準確的說,七彩蜻蜓在面對安格爾的時候,才會展現出非戰姿態。也只有安格爾才能感知到七彩蜻蜓的情緒。
通過七彩蜻蜓傳達出來的情緒,去了解它們為什麼會占據那座遺蹟?
那座遺蹟里究竟存在什麼隱情?
安格爾聽完後,遲疑了一下:「雖然我能感知到七彩蜻蜓的一些情緒表達,但它們幾乎很難表達出完整的意思。」
「緋月、鑽石與流光;晨曦、石英與浮芒。」桑德斯突然說了一句沒來由的話,沙啞的聲音,迴蕩在車廂內。
安格爾愣了一下,立刻明白了桑德斯的意思。
其實這一句話,出自一篇經典的童話。這篇童話的故事很老套,小王子為了拯救被惡魔擄走的公主,經歷的種種冒險故事。其中有一個橋段,是小王子要尋找並打開一位光明教士的密室,獲取擊敗惡魔的神兵。而這間密室的鑰匙,並非真實的鑰匙,而是一個奇怪的謎題,這個謎題正是:「緋月、鑽石與流光;晨曦、石英與浮芒。」
小王子破解不出這句話的意思,於是又經歷重重坎坷,尋找到了鄰國的先知,借著先知的力量,終於明白了答案所指,最後打開了密室拿出了神兵。
這個童話故事流傳甚廣,安格爾自然也聽過。
桑德斯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,意思其實也很簡單。
七彩蜻蜓的確不會表達太過完整的話,但這不重要,將它所透露出來的每一個信息,都當成一個線索與密碼,然後就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去破解他。
實在不行,不是還有童話里的「先知」麼?童話里的「先知」,是作者設定出來為劇情服務的線索人物,雖然是虛構的,但如果將其對應到巫師界,卻有類似的存在。
譬如,博覽群書的學者;亦或者,尋覓命運軌跡的預言巫師。
「我明白了。」安格爾點點頭,如果只是探察一些相關消息,他應該能做到。
安格爾的魘境裡,有一隻五彩蜻蜓。五彩蜻蜓的智商有些低,表達的情緒並不太多,甚至連讚美月光、讚美女王與讚美莎娃,有時候都說不通。但七彩蜻蜓的話,表達的情緒就豐富多了。
雖然七彩蜻蜓與其他魘界魔物相比,它的智慧明顯要低得多。譬如青蛙詠嘆者、狐狸持琴者、以及某某大臣一類的,它們的智慧絲毫不比人類差,只不過思維模式與邏輯方向和人類不一樣。
但智慧低也有好處,如某某大臣這一類的魘界魔物,固然敬重安格爾的「莎娃」身份,但偶爾還是會疑惑安格爾的所作所為。可七彩蜻蜓就不一樣,它們智慧低,卻更加的單純,換言之也更加的好騙。
桑德斯:「只要推斷出遺蹟的真相,總能找到應對的方法。」
安格爾自己也不希望,野蠻洞窟的門前,有這麼一顆定時炸彈。能夠想辦法解決,自然是最好的。
馬車悠悠晃晃的回到了莊園。
安格爾回到了靜室,本來準備繼續研究變形術,但想了想,最後卻是拿出了一張新紙,在紙頁最上方,寫了一個詞:備課。
原本安格爾不在意授課的事,他只是去混點積分,準備隨便講講就罷。但今日荷魯斯提到了他的開課,言說鍊金圈的人都在等著安格爾開課的消息放出。麗安娜也表現出了很感興趣的樣子,這卻是給安格爾造成了一些壓力。
畢竟是第一次授課,安格爾決定還是鄭重些比較好。
轉眼間,熹微的晨光,撕開了夜色的幕布,給天空機械城的主城區,披上了一層明媚的金邊。
芒士魔材街,指甲鍊金屋的大門被人推開。
一個罩著黑色徽紋巫師袍的男子,走了進來。他掀開頭上的兜帽,露出了一張五官端正的面容。
這是一個中年男子,面相雖然不是英俊型的,看上去卻很敦厚;但他的眼神卻閃爍不定,有一種精明與算計的意味。可見,他絕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淳樸。
男子環顧一周後,目光定格在了坐在几案邊,喝著熱茶的指甲婆婆身上。
他笑眯眯的打了一聲招呼,坐在指甲婆婆的對面。
「馬里恩,你今日過來有什麼事?馬上新星賽複賽就正式開始了,你的店應該是很熱鬧的才對。」
馬里恩,正是男子的名字,他經營了一家店鋪,恰好在指甲婆婆的正對面,是一家售賣施法材料的店。
「有點事要找婆婆諮詢一下。」馬里恩頓了頓,看了看周圍:「今天怎麼回事,怎麼一個人都沒有?平時不是有很多鍊金術士在你這,爭些無聊的問題嗎?」
指甲婆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,而是飲了一口茶,將目光看向馬里恩巫師袍上的徽紋。
這個徽紋整體是發霧的圓形光圈,光圈內則是黑暗一片,宛若日全食。
「你衣服上的徽紋……」指甲婆婆皺了皺眉:「你怎麼跑去加入深邃鍊金會了?」
馬里恩伸出食指搖了搖:「我不是加入深邃鍊金會,我只是混入其中。要不然我也不會在衣服上畫深邃印跡,而是直接印刻在皮膚上。」
深邃鍊金會,是天空機械城的一個鍊金交流會,雖然沒有搞出太出格的事,但小作小亂卻不停歇。如指甲婆婆一類的人,是非常看不上這個鍊金會的。因為深邃鍊金會背後,其實就是深淵魔神深邃之主對自己泛信徒的延伸。「日全食」的紋路,就是深邃之主的印跡。
「你混到深邃鍊金會做什麼?」指甲婆婆疑惑了片刻,看著馬里恩閃爍的眼神,心中突然敞亮,以她對馬里恩多年的了解,她似乎有些明白馬里恩去鍊金會的意圖了:「占便宜去了?」
「不是占便宜,只是去回收低價資源。」馬里恩一本正經的道:「說來,我這次找婆婆也是與這個鍊金會有關。」
馬里恩說著,從自己的衣兜里取了一個圓盤模樣的東西,遞給婆婆:「這是一個鍊金中間品,我自己算了一下,材料費大概就要330個魔晶左右,但他出售給內部成員,只要了350魔晶。如果大量的拿去賣的話,我覺得有賺的,但這個加工費只要20個魔晶,我覺得太低廉,有些蹊蹺,故而想要詢問一下婆婆。」
指甲婆婆看了一眼,就丟給馬里恩:「的確算是中間品,本身質量沒問題,不過煉製者是藉助了深邃之主的力量。」
一邊說著,指甲婆婆一邊翻過圓盤,指了指角落裡一個非常小的日全食徽記。
「可以用,但不建議用。因為這是深邃之主將力量延伸的一種手段,經常接觸的話,很容易變成它的泛信徒。」指甲婆婆頓了頓,看向馬里恩:「你也不希望,天空機械城淪為魔神信徒的聚集地吧?」
馬里恩接過圓盤,臉上閃過猶豫。
見馬里恩還有些遲疑,指甲婆婆道:「這個錢,你就算賺了,我估計用不了多久,羅森就盯上你了。」
馬里恩一聽羅森的名字,身體一個哆嗦,眼神變幻不定,最後嘆了一口氣:「好吧,不賺這錢了……唉,早知道昨晚就不混進去了,聽了一晚上的『深邃在上』,腦袋都大了。」
頓了頓,馬里恩繼續道:「對了,剛才的問題婆婆還沒答呢,今天婆婆這裡怎麼沒人?」
指甲婆婆聞了聞茶香,不緊不慢的道:「都去搶課了。」
搶課?馬里恩疑惑了片刻:「我記得水紋女巫的課,前幾天就搶完了啊。怎麼,她又準備開課?」
「還是說,凡納森先生開課了?不過好像也不對,凡納森的課,應該不至於全員去搶課吧?」
凡納森是阿希莉埃綜合學院裡非常有名的鍊金術士,原本外傳,他與颶風高塔的「秘銀變革者」傑拉爾,是最有希望被納入研發院成員的鍊金術士。不過,半途卻殺出了個安格爾。
凡納森雖然鍊金實力不錯,但他是非常先鋒的革新派,課堂上常常對於傳統流派表現出鄙夷,所以一般傳統流派的鍊金術士,都不願意去聽他講課。
指甲婆婆搖搖頭:「不是凡納森,水紋女巫也沒準備開課。不過這次授課的人,也的確是研發院的成員。」
「研發院成員?是魔藥大師,還是說,有誰從外面回來了?」馬里恩好奇道,他最近好像就聽說,只有水紋女巫回到了天空機械城。
指甲婆婆頓了頓:「如今在輿論熱潮上的那位。」
輿論熱潮?馬里恩愣了一下,突然雙眼瞪得滾圓:「婆婆你說的人,該不會是……」安格爾?
指甲婆婆點點頭:「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位。」
「他居然已經回到了天空機械城,而且還開課了?」馬里恩吶吶的嘀咕了一陣,突然拍了拍大腿站起身來:「現在在搶課嗎?我也要去試試。」
「你搶課做什麼?你那三腳貓的鍊金水平,去聽課完全是浪費席位。」
馬里恩:「我和隔壁賣女巫湯的吉姆打過賭,賭安格爾到底有沒有晉入正式巫師,賭注可是足足一百魔晶!我得親眼去看看才行。」
「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。」指甲婆婆道。
「別,千萬別告訴我。我必須要親眼見證,這才有揭開謎底的儀式感。」馬里恩說完,就準備拔腿往外走。
指甲婆婆:「雖然今日搶課,但他正式開課要等四五天後了。我記得沒錯的話,新星賽複賽,安格爾會去當特約評判。」
馬里恩腳步瞬間頓住。
「你早說嘛。」馬里恩坐回了桌邊,新星賽初賽是後天晚上結束,複賽則是大後天開始。如果安格爾到時候要去當特約評判,那就可以親眼見證他是不是晉級了,不用特意去費力搶課。
「也難怪你這裡一個人都沒有。他現在不僅僅是輿論熱潮,在鍊金圈想來都是話題中心,他現在去開課,估計藥劑學的鍊金術士都會跑去搶課。」馬里恩常常來指甲鍊金屋,雖然他自己的鍊金水平是半吊子,但因為接觸的多,對鍊金圈倒是很有了解。
「不過,沒想到安格爾現在就能授課了。我估計,他應該是阿希莉埃授課教師中,年紀最小的吧?這個榮譽,不得了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