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決定先從右眼的最邊緣處,也是最不重要的綠紋開始研究。
這一研究,就是大半天。
一直到了夜晚,齒輪紐扣里傳來「咚咚咚」的聲響,安格爾才從伏案中抬起頭。
「誰會在這時聯繫我?」安格爾嘀咕著,從紐扣里取出迷你信號塔,熟練的安裝起來。
半晌後,光屏的另一端,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雀斑小女孩,熱情的向安格爾隔空丟出飛吻。
「花花。」安格爾眼神慢慢變得柔和起來:「你怎麼會想著來找我?」
問話剛落下,安格爾似乎想到了什麼:「你是要見波波塔?」
花雀雀搖了搖頭:「不是的,我就是想見帕特哥哥。」
安格爾愣了一下,疑惑的道:「按照時間來看,波波塔應該就是這幾天會……你不打算最後見他一面?」
花雀雀依舊搖搖頭:「準確的說,明天早上哥哥的靈魂會歸於深淵。不過,該說的話,我上回已經說了,而且多多洛哥哥也讓我不要再見他。」
「噢?上回你和多多洛會面的時候,他讓你不要再見波波塔?」安格爾之前將私人空間留給了他們,所以還是第一次知道當時多多洛與花雀雀會面的情況。
花雀雀點點頭:「他告訴我,哥哥的靈魂最後會歸寂到深淵,被魔神所掌控。而一個沒有思維意識的空白靈魂,肯定會被魔神所關注。」
「到時候,魔神說不定會用一些特殊的方法,去尋找哥哥靈魂變為空白的秘密。」花雀雀說到這時,偷偷覷了安格爾一眼,其實她也不知道哥哥靈魂為何會變為空白,但既然這是多多洛所說,想來就是安格爾拯救哥哥的方法?
「哪怕哥哥靈魂是空白,有一些執念也有可能會因為死亡而留在魂體之中。而我,就是哥哥曾經最大的執念,所以我不能再與他見面,避免勾動執念,到時候被魔神所察覺。」
聽到這時,安格爾表情未變,但心中情緒卻在起伏。
花雀雀表達的意思,安格爾自然是明白的,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,這一切是多多洛提醒她的……也就是說,當多多洛知道安格爾會救波波塔的時候,他就判斷出了,安格爾會抽離波波塔的思維意識,讓空白靈魂投入深淵?
安格爾記得,他從沒告訴過除桑德斯外的其他人,救波波塔的方法。
多多洛是如何判斷出來的呢?
預言嗎?難道,多多洛已經知道了關於夢之曠野的存在了?
安格爾很想去找多多洛求證一下,他是不是借著預言的關係,看到了夢之曠野的存在?可惜的是,這個問題暫時是得不到答案的,因為多多洛前幾天就啟程去往冠星教堂了。
真想要知道,也只有等多多洛回來再說。
安格爾決定,暫時將這個疑惑放下,反正就算多多洛知道了夢之曠野,也無妨。
他目前最信任的兩人,就是弗洛德與多多洛。這種信任在這兩人身上,又有根本性的不同,因為羅誓的關係,弗洛德得到了安格爾的信任;而多多洛,純粹是因為情感的羈絆,讓安格爾願意去相信他。
安格爾之前也打算給多多洛一個夢之曠野的登錄設備,只是在知道他要去參與觀星日活動後,安格爾才暫緩這個打算。因為夢之曠野還沒到完全公之於眾的地步,觀星日上全是預言巫師,若是被這群老神棍們察覺到了一些痕跡,說不定順藤摸瓜就找到了夢之曠野。
「那除開你外,波波塔還有其他執念嗎?」安格爾問道。
花雀雀搖搖頭:「應該有,不過多多洛哥哥說,他會去和哥哥談的,讓他平復一切執念,避免現世的痕跡,被魔神所發現。」
頓了頓,花雀雀輕聲道:「他們談了嗎?」
安格爾點點頭:「談了。」
上回,多多洛見過花雀雀後,主動向安格爾提出一個要求,要與波波塔見面。
現在想來,多多洛估計就是為了熄滅波波塔心中的執念,才主動去見他。
究其根本,還是擔心波波塔的空白靈魂,而讓魔神察覺到安格爾。
不得不說,多多洛的這一著,讓他們避免了一場可能存在的禍患。
只是這小子,根本不曾提及,仿佛這件事不存在似的。若非花雀雀今天告訴他這茬,安格爾還不知道。
安格爾尋思這,等多多洛從冠星教堂回來,得給他一些獎勵才對。
在安格爾思緒迴轉的時候,花雀雀道:「我這次聯繫帕特哥哥,最主要的就是想要感謝你。」
安格爾抬眸看向花雀雀。
花雀雀笑的眼睛如彎月一般:「我今天早上又看到了一幅畫面。」
「雖然我不知道帕特哥哥是如何救下我那愚蠢的兄長的,但我看到的畫面里,有他!」花雀雀說到這時,笑的很燦爛,臉頰上的酒窩都快能塞下一個菱角了,「而且畫面中,還有我。」
正因為看到這幅畫面,花雀雀才興奮的求伊莎貝爾,為她聯繫安格爾。
花雀雀知道安格爾會救波波塔,但如何救,救了以後他們還能不能見面,都是一個未知數。而今日的這幅畫面告訴她,她還能再見到波波塔,這怎麼讓她不興奮?
安格爾聽完花雀雀的話,倒是沒有太驚訝,他是打算將波波塔帶到夢之曠野。
而夢之曠野未來肯定會開放,到時候花雀雀進入其中,的確有機會能看到波波塔。
「你看到的這幅畫面,具體是什麼樣的?」安格爾雖然不驚訝,但也想知道花雀雀到底看到了什麼。
花雀雀不疑有他,將畫面的細節用言語描述出來。
聽完描述,安格爾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。安格爾最在意的其實是背景,然而花雀雀看到的畫面就和上一次一樣,背景要麼是黑暗的,要麼是虛化的,這一次直接兩者一起來。
在漆黑的夜空之下,花雀雀牽著波波塔的手,站在一片看不清周遭環境的高地下。
唯一的光源,是夜空中稀疏的星辰。
借著星光,隱約看到他們所站的高地背後,似乎有一片如山嶽般的陰影……
「這就是全部?」
「是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