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就不關心拉蘇德蘭究竟發生了什麼?」坎特看向陷入沉思,似乎從頭至尾都不在乎蒙奇言語的桑德斯。
他的表情冷漠,眼神完全沒有放在周圍飄飛的火星上,在一群臉色難看的巫師中,尤其顯眼。
「比起這些,我更想知道,那傢伙是不是又去搞事了。」桑德斯這番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,坎特能聽出一種蘊含在平靜表情後的隱怒。
「你指的那傢伙是誰?」坎特疑惑道,除了安格爾,有誰能引得桑德斯情緒出現如此大的浮動?
桑德斯淡淡瞥了坎特一眼,眼神中的莫測意涵其他人或許不懂,但坎特立刻領會到:「你指的該不會就是安格爾吧?」
桑德斯不置可否的頷首,嘴裡輕聲念叨著:「海洋韻律,幻境。」
這兩個都是蒙奇閣下的眼線說出來的線索,再聯想一下柏魯士的預言,桑德斯心中的天秤已經開始慢慢偏移。他現在已經有幾分相信,開在拉蘇德蘭的那家神秘小店,就算不是安格爾親自做的,背後也應該有他的影子。
坎特皺起眉,之前桑德斯已經將安格爾在深淵失蹤的事情告訴給了坎特,他雖然也很擔心安格爾的狀況,但從沒想過,安格爾會跑到惡魔城裡去。更何況,還是去拉蘇德蘭搞風搞雨,這根本不符合坎特心目安格爾的形象。
溫和安靜、英俊斯文的學院派巫師——這是坎特心中的安格爾人設。
而且,坎特聽桑德斯嘴裡說出「又去搞事」,這也讓他很疑惑,為何桑德斯會用「又」字?安格爾以前搞過什麼事嗎?
除了差點煉製出神秘之作,發現伊莎貝爾歸來,未晉級就煉製出高階作品,《時光森林》預定登刊者……幽影洞穴締造者等等以外,還有……什麼事?
坎特沉默了,不細數的時候還不覺得,真的去回味的安格爾經歷,好像就是風雨中的弄潮兒,一浪接著一浪,浪到飛起,還不肯下來。
站在桑德斯的立場上,安格爾似乎還真的很會來事,坎特突然有些同情自己的老友了,回想下自己的寶貝徒弟,琦莉除了有點自閉症外,簡直不要太好。當然,前提是不遇到海神的弟子。
不過坎特不知道的是,他自己想到的安格爾那些事,對於桑德斯而言,其實也還好,頂多是有些麻煩但不太重要的程度,真正讓桑德斯惱火的事,坎特都不知道。
縱然坎特已經理解桑德斯的擔憂,但他還是有點不相信安格爾會在拉蘇德蘭。
「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,安格爾就算鍊金之術再好,可那群惡魔能懂的鍊金之妙?他如果去了拉蘇德蘭,肯定第一時間就會被惡魔撕成碎片,哪還有可能去搞事,甚至還開個店,攪亂了拉蘇德蘭的風雲。」
桑德斯也明白坎特的意思,以安格爾的情況,的確不可能做到。但是這裡面還有一個變數,便是將安格爾從風語低谷帶走的那個絕強者。
能量強大到甚至可以影響他去感應自身精血,若是安格爾在這種強者的脅迫或者蔭蔽下,也不是不能鼓搗這齣戲。
只是那個絕強者會是誰?桑德斯到現在其實也不清楚。
「雖然可能性不大,但你也不能否認有這樣的可能。」桑德斯道。
「這倒也是。」坎特頓了頓,突然笑了起來:「其實反過來想想,如果這裡面真的有安格爾的手筆,那倒也不錯啊,小小年紀就在這麼重要的戰役畫卷上,留下如此波瀾壯闊的篇幅,這對他也不妨是一件好事。」
人生履歷,若只是一成不變,那多沒意思。
「如果他是以正式巫師的身份參與,我會非常欣慰,但他現在只是個學徒。」桑德斯淡淡道,他可是很清楚,安格爾身上藏有多少驚人的秘密。夢之曠野、投影血脈、神秘具象物……哪一個能輕易的說出口?或者說,以一個學徒的身份述諸於眾?
坎特搖搖頭,他明白桑德斯的意思。不過桑德斯是不是忘了,安格爾才進入巫師界幾年?就安格爾那升級速度,若是還嫌慢,那整個巫師界,就沒有快的了。
坎特正想反駁的時候,站在最前端的絲奈法突然轉過頭,對他說道:「如夜閣下,現在距離拉蘇德蘭已經不遠了,希望你能融如夜色來探查一下情況。」
它們所在的位置,其實離拉蘇德蘭還有一段距離,但已經能隱隱看到遠處的小紅點。
雖然之前已經知道拉蘇德蘭的天空中出現火紋,但沒想到從遙遠的距離看,簡直就像一團靜靜燃燒著的火焰。
「好。」坎特點頭,他站起身朝著蒙奇與絲奈法身邊走去,在路過桑德斯身側的時候,坎特對他眨了眨眼,用唇語道:「那小子在不在拉蘇德蘭,等會融夜的時候,我幫你探查一下。」
桑德斯鄭重的點點頭,回道:「注意他的身邊。」
如果安格爾真的在拉蘇德蘭,那個絕強者肯定是在他身側的。坎特的夜之血脈,雖然融入夜色後無聲無息,但遇到強者,也會受到等階壓制。
「明白。」坎特走上前,對著蒙奇與絲奈法點點頭,直接進入了夜之血脈,形象立刻出現了大變。
坎特這一刻,就像是化身夜神的使者,拉起了夜的幕布,充滿了莊嚴與神聖之感。
半晌後,坎特睜開眼,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,道:「我看到了!」
……
「源火孕生?」安格爾疑惑的看向法夫納。
從火焰印記里跑出來的這些火,莫名的圍著他,卻又不受他控制,是因為這什麼源火孕生?
法夫納沒有解釋,而是將目光轉向另一側,在她的視線里,她看到了獵物館,也看到了站在一幅畫前的夜。
夜似乎察覺到法夫納的窺探,抬起頭對著法夫納的方向,輕輕一笑。
此時的夜,情況非常的特殊。其臉上的火紋,正像是一根燃燒的線,跨越了平面世界,從皮膚上竄出來,然後若隱若現的連接著外界,成就了籠罩整個拉蘇德蘭的火紋!
沒有了猙獰的火紋,夜的容貌此時也完全的顯露,張揚俊美到了極致。哪怕是以人類的審美來說,都是最優質的面相,再加上外露出的塊塊腹肌,若是鏡姬在此,估計立刻會將夜攏進美男圖鑑一員。
法夫納收回了目光,她的表情帶著震驚和駭然。
之前她便覺得這個夜館主有些蹊蹺,看上去平靜冷淡,但隱匿其中的鋒芒,就像扎在毛骨中的刺,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遠離。
故而,法夫納只有初來時見過夜,後來幾乎再也沒有和夜打過照面。
甚至安格爾去獵物館尋找夜的時候,法夫納也從不跟隨。天生的預兆在向她發出警惕,這個夜足以威脅到她的生命安全。
沒想到,無聲無息間,這個夜搞出如此大的陣仗,而且……還是源火孕生,踏足最後一步!
法夫納看向安格爾,他此時還在看著周圍環繞他的火焰,一臉的忌憚與小心。
「這些火不會傷你的,只不過是因為有原初的火焰即將誕生,哪怕火焰無智,在這種情況下也無法自控。」法夫納道。
安格爾:「大人口中的原初火焰,指的是?」
「源火。」
至於源火究竟是什麼,法夫納卻是沒有繼續解釋。不過,安格爾聽到源火時,卻是回憶起了一些事。
曾經,他在童話世界與博古拉的弟子『暗影』迪亞波羅有一段旅途,當時,暗影告訴過他一個滅絕在歷史長河中的種族秘聞,這個種族叫做——拜源。
拜源人最後出現的地方,是在阿克索聖亞,也就是滅亡的巨蛇之國。
而巨蛇之國的聖地,就是地下的那個荒村——波克拉底。
多多洛,就是安格爾在波克拉底撿到的,故而安格爾當時以為多多洛是拜源人,後來還特意去查找了關於拜源人的一些信息。
其中對拜源人的來歷,有一個很有趣的說法:「源火之畔,誕生了一群世界的寵兒,他們就是追逐拜源之火的拜源人。」
這個源火,會是法夫納所說的源火嗎?
「你之前去過幾次獵物館,你對夜有什麼了解?」法夫納話鋒一轉,不再提及源火,而是詢問起之前她一直懶得打聽的事,雖然源火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,但源火對於奧德克拉斯或許有極大的幫助。
法夫納突如其來的詢問,雖然沒有明白的說,但安格爾卻是領悟了……看來,這個源火,還真的與夜有關。
而從火焰印記里出現的這一朵朵躍動的火焰,據法夫納之前所說,是因為天空中的浮動火紋,也就是源火孕生。
那歸結起來,目前所有的情況,果真是夜館主搞出來的。
再想想之前安格爾看到的那幅畫,幾乎火焰已經徹底的焚了那夜,這就意味著,夜館主馬上就要跳脫桎梏,踏出最後一步。
那一切的答案就出來了,夜館主的最後一步,導致了天空的火紋異象,也導致源火的孕生。
安格爾再去深思與聯想,根據迦南所說,傳聞奧路西亞一直在尋找著什麼東西,如今奧路西亞從裡層來到拉蘇德蘭,說不定就是知道了它要找的東西所在地。
而符合現今時間點的東西,安格爾想不到其他的東西。
那麼只剩下一個答案。
也是源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