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爺爺，你說的略懂...指的是天階丹方？」李君肅組織了一下措辭，認真了起來。
李清風認知里的略懂，跟他認知里的略懂，好像有點小差別啊。
「不然呢？」李清風反問道。
「天階丹方我手裡不多，成功的次數也不多，那就是略知一二。」
「武道之路也是如此，我當年觀山用了整整三年，你才兩年多吧？」李清風說著。
李君肅想著李清風那恐怖的仙山，沉默了。
「不說這個了，少林你非得去不可？」李清風又換了個話題。
「嗯。」
「有問題？」
「還真有，到時候道佛打起來，你記得躲我後面。」李清風竟然認真點了點頭，警告道。
「道門現在很安靜，默認由皇朝處理了。」
「道門真會出手？」
李君肅先是提出疑問，而後有些不確定的皺眉。
自家爺爺就是道門中人，看他的樣子，也不像要找佛門拼命的樣子。
「一看你就沒經歷過南北朝的道佛大戰，如來都醒了，道門這次可不會袖手旁觀。」李清風瞥了眼自家孫子收回了視線。
李君肅被李清風整無語了，南北朝那會別說他，就連李毅年都沒影。
「打起來記得躲我後面。」李清風加重了語氣。
「爺爺，您對如來有沒有了解？」李君肅看著李清風嚴肅的側臉，想到了什麼，也嚴肅了起來。
「有，如來是個瘋子。」李清風少見的有些嚴肅。
「他對佛道的執著可以說是魔怔了，他只相信佛道才能拯救世人，雖然武道一途需要一顆堅定的心，但他有點過于堅定了。」
「他相信世上的苦難有極限，所以他想建立一個寺廟，承擔世上所有的痛苦，聽起來挺好的對吧。」
「如果真的讓他走到最後，那一點苦難都不允許有，世人只能笑，只允許笑，世上只可以有美好，所有不美好都會被扼殺。」
「我打個比方，他走的道就是另類的太上忘情。」
「太上忘情一開始強調的是斬斷前塵與凡俗貪念，但越到後面，要斬的東西會越來越多，直到最後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道法傀儡。」
「只不過如來是一個清醒的瘋子，知道大雷音寺沒可能之後，把大雷音寺拆了餵給少林，保證佛道不衰。」
「佛道不衰，他想要的總會有的。」
李清風緩緩道來。
李君肅聞言，立馬明白了如來的瘋瘋在哪，而且更恐怖的是，這樣一個人，居然是清醒的。
「一個瘋子的虛影。」李清風看著沉思的李君肅，搖了搖頭。
「虛影罷了。」李君肅收起思緒，語氣隨意。
如來活著的時候都沒成功，死了就能成？
「有這氣度是好事，如來坐化之後也確實代表他不可能成功了。」
「或許他也知道，自己不可能成功吧...」
李清風說著說著，想到了什麼，垂下了眼帘。
如來是瘋子，自己又何嘗不是？
世上怎麼可能有不傷世間萬物，就復活他人的術法奇物呢？
丹鼎內的火焰突然竄起，輕微的焦香味飄出，李清風立馬回過神，控制住自己的力度。
李清風不再言語，另一隻手一扯，輔藥進入丹鼎。
李君肅站在一旁，平靜的看著丹鼎內的草藥慢慢融合。
「爺爺，奶奶呢？」李君肅突然輕聲開口。
「怎麼突然問這個？」李清風的動作沉穩，語氣平靜。
「沒什麼，就是...問問。」李君肅看著丹鼎內有些失控的火焰，內心瞭然。
爺爺剛剛的表情，跟前世老爸想老媽的表情如出一轍。
那是懷念，是不舍。
爺爺算得上兒孫滿堂，而且一個個都有些出息，除了李毅年。
既然如此，能讓爺爺懷念的，也就自己沒見過面的奶奶了。
「奶奶是個怎麼樣的人？」
「她啊...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，也是脾氣最不好的人。」
「下棋老是悔棋，一輸就耍賴，賴不了就直接跑。」
「琵琶彈的像殺豬，吹笛子像招魂，古箏倒是一絕。」
「書法很好，畫術也不錯，廚藝...感覺不如我。」
李清風說著說著，笑了起來。
「你知道她第一次下廚的時候，有多好笑嗎？」
「要不是我是武者，她被火燎了的頭髮沒個一年半載是好不了了。」
從外貌上看，李清風跟李君肅年齡相仿，但李清風的心已經經歷了人世間所有的酸甜苦辣。
此刻的李清風就像一位老者，有些絮叨。
「奶奶是普通人？」李君肅抓住了重點。
「是...也不是。」李清風停下了話頭，有些悵然。
李清風一手一拽，潔白的丹藥飛出。
「你看，火候沒控制好，這丹藥最多地階，連丹靈都沒有。」
「略懂罷了。」
「吃吧。」
李清風遞過丹藥，看著接過丹藥的李君肅，說著。
李君肅把丹藥扔進嘴裡，丹藥立馬化為暖流流入四肢百骸。
李君肅感覺冥冥之中有什麼想要溢散的東西被鎖住了。
李清風看著被鎖住的運勢，點了點頭。
「有用就好。」李清風說罷，撤掉了真氣護罩。
固運丹很重要，接下來的事情牽扯頗深，運勢必須穩定。
雨水落下，丹鼎冒起蒸汽，水滴落在還有餘溫的丹鼎上，化為白煙升起。
李清風的衣物沾上了水珠，李清風抬頭看著天空，轉身離開。
「吃完丹藥好好修煉，要出發了記得招呼我一聲。」李清風的身影消散，語氣平靜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李君肅點了點頭，看著消失的身影，伸出手，看著手裡的雨滴。
......
侯府花園，小亭內。
石桌上筆墨紙硯擺放整齊，侯府的池塘上有荷花綻放，皇帝布置侯府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。
從讓所有花卉四季都可以綻放這點便可以看出。
石桌旁，青梅酒散發著微微的水汽，酒是熱的。
李清風喝著酒，也不去動筆墨紙硯。
他其實不怎麼喜歡寫詩。
可一閒下來，耳邊就會響起她有些活潑的聲音。
「我們來比比詩詞，輸了少喝一碗酒。」
「那贏了呢？」
「贏了就獎勵你親我一下。」
「橫豎都是你贏？」
「你比不比吧！」
「比。」
李清風想著耳邊那有些溫柔的吵鬧聲聲，輕輕轉動著酒碗。
雨滴敲打在荷葉上，冷風吹起，宣紙被吹的獵獵作響。
......
「你在這裡幹什麼？！」白星靈突然拍了一下李君肅的肩膀，嚇唬他道。
李君肅可不是閒人，他靠在花園外的柱子看什麼呢？
「沒什麼，你有遺憾嗎？」李君肅看著小亭內孤寂的白衣道人，輕聲問道。
「什麼遺憾...」白星靈跟著李君肅的目光看去。
小亭、紙硯、美景、道人，這一幕，給人一種感覺。
這位道人對面，應該還有位女子才對。
「走吧，是該上報陛下，道門有可能出手了。」
李君肅轉過身，內心卻是有了收集奶奶消息的計劃。
「爺爺還是望海，是否與這有關？」
李君肅內心有了一個猜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