手腳。
不過,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,就是血氣過剩,也不會影響身體,頂多會有些憋屈。這種感覺大概類似……慾壑難填,想要發泄,卻沒有紓解的口子,只能等身體自己消化這些血氣。
安格爾瞥了多克斯一眼,後者還洋洋得意的昂起頭,用眼神表示:怎樣,我的傑作不錯吧。
安格爾什麼話也沒說,只是默默的在心底更新了多克斯的人設:見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裝逼,嗯……還有點小心眼。
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,回到正題。
在魔匠一臉懵逼中,安格爾說出了他們的來意。
「講桌的桌面?」魔匠一開始還沒記起這件事,直到安格爾將烏鴉的幻象擺在他面前,魔匠才恍然醒悟。
「我想起來了,對,有這回事。」有了一個記憶的觸發點,更多的記憶開始滾滾的流出。
魔匠將當時發生的事,和之後與桌面相關的情況,沒有一絲隱瞞,全都說了出來。
結果,不是太盡如人意。
起初安格爾還以為魔匠是有點眼力見,所以特意收取了那個桌面。等到魔匠自己敘述時才發現,他只是發現那個桌面是用少見的稀有植材而制的。
雖然他也看到了桌面上有些奇怪的痕跡,與莫名的紋路,但魔匠完全沒當回事,直接將它當成上好材料給煉了。
因為桌面不小,本來魔匠是想煉製三根短杖,但失敗了兩次,最終只煉製出一根。但就算如此,魔匠也很開心,將這根能增幅元素效率的短杖,視為自己的傑作之一。
後來,這根短杖以接近兩百魔晶的「高昂」價格,在比倫樹庭的集市賣出去了。
至於煉廢的材料,也被魔匠處理了。
等於說,桌面已經完全被分解消耗了,無法找到實體。
眾人都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,不過想想魔匠那不過鍊金學徒的水準,見識本就不夠,能認出魔材就已經不錯了,所以能做出這種操作,好像也正常。
「你們游商組織收了這些遺蹟之物,難道不上交嗎?你自己就用了?」安格爾有些疑惑道。
魔匠:「一般用途未知,且明顯不凡的東西,才會上交。這個桌面就是個魔材……」
魔匠說到這時,頓了頓,又道:「至少在我眼裡,它只是魔材,所以不用上交。」
魔匠也感覺出來了,那個桌面似乎頗有些不凡,但他完全沒發現,最後被他當普通材料處理了。
魔匠倒也沒有因為失之交臂而失望,如果他真發現了不凡之處,最終也只能上繳給組織,這是誓言的約束。
魔匠沒有發現不凡之處,只是當成魔材處理,反而沒有繞過了誓言的限制,還讓他賺了兩百魔晶。
這大概就是「無知」帶來的幸運。
不過,「無知」在當時帶給魔匠幸運,就是不知道,此時,面對安格爾等人,能不能再次帶來幸運?
魔匠深深的呼出一口氣,露出一副等待最終審判的鄭重模樣。
在他看來,他的生死決斷,現在,就在眼前這位紅髮巫師的一念之間了。
只是,紅髮巫師久久不言,是在思考如何處置他嗎?
然而,魔匠卻是想多了。安格爾壓根就沒想過殺他,又沒有真正敵對,也沒有觸碰他的底線,而且他也真實交代了一切,除了有些愛裝逼外,沒有其他理由殺他。
當然,這是基於安格爾個人的價值觀,做出的判斷。
而其他人,無論多克斯亦或者黑伯爵,也沒有殺死魔匠的意思。一來,這次是安格爾領隊,他的決定就是最終決定,這也包括決定魔匠的生死;二來,一個小學徒罷了,殺他也沒意思。
正式巫師與巫師學徒之間的巨大鴻溝,讓他們根本就沒把魔匠當成一回事,或生或死,都無關緊要。
至於,安格爾為何久久不言,則是因為他正在心靈系帶里,和其他人商量接下來的步驟。
雖然魔匠已經將桌面給徹底毀了,但從桌面能被魔匠煉製,就能看出,桌面本身其實沒有什麼隱秘。
真正涉及隱秘的,可能是桌面上的紋路與字符。
如果這個推測是真的話,他們完全沒必要尋找到桌面,只需要查探見過桌面之人的記憶,就能確定上面到底刻畫了什麼。
見過桌面的人不少,但多為普通人,強行查探記憶對他們傷害不小。
而魔匠就不一樣了,他是個超凡者,精神力模型已經構建了一小半,就算探察了記憶,在精神力模型的穩定下,也不會有太大的傷害。
再加上,魔匠和游商不都主動要求消除記憶麼,這不,連理由都不用找了,直接以消除記憶為由,探察魔匠對桌面的記憶就可以了。
至於說,為何不直接詢問魔匠,桌面上刻繪了什麼?這個答案之前魔匠已經回答了,他也記不清了。
記憶是很奇妙的東西,你自以為記不清,只是因為記憶將冗餘且無重點的記憶碎片沉澱到了腦海深處。真正要挖掘的話,哪怕你嬰兒時期的記憶都能給挖出來,更別說那桌面的痕跡了。
巫師學徒因為精神海薄弱,無法做到將記憶碎片拼湊起來,但正式巫師就不一樣。
這也是為何正式巫師基本都是記憶大師,桑德斯一類的,更是跟超憶症一樣,數百年記憶隨時能進行提取。
確定了方案以後,在魔匠哆嗦的等待「生死宣判」中,安格爾緩緩開口道;
「行了,既然那桌面已毀,此事就作罷。不過,我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們來過,你去將游商叫進來,我會將你們今日的記憶作出修改,然後你們就各自回去吧。」
雖然記憶要被修改,但魔匠卻完全沒有不開心,記憶修改就修改吧,反正他今天的記憶也是一場噩夢,能保住命就好了。
不過……
「大人,在修改記憶前,我能否有個請求?」
安格爾:「如果你是說死誓的話,我不會觸碰的。」
魔匠連忙搖搖頭:「與死誓無關,是我的一點私事……」
半晌後,魔匠說完後,就出門去尋游商了。
安格爾則是揉著發脹的太陽穴,表情一陣無語。別說安格爾,除了黑伯爵外,其他人也是同樣的表情。
一切源於魔匠的請求。
他們以為魔匠的請求可能非同小可,但實際上,還真的……非同小可。
魔匠希望在篡改記憶之前,將之前看到他出糗的普通人找出來,通過特殊的遺忘誓約,讓他們遺忘今日他出醜的畫面。
遺忘契約的價值,也相當不菲。而且,是誓約的關係,就算讓普通人消失一天記憶,也不會對他們有所影響。
可以說,魔匠的這個請求,完全是為了一個目的:其他什麼都無所謂,但逼格絕對不能掉。尤其是在普通人面前,更不能掉!
這個請求,不算什麼大事,也影響不了普通人的生活,安格爾雖然心中無限吐槽魔匠對逼格的執著,但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。
「這種人,可真是少見……」瓦伊忍了許久,還是忍不住開口道。
其他人沒有說話,但默默的在心中給出了贊同。
倒是黑伯爵,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:「這有什麼的,這世上奇葩多了去了。我隨便舉個例子,就像一個叫做沉默術士的老傢伙,聽外號是不是覺得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?但實際上……」
「咳咳,黑伯爵大人還是不要說無關的話題了。」安格爾開口道。
雖然安格爾也知道萊茵的性格和其名號完全不匹配,但這畢竟是野蠻洞窟的私事,還是不要拿出去當八卦說了。
「我這是在舉例,怎能算是無關話題?」黑伯爵有些不滿的哼哧道。
安格爾沉吟片刻:「其實,我在來之前和萊茵閣下通過話,萊茵閣下對黑伯爵大人可是盛讚有加。」
盛讚有加,安格爾刻意加重了語氣。
黑伯爵自然能聽明白安格爾的意思:「怎麼,那老傢伙還想爆我老底?我告訴你,我才不怕,真要撕破臉,我就去給《時光森林》撰稿,將他幹的那些事通通給爆料出去。」
黑伯爵一陣痛罵,但最終還是沒有再提萊茵的事,可見安格爾的威脅,還是產生了用處的。
不過,總有人喜歡看戲和挑事。
在黑伯爵都停止咒罵後,多克斯立刻接口道:「《時光森林》應該不收這種爆料稿件吧,大人不妨向《螢都夜語》投稿,對了,我認識夜語之森的一位女巫,要不大人撰寫好,我來幫大人寄出去,絕對下一期就登,肯定是爆款。」
多克斯一副我為你好的模樣,讓黑伯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他說是爆料,純粹就是口嗨一下,真要做了的話,他跟萊茵估計不來個死戰,是不會收場的。
看著多克斯那副慫恿模樣,黑伯爵突然感覺有點下不了台了。他要是拒絕的話,你說明他慫了,這也讓多克斯看了笑話;可不拒絕的話,結果更可怕。
在黑伯爵想著該如何應對的時候,門外傳來了腳步聲。
安格爾:「魔匠和游商來了,開始做正事了。還有,無關事情就不要再聊了,如果再聊的話,也許有人想嘗嘗被影子吞噬的感覺。」
安格爾話畢,特意瞪了眼多克斯。
這傢伙就是不嫌事大,愛看熱鬧。連黑伯爵和萊茵閣下的熱鬧都敢起鬨,如果不及時制止,早晚會吃虧的。
多克斯倒是沒心沒肺的笑著,他此時已經忘了起鬨之事,而是在心中暗忖:安格爾開始關心他了,是不是好感度已經夠了。
他們現在,算朋友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