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隆隆的蒸汽火車,沿著波光粼粼的雪瑙河,一路駛向大雪山的盡頭。
在蒸汽火車上的一節貴賓車廂,車窗被打開了一條縫隙,濃郁的白汽從內里往外飄散。若是有人恰好在蒸汽軌道旁,或許就能聞到那股濃濃的肉香。
此時,這節散發肉香的貴賓車廂內,只有四個人。
正是從天空機械城離開的安格爾等人。
車廂內僅有的一張桌子正中央,擺著一個不大的精緻鍋爐。格蕾婭正坐在桌子旁,指點著阿撒茲,將羊肉放入鍋爐後,對火焰的處理細節。
安格爾和桑德斯也坐在桌邊,不過安格爾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鍋爐上,而是靜靜的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,桑德斯則在閉眼假寐。
格蕾婭這邊剛指點完阿撒茲,目光便游移到了安格爾身上。
「你看上去心事重重,還在想萌芽信徒的事?」格蕾婭問道。
安格爾轉過頭,聲音輕淡:「沒有,只是難得有如此閒暇的時光,放空一下思緒。」
「我感覺你在敷衍我。」格蕾婭一邊說著,一邊手指輕輕一勾,鍋爐里的一片羊肉便飛了出來。她咬了一口,看向阿撒茲:「味道還可以,發揮出了食材極限了。」
說罷,格蕾婭又勾了勾手指,又一片羊肉飛了出來,懸浮在半空中,不過這一次格蕾婭倒是沒有自己吃,而是丟給了安格爾。
安格爾:「我並不餓。」
「我可不是給你吃的。」格蕾婭挑了挑眉,指了指在安格爾的肩膀。
安格爾斜眼一看,卻見之前蹲在肩膀上的托比,此時已經站了起來,口水吧嗒吧嗒的流,殷紅的小眼睛死死的盯著懸浮在半空中那一片粉嫩的羊肉。
安格爾嘆了一口氣,對托比道:「吃吧。」
托比一聽,二話不說便銜起羊肉,落在桌子上,蘸了蘸盤子裡調配的蘑菇醬,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。格蕾婭的注意力也轉到了托比身上,每當托比吃完一片,格蕾婭就立刻奉上新的一片,搭配的時機恰到好處。
安格爾失笑的搖搖頭,目光看向窗外,雪瑙河的已經繞過了一座雪山,安格爾知道,這座雪山背後就是馥郁湖。
馥郁湖的後面,則是帕米吉高原。
只是這一次,他們並沒有朝著帕米吉高原前進。
他們如今的目標,是亞麗公國的邊陲小城——「以弗所威」,也被外人稱之為牧羊城。
之所以會到牧羊城,其實是因為一點小小的變故。
本來安格爾以為,荷魯斯會將位面夾道的出口,定在野蠻洞窟附近。誰知,最後出來的地方是帕米吉高原旁邊的亞麗公國。
據說,是帕米吉高原最近遺蹟不停的浮現,每一個隱匿的遺蹟現世,都代表了一方破碎的空間,為了避免出現問題,所以荷魯斯才選擇將出口設在亞麗公國。
亞麗公國也無妨,乘坐貢多拉飛到野蠻洞窟也用不了多久。結果,這時格蕾婭突然說,她想去牧羊城一趟,原因是想要購買一些牧羊城的特產:冰原岩羊。
安格爾本來說,可以回去以後讓古德管家派人來採購,但這時桑德斯卻是點頭同意了格蕾婭的意見。
因為桑德斯也打算去一趟牧羊城,他準備去找那位「善良的惡魔」茲斯萊德,詢問一些事情。
既然導師都說去了,安格爾自然同意。
至於說為何他們乘坐的是蒸汽火車,也是格蕾婭的意思。格蕾婭的原話是,通過悠閒的火車旅途,舒緩一下繃緊的心緒。
桑德斯默認了,安格爾想了想,也無所謂的點點頭,於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。
安格爾難得享受一次閒適的火車旅途,心情的確從天空機械城那高度緊繃中,稍微放鬆了些。只是,或許轉變速度太快,他還微微有些不適應。
「咚咚咚——」
這時,貴賓包廂的大門被人敲了敲。外面傳來一道女聲:「我是亞麗邊陲線的火車服務員,友情提醒,距離以弗所威還有半個小時車程。」
因為他們買的是貴賓票,所以才有這種專門的提醒服務。
服務員離開後,安格爾準備繼續放空一下思緒,不過還沒等他沉靜下心,「咚咚咚」的聲音又響起。
安格爾皺起眉看向大門的時候,卻發現其他人正看著自己。
安格爾愣了一下才發現,這一次的「咚咚咚」並不是有人敲門,而是來自自己的衣兜。
安格爾遲疑的將手伸進衣兜,然後掏出了一個銀色齒輪狀的紐扣。
銀色齒輪此時正在發光,咚咚咚的聲響也是從齒輪里傳出來的。
格蕾婭:「怎麼回事?」
持續的聲響,也讓另一邊假寐的桑德斯睜開眼,看了過來。
安格爾感知了一下紐扣內的狀況:「好像有人正在聯繫我?」
這個銀色齒輪的紐扣,裡面裝的正是繆斯給他的迷你信號塔。
「我拿出來看看。」
迷你信號塔說是迷你,但其實占地面積還是挺大的,為了將信號塔拿出來,格蕾婭還暫時將貴賓包廂里的座椅移開,才騰出空地擺放信號塔。
信號塔此時正散發著紅光,安格爾雖然是第一次操作這種信號塔,但還是很快便上手。
用了不到一分鐘,光屏中便出現了一張陌生的臉。
那是一個拿著摺扇半遮面,只露出深邃美眸的嫵媚女人。
安格爾還沒說話,對面的女人便拋了個媚眼:「安格爾,別來無恙啊。」
格蕾婭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安格爾,雖然沒出聲,但不時看看光屏中的女人,又看看安格爾,八卦的氣氛陡然升高。
安格爾面無表情的道:「繆斯院長,有什麼事嗎?」
「你怎麼知道是我?」對面的女人愣了一下,大概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被安格爾識破。
安格爾沒有回答,不過在心裡卻是給出了答案:他知道繆斯院長有精分和愛演的成分,曾經繆斯院長多次欺騙他,譬如扮演成米多拉,又譬如扮演各種雕像。所以,吃一塹長一智,安格爾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。
再加上這個迷你信號塔本身就是繆斯送給他的,能一口叫出他名字,並用如此熟稔姿態的搔首弄姿,安格爾腦海里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繆斯。
當然,他也不敢肯定,所以隨口詐一下。事實證明,他的猜測沒有錯。
這女人還真的是繆斯院長變得。
繆斯見安格爾不吭聲,沒好氣的道:「你什麼時候跟著羅森學了,對表演者奉獻一個驚訝,是觀眾的自我修養。」
安格爾:「……」
「所以,院長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
對於安格爾的不配合,繆斯深深的嘆了一聲,嘆氣過後,他立刻收斂起輕佻的表情,用正色對安格爾道:「之前我們的推測沒錯,的確有一個萌芽信徒,在今日降臨天空機械城,她應該就是裡應外合的元兇。」
「我們在紅葵坊附近抓到了她。」
「不過遺憾的是,她現在已經死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