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邊的聲音猶在,但眼前已經變成了一片虛無。
之前的經歷宛如鏡花水月,但與時光小偷對視的那一眼,又像是在扭曲的時空中真切的發生過一般。
安格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也不知道時光小偷是不是真的隔著時空看到了他,但那一幕,深深的印刻在了他心中,讓他仿佛見證了一場時空的奇蹟。
拋開這些雲裡霧裡的虛幻,回歸到現實。
不管時光小偷的耳語是真是假,安格爾可以明確的是,斑點狗的叫聲肯定是真的。
只是,安格爾回頭看了看四周,沒有了時鐘森林,這裡變成了虛無,上不著天,下不著地,就是一片沒有道標的虛空。一眼看去,除了黑暗,就是黑暗。根本看不到斑點狗的樣子。
但安格爾無比確定,他之前肯定聽到了狗叫聲,也正因為狗叫聲,時鐘森林才會化為泡沫消散。
但現在,為何斑點狗又不見了?是不願意出來見他,還是說,又在和他玩躲貓貓?
「乖狗狗,我聽到你的叫聲了哦……你不要再躲咯。」安格爾用安撫小朋友的語氣,對著周圍虛空說道。
然而,周圍一片闃寂,並沒有任何回應。
「你是一隻成熟的小狗了,該自己出來見我了,玩捉迷藏很幼稚的。」安格爾又換了一種語氣,以一種大人常用的「你長大了,我們可以平等對話」的口吻,試圖將斑點狗忽悠出來。
可惜,斑點狗還是沒有上當。
看來,斑點狗是打定主意暫時不會見他了。
不過,從之前斑點狗的叫聲可以看出,對方應該是在某個角落暗中觀察著自己。而且,剛才發生的事,安格爾心中也隱約有一個猜測。
斑點狗讓他看到時鐘森林,或許是有什麼寓意。只是沒想到,時光小偷居然能隔著過去的時空,影響到現在的他,所以斑點狗不得不開口大叫,讓幻象消散。
如果這個猜測是對的,至少斑點狗的心裡還是向著自己的。那麼,他在這裡的安全問題,應該就還有保障。
至於斑點狗不出來見自己,或許是它有事呢?或許是和時光小偷去對線了呢?安格爾隨意猜測著。
既然安全問題,現在不虞擔心。
安格爾便決定先靜下來等待,看看斑點狗「忙」完了以後,會不會出來見他。
至於說,去周圍探索?如果周圍有明顯的光點,或者有明確的地標性代表——譬如懸浮的平台、漂浮的遺蹟、幻夢的森林、扭曲的通道……那麼他可以去探索看看。可現在周圍完全是黑漆漆的虛空,沒有一點點標誌性東西,他去探索個啥?
當然,按捺不動只是此時此刻的權宜之計。如果真過了許久,斑點狗還是不來,周圍也還是沒有任何變化,安格爾自然會去周圍探察。
除此之外,安格爾選擇留在這裡不動,其實還有另外的想法。
安格爾相信,斑點狗所做的事情,肯定是有寓意的。就像是,他在平台上,看到了光點,到達光點處,又被時鐘吸入了另一片虛空,看到了時鐘森林……
這就像是一個流程的「引導」,而這背後肯定是斑點狗的手筆。
它此時沒有再引導,或許是因為已經引導到位,只需要等待即可。
兩種想法結合在一起,讓安格爾決定了按兵不動。
時間慢慢流逝,在這片純粹的黑暗虛空中,安格爾也懶得去算過了多久。或許是幾分鐘,又或許是幾個小時。
在這過程中,安格爾從頭至尾都沒有動彈,除了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四周外,其他的思維全都放在了回味之前見證神秘之初的收穫。
安靜的沉澱,再加上安格爾時不時在手中具現出幾個充滿神秘氣息的具象物。
無不在說明著,安格爾對神秘之力的理解越來越深刻。
安格爾此時甚至覺得,只要給他合適的時空環境,配合相符的材料,他有把握煉製出神秘之物……或者,至少是半步神秘。
當然,這只是安格爾「自己覺得」,實際情況或許還要另說。
但起碼,安格爾已經有設計神秘之物煉製的想法與步驟了……很多鍊金術士,將目標定位在神秘層次,可他們連如何接觸這個層次都沒辦法,何來煉製。
就這一步,安格爾就超過了九成九的鍊金術士。
在等待的過程中,安格爾除了沉澱知識外,偶爾也會想想其他事。譬如,格魯茲戴華德、波羅葉、執察者還有汪汪的情況。
汪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,它和斑點狗有點主僕的味道,這次汪汪請動斑點狗,就足以說明它們關係不錯。
至于格魯茲戴華德和波羅葉,估計情況不會太好。畢竟,汪汪的目標就是這兩位,說不定汪汪此時已經通過斑點狗的力量,在與這兩位交涉了。
倒是執察者,安格爾有些擔憂。
執察者這次被吞,更多的是被波及了。安格爾個人覺得執察者是很不錯的巫師,但是他的標準很難成為斑點狗的標準。
說不定,執察者此時也和格魯茲戴華德一樣在受罪。
等見到斑點狗的時候,倒是要和它說說這件事。波羅葉和格魯茲戴華德怎麼處理都無所謂,但是執察者,還是放了比較好。
不過,一切的前提,還是見到斑點狗。
斑點狗,你到底在哪呢?
……
被安格爾惦記著的執察者,此時卻是在純白密室牆邊,一邊抵禦著並不算強烈的吸引力,一邊摩挲著移動。
既然斑點狗能進來,想來這個純白密室就一定有出去的出口。
執察者現在就是在找出口。
然而,兩個小時過去了,執察者繞著純白密室的邊緣走了一圈,並沒有任何的發現,這裡嚴絲合縫的簡直就像是鍊金術士一體成型煉製出來的。
難道,出口其實不在邊緣,而是在中間?
執察者抬眼看向中間……格魯茲戴華德和波羅葉還在竭力的抵禦著吸引力,一動都不能動。
值得一提的是,此時的波羅葉,只剩下七根觸手了。
波羅葉之前做了個實驗,它砍斷了一根觸手,任由那根還帶著一縷意識的觸手去觸碰神秘果實。
想要看看,近距離接觸神秘果實會不會和外界一樣,化為血雨。
事實證明,一樣的。
它的觸手化為了漫天的血雨,將中間染成一片猩紅。
在這個過程中,格魯茲戴華德也試圖聯繫執察者,讓他過來幫忙,至少將他們也拖到外圍……但是,在法則、魔漩全都無法動用的情況下,執察者想要救援他們,只能親自進入中心。那不是找死嗎?所以,執察者只能拒絕。
可如今外圍牆壁上,他找不到出口,出口該不會真的在中間某處吧。
難道,他真的要重新返回中心?可他也沒有行之有效的辦法抵禦吸引力啊。
執察者覺得自己有些心累。
他們這次到底是招惹了怎樣的存在啊……他,一位傳奇巫師;波羅葉,傳奇戰力;格魯茲戴華德哪怕只是分念,也能達到五級巫師的水準。
這樣一個強大的陣容,居然被一隻外表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力的小奶狗給吞了,而且,還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。
那隻小奶狗……到底是什麼恐怖的存在?
虛空中有存在斑點狗形態的大魔王嗎?
為何他以前從未聽說過?
執察者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,他實在難以揣度斑點狗到底是怎樣的存在,或許對方是傳奇巔峰,又或者更高的存在……
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斑點狗對他們的態度到底是什麼?
對了,安格爾!
安格爾和斑點狗肯定有關係,安格爾自從返回迷霧帶中心後,一直給執察者的感覺就是有恃無恐,說不定就是斑點狗給他的底氣。
只要找到安格爾,或許就能尋到真相,離開這裡。
但是,安格爾……你在哪?
……
黑暗的虛空中,安格爾坐在發光的絨草上,半眯著雙眼,默默的思考,靜靜的等待。
時間過去了很久,久到安格爾的思緒,已經化為了脫韁的意馬,在各種維度都跑了一遍之後。
他所等待的變化,終於出現了。
安格爾隱約聽到了一道低沉的呼嘯聲,來自上空。
他猛地睜開眼,抬起頭,看向虛空的高處。不過,他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,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?
又等了兩分鐘,安格爾終於看到了一絲異象。
一道金色的流星,拖著長長的尾巴,正向下墜落。
金色流星?這是什麼?安格爾極目遠眺,試圖去看清金色流星的真面目,但不知是不是存在什麼阻隔,無論安格爾怎麼看,都無法看清金色流星的成分。
而且,更奇怪的是,金色流星明明是在向「下」墜落,但給安格爾的感覺,卻有一種熟悉的怪異感。
仿佛,它並不是真正的往「下」墜落。
而是從某個更高的維度,向著現實的維度降落。是這種降維的「下墜」,而不是空間距離的「下墜」。
安格爾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臆想,又或者是不久之前窺探到神秘之初那囊括多維度的結構,讓他看什麼都往多維去想。
但不管怎麼說,金色流星下墜的感覺,的確讓安格爾感到異常。
暫且拋開這些異樣之感,安格爾將注意力集中在金色流星之上。
因為金色流星越來越近,它的形態也逐漸呈現在安格爾眼中。
那並不是一顆流星。
而是一滴從未知之處垂落的金色發光液體。
當確定那只是一滴發光的金色液體後,安格爾的腦海里,突然閃過一道畫面。
不久之前,時鐘森林。
時光小偷要推開屬於安格爾的那扇時輪之門,卻被未知的東西扎了一下。
一滴金色的血液,從時光小偷的指尖滾落。血液滴進虛空,消失不見。
「難道,那金色液體,其實是時光小偷的血液?」安格爾盯著高空的那抹金色流星,心中暗忖。
這雖然只是一個猜測,但安格爾冥冥中有種預感,他這次的猜測應該是准了。
斑點狗讓他看到時鐘森林的畫面,總有寓意的吧。
或許,它的寓意就是在此處明示——那金色的液體,是時光小偷流落的血液。
而斑點狗,得到了!
思及此,安格爾看向天空的金色液體,眼神變得有些激動。雖然他不知道時光小偷的血液有什麼用,但這種強大的存在,身上任何東西都彌足珍貴,更何況是一滴指尖血。
所以……這是斑點狗給他發福利了嗎?
果然是我的乖狗狗,沒有讓我失望。
安格爾在心中讚頌了一句,默默的等待著金色血液從天而降。
然而很快,安格爾就收起了興奮之色。因為他發現了一點……那金色血液,好像並不是真實的。
就像之前的時鐘森林一樣,它似乎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。
難道說,斑點狗其實不是給他發福利,而是在告訴安格爾:想要金色血液嗎?想要的話可以給你,去找吧!就在這片虛空!
安格爾默默的腦補,心中有些猶豫:斑點狗應該不至於這麼狗吧?
事實證明,斑點狗的確不是那麼狗。
他依舊是安格爾的乖狗狗。
因為,就在金色血液距離安格爾只有數百米的地方時,它突破了維度的桎梏,從虛幻的影子,逐漸向著真實開始轉變。
在安格爾的視界裡。
那滴金色血液,此時已經停滯在了半空中,就像是被火焰燃燒的星火,它在蛻去虛幻的泡沫,逐漸的轉化為真實。
之所以安格爾確定,它是在轉變,是因為氣息出現了。
之前沒有金色流星沒有任何氣息,而此時,那種澎湃的、磅礴的、宛如時光流轉的強大氣息,隨著虛幻轉向真實,一點點的顯現出來。
這個轉化的過程,並不快,或許還需要數十秒,甚至數分鐘,才能徹底轉化成功。
安格爾默默的等待著,注視著。
一開始,他只是抱以期望,想要第一時間看到真實的金色血液。但很快,他卻被另一件事,吸引了全部的心神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