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光是聞多克斯,就熱血沸騰了嗎?」安格爾低聲嘀咕,「總覺得這次探索,可能會出大問題啊。」
黑伯爵:「……」什麼叫做光聞多克斯,就熱血沸騰?為什麼總感覺這句話有點奇怪呢……
安格爾:「要不,這次探索先擱淺,下回再談?」
安格爾話是這麼說,但眼睛卻緊盯著黑伯爵……的鼻孔。
黑伯爵怎會看不懂安格爾的伎倆,不就是覺得他說的情報太少麼,才故意這麼說。他真要擱淺,在沙蟲集市就會做了,不會等來到比倫樹庭才說。
黑伯爵冷哼一聲道:「我雖然很討厭桑德斯,但是有一點,我是讚賞的。便是說話不會拐彎,而不是像萊茵那樣,想表達個意思都要我來猜。你最好別跟著萊茵學,要不是我的手不在這裡,我肯定一巴掌給你甩過去。」
黑伯爵話說的狠,但實際上也只是說說,即使他的手不在這,想要打安格爾依舊不難。
安格爾也不在意黑伯爵的狠話,笑了笑道:「我只是覺得,既然大人也熱血沸騰了,說明這次探險肯定有些難以言說的詭秘,而越是詭異的東西,越是防不勝防,一不小心團滅都有可能。為了整個團隊的安全著想,如果大人還知道些什麼,能夠分享出來,至少能提高團隊的生存率。」
黑伯爵:「你的回答都隱藏了一半,憑什麼要我全部說?」
安格爾:「我隱藏的事情,只是導師不讓我外傳罷了。但我可以明確的說,我也只知道鑰匙所對應的一個模糊位置,中途會有什麼,目的地有什麼,我完全不知情。」
「而且,大人不是可以用聯繫導師嗎,剩下的讓導師給大人說不就行了。」
黑伯爵深深的嗅了一口氣,確定安格爾剛才說的話沒有謊言,再加上他自己也猜出安格爾隱藏的估計就是魘界之事,想了想,黑伯爵最終還是說道:「能夠觸動我的血脈,說明那裡可能有高階的詭異。至於是詭異生物,還是某種詭異現象,得去了才知道。」
聽到黑伯爵這麼說,安格爾心中大概有了猜測,或許黑伯爵還不知道奧古斯汀的事?他的行事,還是按照萊茵說的模式在走。
安格爾故作沉思,片刻後道:「大人是如果定義詭異的?」
黑伯爵:「難以溯源、邏輯失衡、不可捉摸,就是詭異。」
「聽上去倒是和神秘之物很像。」
黑伯爵:「詭異為什麼就不能是神秘之物呢?說不定,那裡的詭異就是神秘之物。」
「如果是神秘之物營造的詭異,那我可就真要考慮一下,要不要去了。」安格爾正色道,真是神秘之物,那就算有厄爾迷在,他都有可能翻車。想想上次03號製造的那顆神秘果實就知道了,連格魯茲戴華德的分身分念都頂不住,他拿什麼去硬碰硬?
黑伯爵嗅出了安格爾的退意,補充道:「可能性不大,真有神秘之物,如此遙遠就能讓我血脈沸騰,那神秘氣息早就傳出去了,還會等你來探索?」
「這麼說也對,不過有一類神秘之物,專門針對察覺到它存在的。大人可曾聽說過萌芽?」萌芽不會主動釋放神秘氣息,但你只要念出了那段話,無論你在哪裡,都會被拉進萌芽之中。
「我怎會不知道萌芽。前段時間,萊茵還邀請我去野蠻洞窟對付萌芽信徒,不過我懶得去。按照時間來看,應該就是這兩天了,估計現在帕米吉高原會很熱鬧。」黑伯爵隨口聊了一句題外話,又轉回了正題:「你說的這類神秘之物,也的確有,但是,我的預感告訴我,那不是神秘之物。」
黑伯爵的話,讓安格爾陷入了一陣沉默。
比起黑伯爵後面說的正題,安格爾更在意的是他前面那段話。
他現在有點明白,為何恰好樹靈會分配任務給他,為何最近萊茵會很忙,為何婆婆說萊茵邀請了老友相聚……一切都合理了,就是因為萌芽信徒出現在帕米吉高原了。
而萌芽信徒的目的,毫無疑問,正是安格爾。
眾人瞞著安格爾,特意將他外派,想必也是好心……但安格爾還是覺得有點多餘,其實完全可以告訴他,因為知道真相的話,他也一定會主動避開的。
看過《庫洛里記事》,聽過弗羅斯特的描述,安格爾早就明白一個道理,跟這種一言不合就打開萌芽大門的人,最好是遠離,遠離,再遠離。
「你想到了什麼?」黑伯爵見安格爾不說話,眉頭時而皺起時而鬆開,有些疑惑問道。
安格爾回過神:「沒什麼,我只是在想,大人的預感會不會出錯。」
黑伯爵一聽,能量又聚集起來了,巨大的哼嗤聲,震得安格爾耳朵發聵。顯然,是覺得安格爾的質疑,是在挑釁他的權威。
安格爾連忙解釋道:「我剛才想說的其實是,多克斯的靈性感知很強,甚至可能會化為天賦。可他的預感都出錯了,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貓膩。」
「就他的靈感,能和我比?」
「和大人的本體比自然不行。」安格爾自然知道這句話很戳心,但他還是說了,反正有厄爾迷在,黑伯爵也殺不死他。而且,他都表示自己聯繫過萊茵閣下了,萊茵閣下知道他去探索遺蹟之事,作為萊茵的故友,黑伯爵也不好對安格爾下手。
「就算我只是一個鼻子,也比他的預感強!」黑伯爵恨恨道。
安格爾這回沒繼續刺激黑伯爵了,只是心裡還是認為,多克斯的靈性感知和黑伯爵鼻子的預感,就算兩者無法相比,也應該差不了多少。
但多克斯完全沒有預感,黑伯爵卻表示他有預感,這倒是讓安格爾有了一個想法,或許黑伯爵能有預感,是因為諾亞一族的關係?
畢竟,那個地方可能與奧古斯汀有關,而奧古斯汀極有可能是諾亞一族。
那這麼說來,黑伯爵對內情是真的不知道。
這樣的話,安格爾倒是稍微放心了些,如果黑伯爵知道內情的話,估摸本體都已經在路上了。到時候,黑伯爵還會不會看在萊茵面上不動他,那就未知了。
而現在的話,就算黑伯爵之後發現了內情,安格爾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請外援。
婆婆可是在他身後坐著呢!
想到這,安格爾不在刻意忤逆,而是順著黑伯爵的話道:「既然大人這麼說,我自然相信。不過,為了以防萬一,我還是要多做一個準備。」
現在知道可能是「詭異」,那麼無論是不是神秘之物,安格爾都要多做些準備。至少,遇到危險他能第一時間逃走。
得知安格爾想法的黑伯爵,冷嘲一聲:「遇到任何事情都先想到逃跑,真不知道桑德斯是怎麼教出你的。」
安格爾已經拿出各種道具,準備先繪製一個便攜的陣盤,在取出種種物品時,也不忘回黑伯爵:「我對導師的教導方法也了解的不深刻,畢竟我只成為他學生幾年,而他又常年在外。」
安格爾好似順著黑伯爵的話在說,但他刻意在「年份」上加重了語氣,那目的性就很明確了。
安格爾可是近千年來,晉級速度最快的巫師,沒有之一。而且,他還是研發院成員,精通附魔鍊金。
這麼一想,黑伯爵就有些噎住了。
他的後裔、他的徒弟,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安格爾。甚至,他的徒弟里還有一個沒晉級呢,拿著他的左耳在熱那亞宅著,已經快兩百年不動了。好在,這憊懶的徒弟進入了《螢都夜語》雜誌社,這拓寬了他的耳目,也算是有點用處。
安格爾將所有道具擺好之後,轉過頭看向樹屋的窗外,陽光正好。
在黑伯爵疑惑安格爾在做什麼的時候,卻是聽到安格爾的感慨:
「也不知道多克斯和瓦伊他們玩的怎麼樣了,真羨慕他們還能玩的進去。說到瓦伊,他看上去還真年輕,少年感滿滿的,我就不行了,已經沒多少人喊我少年了。上一次聽到,好像還是一個叫卡西尼的混蛋,這麼叫我。唉……」
黑伯爵:「……」別以為他不知道卡西尼是誰,他也見過,不就是時光小偷嗎!
黑伯爵:「其他話我不予置評,但卡西尼是個混蛋,我贊同。」
安格爾笑眯眯道:「然而,就他才看出我是少年。」
黑伯爵:「……你是沒完沒了吧。」
安格爾裝作一臉懵懂,黑伯爵狠狠一聲,直接飛出了窗外,遠遠傳來一句:「我果然很討厭幻魔島一脈的人。」
說給誰聽的,自然明了。安格爾卻是渾不在意的聳聳肩,黑伯爵走了正好,他也可以安靜的做準備了。
斑駁的樹影,從明媚轉至紅暈,最後徹底的暗了下來,樹屋裡只剩下搖晃的燭火。
燭火一直燃燒著,直到朝陽升起,才被吹熄。
安格爾吹熄了蠟燭,升了一個懶腰,然後繼續檢查了一下新煉製的陣盤。
確定無誤後,安格爾腳下一踩,厄爾迷從陰影中緩緩鑽出。
安格爾將陣盤丟給了厄爾迷,這是一個強行開啟位面夾道的陣盤,還有一定的穩定空間效果,這讓強行啟動位面夾道的成功率提升了至少六成。並且,還縮短了位面夾道生成時間,讓逃跑更有效率了。
只是,在探索時遇到危險,他自己啟動或許會慢一步,還是交給厄爾迷比較好。
厄爾迷在審時度勢上,從未出過差錯。安格爾相信,厄爾迷一定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用到的。
陣盤交給厄爾迷之後,厄爾迷卻並沒有立刻沉入陰影,它頭頂慢慢長出一朵散發著幽幽藍光的花朵,一道道波動從藍燈花上向外釋放。
安格爾感知了一下,才發現厄爾迷似乎在做詢問。
詢問的事也很簡單,是在問安格爾要如何處理X0,當初在斯諾克基地里,安格爾遇到了X0,這個已經成為半機械的人,很有研究價值,所以安格爾讓厄爾迷把他給拖進了影子裡。
這種事,安格爾其實做的很多,遇到有趣的,他手鐲又不好裝的,就都丟給了厄爾迷。
但以前厄爾迷從未發問,這一次居然提問了。
安格爾仔細的感知了一下,才發現X0號在厄爾迷體內不斷的念叨著:「程序出現錯誤,目前所在地未知,開始進行導索。」
然後X0轉了一圈後,又道:「導索錯誤,再次進行導索定位。」
就這麼一直重複一直重複,完全不停下。
大概厄爾迷也是聽的厭煩了,才向安格爾詢問如何處理X0。
在了解大致情況後,安格爾安撫了一下厄爾迷,丟給它一個禁音的魔紋皮卷,讓它先給X0用上。
緊接著,安格爾又放了一個經過改造,能夠長時間記錄影像的探察傀儡,丟進了厄爾迷的影子裡。
比起處理X0,安格爾更好奇的是厄爾迷的變化。
按理說,在扭曲之種下,厄爾迷只剩下本能,意識主導已經消弭。可現在,居然產生情緒了。
這讓安格爾很好奇,厄爾迷最近發生了什麼,扭曲之種是不是出現了問題。
所以,他才將探察傀儡丟進去,決定觀察一下厄爾迷的變化。
做完這一切後,安格爾坐在桌前思量了片刻,然後進入了一下夢之曠野,用樹群給萊茵留言,將厄爾迷的變化簡單的描述了一下。
他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,萊茵閣下或許可以給他指點。
安格爾只詢問了厄爾迷的事,便下了線。至於說,萌芽信徒的事,安格爾並沒有提,既然不想讓他知道,那他就裝作不知。反正,這對他也沒壞處。
下線之後,安格爾走出了樹屋。
沒過多久,感應到安格爾氣息的多克斯、瓦伊等人,也紛紛走了過來。
多克斯正準備給安格爾打招呼,便聽到瓦伊身上的石板突然開口道:
「你已經做好了隨時當逃兵的準備了?」
黑伯爵的鼻子居然說話了!
多克斯、卡艾爾,甚至瓦伊,都用驚愕的眼神看著石板。
在三人化為石像怔楞時,安格爾笑道:「如果將製作遇到危險時的底牌,說成逃兵,那在場大概都是逃兵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