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界,魔鬼海,西德羅島。
在忍過了連續幾日的海洋風暴後,天空終於放晴。又餓又疲憊的沙鼠,從沙地里鑽來鑽去,試圖尋找到食物。
很快,沙鼠嘴裡便叼出一根肥碩的長毛蟲,它興奮的狂奔起來,想要回到洞穴里去享受美食。
它的洞穴在海岸邊的高地,那裡有很討嫌的海鷗,但沒有人類。
可今天,沙鼠叼著美食往山地狂奔的時候,卻突然撞到了一個人類身上。
有人類上山了?
可剛才它眼前還沒有人類影子啊?
沙鼠那小小的腦袋裡,完全想不通,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色人類,是怎麼出現的。不過,哪怕智商不高,沙鼠也明白一個生存的道理,一定要躲開人類。
它毫不猶豫的準備往灌木林里跑,只是還沒跑,就發現自己的雙腿好像壞了一般,根本無法動彈。
它低頭看去,它的雙腿一片焦黑,包括它的半邊身體,也是焦黑的。
就像是被火烤過一般。
可它根本沒有靠近過火源,它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類的腳……或者說,裙子?
無法動彈的小沙鼠,在地上用它那本就不多的智慧思索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。可還沒等它想出什麼,就感覺自己的尾巴,被長有尖利黑色指甲的兩隻手指給捻了起來。
小沙鼠親眼看到,自己被一個在它眼裡巨大的女性人類拎起來,然後那個人類將它在自己的面前甩了甩,用尖銳而刺耳的聲音說道:「老鼠,我討厭老鼠。」
一個溫柔的女聲從她背後傳來:「為什麼你會討厭老鼠。」
「因為你欺騙我了,能讓我們去狂歡的老鼠洞根本不存在。」滿頭黑色捲曲長發,但臉上長著鋼鐵鱗片的女人,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另一個女人。
她身後那個說話溫柔的女士,和她的長相完全一樣,只是她渾身是白色的,白色捲曲長發、白色鱗片,還有……白色的鋼鐵蓬蓬裙,白色的裙底動力爐,與白色的蒸汽。
「不要在意這些說話的細節,老鼠洞只是一個玩笑,你怎麼能因為這個而討厭老鼠呢?」白色女士道。
黑色女士冷哼一聲,直接將掙扎的沙鼠塞進了嘴巴里,一口一嚼爛。
鮮血迸濺,毛髮粘在嘴角。
白色女士笑眯眯的飄到黑色女士身邊,伸出自己完美的臉頰,還有粉嫩的舌頭,輕輕舔舐黑色女士嘴角殘渣。
「這裡的老鼠的味道,很難吃。」黑色女士道。
「你什麼時候安裝了胃?」白色女士疑惑道。
「達瓦西亞告訴我的,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話。」
白色女士恍然大悟:「原來是小可愛告訴你的啊,我還以為沸紳士為你裝了一個新的部件呢。」
提到「沸紳士」,黑色女士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。
「沸紳士為了研究它的什麼鬼物,已經很久沒出現了,就連這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,也待在迷燭迴廊不肯動彈。否則,尊敬的大人也不會讓我們離開心奈之地。」
白色女士:「你也別生氣,比起小可愛和觸手怪,我們幸運多了。不需要面對那群人類巫師。」
黑色女士:「比起找那隻頑劣狗,我更想手撕那些人類巫師。」
白色女士笑眯眯道:「可是,你也說了,沸紳士已經很久沒出來了,我們動力爐里的能量已經不多了。別費那點勁兒做無用功,那裡交給小可愛他們,我們還是去找逃家的乖狗狗吧。」
「我們必須儘快找到,否則迪姆大臣降臨的話,對尊敬的大人也是一種傷害。」
黑色女士哼哼兩聲,還是點點頭。
她那黑漆漆的雙眸回望了一下四周,最終定格在了西北方向。
「那邊有熟悉的味道。」
「我也聞到了,可能是乖狗狗,又或者是其他古怪的東西。如果是後者,我們要儘量避開。」
「嗯,聽你了。」
白色女士笑著幫黑色女士順了順頭髮:「我們走吧。」
黑色女士:「等等,走之前要處理一下他們嗎?」
黑色女士回頭看向山間,不知什麼時候,這條山間小路上多出來三個穿著灰色袍服的傢伙。
「主教大人所說的異界偷渡者,就是她們倆!」
「氣息感覺很古怪,是來自哪個世界的?」
「無論來自哪裡,只要是異界偷渡者,都該死!」
囂張的話語只留下了這三句,等周圍的空氣重新變得清澈時,地上已經出現了三具燒焦的屍體。
「一些小臭蟲也想擋道。」黑色女士冷笑一聲,「我們走。」
黑白女士的鋼鐵裙擺下方,釋放出來大量的蒸汽,緊接著,她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。
等到她們離開後約莫一刻鐘時,兩個人類出現在高地上。
那是一個穿著黑色神袍,與一個灰色袍服的巫師。
灰色袍服的男子蹲在地上,面色平靜的查看了三位同儕的屍體,然後抬頭道:「主教大人,星月雲三位巫師已經徹底死亡,靈魂也歸於寂滅。」
黑色神袍男子抬頭看了眼遠處:「異界偷渡者乾的。」
「能殺死星月雲三位巫師的異界偷渡客,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巫師界。」灰袍男子奇怪道,這類強大的生命越界,世界意志會給予他們極端教派以提示,不可能像今日這般毫無所覺。
黑袍主教眼睛眯了眯,一道真知之眼的光環出現在他身後。在真知之眼的注目下,他從周圍的環境裡看到了一些過去的畫面。
再結合世界意志給予的一些模糊暗示,黑袍主教似乎想到了什麼,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。
灰袍男子:「主教大人,有發現什麼嗎?」
沉默了片刻,黑袍主教輕聲道:「禍起不眠城。」
不眠城……永夜國!
灰袍男子猛地抬頭,似乎想到了什麼:「是那個特殊世界?」
黑袍主教點點頭。
灰袍男子:「這可難辦了……難怪沒有一點預兆。可那個特殊世界的生命,為何要出現在這裡?」
「是為了那件神秘之物吧。」黑袍主教看向迷霧帶的方向。
「可是,真理之城的逐光議長不是說,那件神秘之物異常可怖,傳奇也有可能隕落嗎?」
黑袍主教冷哼一聲:「薩拉丁,你還是不了解那個世界的構成。在那個世界,神秘之物只是尋常。對於生活在那個世界的生命,比我們更加了解神秘之物的特性,也更容易收服。」
「那……我們還要追嗎?」
黑袍主教:「當然,別忘了我們的信念……走吧,剷除異界偷渡者,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。」
話音落下,黑袍主教先一步朝著迷霧帶的方向飛去,灰袍男子也沒有猶豫,腳尖一點,跟了上去。
……
斑點狗的肚子裡。
安格爾順利的吃完了瓷盤裡的麵包,又喝了一杯不知名,但莫名對他胃口的牛奶,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。
在緊繃了這麼久後,難得如此放鬆,安格爾舒適極了。
當然,如果那個牛奶杯不要再說類似「啊,我又流出奶了,快來舔我」這類的話,安格爾會更開心。
屏蔽了桌面餐具的各種怪言怪語,安格爾打了個哈欠,目光看向一旁被帷幔遮蔽的靜室大門。
執察者進去已經快一個小時了,也不知道想出什麼計劃來了嗎?
安格爾正在心心念叨間,就見靜室大門被執察者推開,一頭白髮的執察者從裡面走了出來。
安格爾立刻站起來,恭敬的道:「執察者大人,可有想法了?」
執察者看了安格爾一眼,輕輕點點頭:「梳理了幾條路線,還有幾種不同的計劃,你要聽聽嗎?」
安格爾趕緊擺手:「汪汪去聽就好,我就不聽了。」
安格爾給汪汪甩了一個眼神,後者便輕飄飄的飛了過來,跟著執察者走進了靜室。
看著靜室大門被關閉,安格爾的眼神也收了回來。
他其實還蠻好奇執察者會給汪汪出什麼計劃……這裡是極奢魘境,他完全可以偷聽的,只是安格爾想了想,還是沒有偷聽。
他一點也不想摻和進幻靈之城的事,知道的越少,對自己越安全。
至於說,波羅葉和格魯茲戴華德的分身分念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,他其實已經不安全了?這個不要緊,他此前就已經和汪汪、斑點狗達成了共識,這倆傢伙要麼徹底死去,將安格爾的信息埋入死淵;要麼被洗腦,直接喪失他的記憶。
所以,安格爾不用擔心純白密室的那倆傢伙。否則,他怎麼可能這麼高枕無憂的在這裡打哈欠。
「吃飽了就想睡。」安格爾:「這種感覺倒是像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。」
不過,說到睡覺。安格爾突然想起,外界已經過了這麼多天,他好像還沒給桑德斯報平安。
要不,趁現在沒事去夢之曠野轉一轉?
只是,這裡是斑點狗的肚子裡,能去夢之曠野嗎?
安格爾想了想,將斑點狗抱到懷裡,揉了揉它的毛,然後湊到它耳邊道:「等會我的意識可能要去其他地方,你可別阻攔我,聽到了嗎?」
斑點狗一臉迷惑的看著安格爾:你在說什麼?
安格爾也懶得重複,也不想每次都玩拆穿戲碼,直接道:「我就當你聽懂了。」
安格爾也沒放下斑點狗,任其在他懷裡蜷縮著假寐,他自己則對著眉心輕輕一點,魘幻入夢——
或許是提前給斑點狗打了招呼,又或者夢本身就不會被阻攔,安格爾順利的進入了夢橋之上。
安格爾沒有立刻進入夢之曠野,而是先聯繫了一下權能樹,通過權能樹上的「夢境之門」,感知了一下夢之曠野里的概況。
初心城那邊,有弗洛德在,一切很平靜,無事發生。
新城這邊,看上去也沒什麼事,在線人數也闖了新高,應該很多學徒也得到了登錄器,此時在為新城添磚加瓦。
不過,當安格爾仔細去看的時候,卻發現新城那邊微微有些奇怪。
平日裡最常在線的那幾位巫師,此時都沒有在線。
包括樹靈大人、鐵甲婆婆、麗安娜、華萊士……等等,這些巫師很少下線,尤其是麗安娜,為了茶話會簡直拼了,安格爾從未見她下線,這一次居然也不在線。
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?
不過,值得一提的是,哥哥里昂,還有導師桑德斯在線上。
正好許久沒和哥哥見面,安格爾還怪想他的,他打算先去見桑德斯報個平安,然後在和哥哥談談天。
鎖定了桑德斯的位置,在新城外的一個魔力小屋中。
安格爾沒有遲疑,直接降臨。
幽靜的湖岸邊,頗有風格的魔力小屋靜靜矗立著。安格爾走上前,正準備敲門,門便自動的打開。
桑德斯站在門後,居高臨下的看著安格爾。
「你終於來了。」
安格爾撓了撓頭毛:「出了點小意外,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。」
桑德斯「嗯」了一聲,讓過身子,示意安格爾進來。
安格爾隨便找個了位置坐下,正準備和桑德斯說說他在迷霧帶里的經歷,不過沒等他開口,就被桑德斯打斷道:「只要你確定現在沒事,你那邊的情況,以後有空再說。我要和你說一件重要的事。」
安格爾愣了一下,見桑德斯表情很凝重,連忙點點頭:「我這邊沒事,很安全。」
桑德斯:「我一直沒有下線,就是在等你來。」
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
桑德斯沉吟片刻,緩緩道:「星池遺蹟,出事了。」
……
經過桑德斯的敘述,安格爾了解了全部的過程。
不久之前,星池遺蹟突然出現了異動,有大量的魘界生物從遺蹟之下飛了出來。和以往例行性的那些渺小生物不一樣,這一次出現的,都是強大的存在。
為此,大量的巫師此時已經聚集到了星池遺蹟。
這也是為何安格爾在新城沒有發現巫師蹤跡的原因。
就連萊茵閣下,也破開了位面夾道,回到了星池遺蹟。
「不過,萊茵閣下回遺蹟的時候,已經有兩位魘界生物衝破了阻攔,離開了遺蹟,不知去向。」
「是誰?」
「黑白女僕。」
安格爾上回從心奈之地回來後,就將裡面發生的事說了出來,所以,裡面標誌性人物,只要知道內情的人,都認識。
聽到是黑白女僕離開,安格爾稍微鬆了一口氣,她們倆的能量非常依靠動力爐,而且一離開心奈之地,魘界氣息沒辦法長時間覆蓋,她們的能力會逐步下降,動力爐的消耗也會加快,她們在外界造成的破壞,應該不會太強。
「除了黑白女僕,此時,遺蹟外面還有強大生物在與萊茵閣下、鐵甲婆婆對峙。」
「一個是達瓦西亞,還有一個美納瓦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