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封疆渴望的溫存沒能繼續,但他還是不由分說的將辛伊荻抱進浴室,借著溫水能幫她放鬆的由頭,放肆揩了把油。
待到盡興而出,他才想起來要回復剛才打擾了他們的未讀消息,原是天狼星跟他反饋最新的探測情況——在護送澤德安的旗艦抵達Avaiad基地後,澤德安納激進派的三台護衛艦始終都沒有離開第一領域的空域。
不難推測,羅蘭·哈維一直都在護衛艦上靜觀其變,唯有這樣,她才有可能在半小時內抵達Avaiad基地。
只不過這三台護衛艦在抵達Avaiad基地上空之後,便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,此刻大有三台護衛艦同時降落的陣仗,宋逸澤也在請示他是否需要調集金鱗會的艦隻備戰。
只不過這些消息現在看,都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前的「舊聞」了。
天狼星沒有再催,那便該是已經處理妥了,但封疆還是禮貌的回覆他:
「剛才哄伊荻呢,沒看見。」
消息才發出去,天狼星立刻一通通話邀請發過來:
「你最好是在哄她!現在看到了,說吧,怎麼辦,都等你決策呢。」
聽著它略顯暴躁的聲音,封疆眉頭一挑:
「我還以為你都處理好了。」
「夢呢?我不做這種違背自己原則的事。你不回復,我就讓他們去蟲洞裡探險了,誰知道丫頭什麼時候玩過癮。」
別說,天狼星還真是了解她!
呵呵乾笑兩聲,天狼星聽不下去了:
「你到底怎麼想的?趕緊的!」
「護衛艦要降落是吧?不是不行,走流程吧。」
「什…什麼流程?」
「按常規船舶入港流程,把合同發過去,簽完安排入港期、引航船,開始計算停泊時長…」
靜默片刻,天狼星又道:
「大少爺,我再確認一次,那是護衛艦,你確定要讓他們入港嗎?」
「咱們是國際中立中轉港,什麼船來都得接不是?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,非民用和商用艦隻,停泊費用是另一個檔位的。」
「對,根據我們目前的定價,非聯盟會員的話,費用翻倍,並且要先行支付押金,離崗三個月後才退回…不是,收多少錢是重點嗎?」
天狼星話音未落,浴室門開了,辛伊荻裹了浴巾出來,邊擦頭髮,邊往更衣室去找衣服換。
只看了一眼,封疆的心思便全都被勾了過去。
「你先發過去便是,他們未必敢降落。反正現在著急的也不是我。」
邊應聲,他邊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的腳步,待將她摟進懷裡,回應天狼星的語氣更也多了幾分心不在焉,天狼星自是聽出來了,叮囑他趕緊回來把事情處理完,這便乾脆利落的收了線。
掛斷電話,封疆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辛伊荻身上,雙唇有一下沒一下在她皮膚上汲取著溫度,柔聲同她道:
「一會兒我去開會了,你自己乖乖下樓把午飯吃了,嗯?」
她卻小嘴一嘟,賭氣似的犟道:
「喉嚨疼,不想吃。」
封疆不禁啞然,這真是把「絕食」找著藉口進行到底呀,剛才說才醒沒胃口,現在又把鍋甩給他了!
只是她聲音這般清亮,哪裡有一點喉嚨疼的樣子。
這個鍋不扛著是不可能的了,還沒想好怎麼順著往下說,便聽她又道:
「你不是也沒吃嗎?等你回來一起吃。」
心頭盈暖,他習慣性的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:
「也好,省得你謊報軍情,浪費糧食。那我快點談完,早點回來陪你。」
柔柔的應了聲好,辛伊荻從衣櫃裡抽出件襯衫轉身筆在他身前——要見客戶,穿的太休閒肯定是不合適的,而這件襯衫不同於他貫穿的經典款,雖是襯衫的形制,前襟卻沒有一粒扣子,領口直開到胸線以下,深V的款式,正經中帶著幾分隨性與自信。
更特別的是,這是件黑色襯衫,絲光面料,優雅大氣,高調的很含蓄。
黑色並不是封疆衣櫃裡的常見色,如果不是辛伊荻堅持,這件襯衫可能都不會存在。
此刻見辛伊荻拿出來,略顯得意的在他身前比劃,他不禁遲疑,問道:
「穿這件?你確定?」
「嗯。」
她的回答很是篤定,封疆於是也不再質疑,動手將襯衫套上,剛鑽出腦袋,便對上了她欣賞的神色,目光灼灼的,看的他甚至有些害羞,靦腆笑起來:
「好看?」
「嗯!你自己照照鏡子,真的好看!」
聽她這麼說,他唇間笑意愈深,迫近她唇前輕啄一下,沉聲道:
「不必看。你說好看就夠了。」
待全套裝備配置齊,辛伊荻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,托腮打量了他片刻,轉身從保險柜里將那隻鑲嵌著黃鑽的銀色的星象儀取出來,踮腳掛在他脖頸上,圓形金屬盒子垂著的位置,正在開領的底端。
至此,她終於滿意的點點頭,不吝嗇的對他比了個「贊」:
「去迎接客人吧,年輕的領主。」
一邊交代他領主的身份矢口否認,一邊又用星象儀堂而皇之給他「加碼」,如此「口不對心」封疆只覺得摸不透她的計謀,好奇問道:
「夫人這是何意?」
她抬眼看他,眸光帶笑,簡單的回答了兩個字:
「底氣。」
雖然只有兩個字,但封疆聽懂了,親了親她的眉心,抬眼見宋逸澤和謝雲凡二人已站在臥室門口等他,這便交代了句「我很快回來」,隨後抬步走向等候他的同伴。
正如封疆所料,天狼星發過去的停靠協議自然沒有回函,最後只是以「過境停靠」作為入港事由,只派了一台登陸艦降落。
即便是登陸艦,封疆還是讓駱添親自用金鱗會的護衛艦領航,說是「盡地主之誼」,看起來卻像是押著登陸艦降落的。
沒有開貴賓停泊區,羅蘭·哈維的登陸艦隻是停在了「朗圖號」一側,換乘穿梭機抵達荊棘鳥艙門前,封疆剛好走到門口。
商談地點定在荊棘鳥的會議室——會選在這裡,主要還是辛伊荻那句「一概不知」的提點:從塞蒂拉亞復甦這件事裡剝離出來嗎話,在他們這個層面,能談的就只有港口停靠的合作事項,那就不必上升到「會晤」的環節,最直接的處理方式莫過於哈維家族的這位少主把「朗圖號」的單簽了,放船離港,就此兩散。
至於這位大小姐親臨和談,有沒有別的規劃,會不覺得怠慢,封疆並不覺得有什麼所謂。
只是將會談地點定在荊棘鳥,無異於是「請君入甕」,羅蘭·哈維只帶了兩名隨扈同行,這般膽識確實令人敬佩。
主賓相見,禮貌的客套之後,兩人一同往荊棘鳥的會議室去。
正值午後時分,海岸邊陽光正好,天狼星將艦艙頂端的裝甲收了,讓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照射進來,隔斷盡收,整個控制室大廳和走廊都明媚通透起來。
作為整台星艦的核心,總控大廳是繞不開的位置,天狼星偏偏選這個時候「通風透氣」,多少有些「炫耀」的成分。
果真,封疆領著客人從走廊上路過的時候,羅蘭·哈維的目光在觸到總控大廳里的裝飾時,腳步毫無疑問的停住了——配置多先進的星艦她都見過,但把總控大廳布置成「自家客廳」的,她還是第一次見,雅致簡約的配色,大氣又不失溫馨,此刻籠罩在明亮的陽光里,靜謐舒適的仿佛讓人忘記身在艦船里。
羅蘭個性直率,看著眼前的景致,毫不吝嗇的稱讚道:
「星艦我見得多了,但如封總您這般裝潢的卻是第一次見。挺別致。」
封疆倒也不客氣,將這份讚譽盡數收了,莞爾道:
「空間穿梭旅程漫長,於我而言,舒適自在比較重要。」
「封總這話我非常贊同。不如…我們今天就在這在這裡談吧。」
雖說封疆對這個女人的評價是「隨性大方、不拘小節」,但她會主動提出坐在客廳里談合作,他也是沒有想到,下意識反問道:
「合適嗎?」
「沒什麼不合適的。我來的目的,就是替我弟收拾他惹出來的爛攤子。您也說了,不是什麼大事,沒必要上綱上線的,就當是朋友閒聊。」
既然她都這麼說了,封疆便也不多堅持,引她步入大廳,在沙發上坐了,半閒聊半客套的開啟了返程前的最後一場公務會面。
誠如羅蘭·哈維所說,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替澤德安收拾爛攤子,加之第一領域病毒爆發的消息已經傳開了,家裡不放心,囑咐她解決事情之後,把弟弟和弟妹帶回家,簽單付款一氣呵成,就連海岸線維護的賠償費用都沒有提出質疑。
正事辦完,自然可以多聊點閒話,封疆喜歡跟做事乾淨利落的人相處,便也不急著送客,且坐且聊。
只是Avaiad基地的發展規劃他在發布會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,羅蘭·哈維此刻再問便顯得有些沒話找話,但是這也怪不了她——她是試探的問了些有關塞蒂拉亞的問題的,但無一例外的在得到他「不知道」「不了解」的答案之後,她便也識趣的不再問了。
「有眼力勁」是封疆給她點第二個評價。
天狼星說過,這個女人在澤德安納特別聯邦的激進派里是說的上話的,在他們商談的過程里,她電話信息就沒斷過,憑這一點,封疆都相信天狼星不是信口雌黃。
在接到某個電話之後,羅蘭·哈維的神情明顯輕鬆了許多,用澤德安納方言應答完,收線之後,她毫不掩飾的揚起笑容來,拿起面前的水杯豪爽的一飲而盡,末了對上封疆饒有興致的眸光,恍然想起自己還在別人「家裡」做客,大咧咧的抱歉道:
「不好意思失態了,太高興,一下沒控制住。這時候能有杯酒就很爽了。」
封疆也不掃她興,答道:
「酒是有,但是恐怕我不方便陪您喝,您不介意獨酌的話,我給您拿?」
聽他這麼說,羅蘭·哈維眉頭一挑,意味深長的凝著他,調侃道:
「聽聞封總您酒量很好,以酒代水是常態,不跟我喝是…不打算把我當朋友嗎?」
「夫人交代少喝酒。而且…目前情況確實比較特殊…」
話音落下,卻聽得有下樓梯的腳步聲傳來,隱約還有小曲的哼唱聲,聲音不大,但此刻艦艙里四面通透,傳聲效果格外好。
嘴角勾起笑意,封疆低聲道了句「失陪」,站起來便往門口去,看見她倉皇退遁的背影,笑著喚她道:
「去哪兒?看到你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