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雷音寺,如來有些複雜的看著面前的年輕僧人。
如來最後還是把了慧在自己眼裡的形象,固定在了拒絕方丈之位的那位僧人身上。
在那位僧人身上,有對於佛的獨特理解。
「少林方丈,見過如來。」了慧恭敬的一拱手。
「佛門,又出事了?」如來看著了慧,嘆了口氣。
「是,現在道門大昌,佛門勢微,皇朝如日中天,佛門危矣。」了慧點了點頭。
「過去...三百年了?」如來有些訝異。
他當初自毀大雷音寺,就是通過至寶偷窺天命,發現大雷音寺的運勢只有短短一百年。
而少林有整整三百年,既然如此,如來乾脆就用大雷音寺來養少林,把天才弟子,長老強者,都塞進少林。
如來對於佛道的延續十分在意,他又用一些至寶與各派達成協議,讓各派抹去了大雷音寺的存在。
「是。」了慧的聲音打斷了如來的思緒。
「走吧,讓我看看少林爛到什麼地步了。」如來聞言起身,走在前頭帶路。
身為武尊的如來,身形雖然修長,但肌肉虬結,哪怕只有虛影,也能感覺到那爆棚的力量。
「佛道只要能延續,就有辦法渡化自己。」如來看著愣住的了慧,輕笑開口。
了慧立刻回過神,看著如來悠然的背影,內心帶上了審視。
少林內部對其的記載是誇獎,外界殘餘的資料,對其雖語焉不詳,但也是偏向正面的。
但如來本身是敢自毀城牆,用來延續佛道的瘋子。
而且讓大雷音寺的高僧進入少林,未必沒有淨化少林內部腐朽的意思。
少林能多三百年安穩,全靠如來。
「走了,想太多沒意義。」如來回過頭,眼神有些複雜,他想要的只是佛道延續。
他可以犧牲自己,但了慧...不應該被不該束縛的責任束縛。
如來是個很矛盾的人,他見不得他人受苦,但他自己對於苦難,甘之如飴。
在武道世界,如來在苦難中成為強者,但他卻不想他人遭受苦難。
為什麼如來拿著至寶上門跟各派打商量的時候,各派都欣然應允?
因為如來確實善,他把善留給了外人,惡留給了自己。
哪怕剩下的一些資料語焉不詳,但對如來也都是正面評價。
與其頭疼以後的大雷音寺,不如好好對付開始有問題的少林,這是當時各派的想法。
「跟上。」如來看了眼年輕僧人,再次開口。
回過神的了慧跟了上去。
映心界再次照在了了慧身上,只不過這次,出現的全是少年之時。
「師兄,為什麼我們不能放走任何一個惡人啊?」年輕的了蟬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「作惡多端的人,是要下去見地藏菩薩的,我們這是在救人。」了慧拍著自家小師弟的光頭,笑眯眯的解釋著。
「可是...不是慈悲為懷嗎?」
「你信不信師兄?」
「信!」
「那聽師兄的就沒錯了。」
了慧聽著有些久遠的對話,好似聞到了那一年的山野香氣,夾帶著淡淡的香火氣息。
還有被自己歪理氣到滿少林追著自己打的師父。
了慧繼續踏步,景象再次變換。
了慧的腹部再次被長劍貫穿,而抓住了敵人的了慧,掐住敵人的後脖頸,鷹爪功一用力,咔吧的聲音響起。
敵人也感受到了什麼,長劍一划,就要腰斬了慧。
在最後的關頭,敵人停下了動作,離開了人世。
了慧掐住已死敵人的脖頸,用力往外一扔,了慧自己也是後退兩步,倒在了地上。
「來給我上藥。」了慧看著多雲的天空,大喊了一聲。
「你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?」張塵悠哉悠哉的走了出來,居高臨下的看著了慧。
了慧這傢伙,經常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,不知道他在想什麼。
「給你,幫我上下藥。」了慧扔出藥膏,閉上了眼。
了慧有個毛病,就是容易心軟。
了慧看著凶,那是要敵人給他下死手,他才可以說服自己弄死對方。
除了面對惡貫滿盈之輩了慧沒有心理負擔之外,其餘一些被逼上山以求活路的山匪或者一些魔道新人,都不算大奸大惡之輩。
這些甚至不能說是不是壞事,對於平民百姓來說,這是滅頂之災,但對於山匪來說,不是皇朝太爛,誰願意上山為匪?
於是了慧開始以身為餌,他不去分對錯,你來弄死我,然後我弄死你,就這麼簡單。
一個冷血的人,是不會被前任少林方丈看中的。
一個冷血的方丈,在了空跟了蟬叛出之前,就該用少林所有底牌,留下這兩個叛徒。
了慧是知道兩位師弟的天賦的,知道沒有了心境束縛,兩位師弟會更強,就像他一樣。
但他還是讓人走了。
景象再次變換
「師兄師兄!」遠處的了空連忙跑來。
一旁的了蟬擦了擦自己的口水,了慧有些好笑的敲了一下小師弟的腦袋。
「師兄,你的。」了空遞過紙袋。
了慧聞著燒雞的香味,咽了咽口水。
一人一隻,三隻小饞貓就這麼吃了起來。
「師兄,我們之前在寺廟過得是什麼苦日子啊,還是道門舒服,要不我們找個機會加入道門吧?」了空狼吞虎咽,有些含糊不清的開口。
「吃你的吧。」了慧笑罵道。
就跟定師被普度帶壞了一樣,了慧也被張塵那傢伙帶壞了。
如來看著了慧破戒的景象,想到了什麼,嘴角也帶起了笑意。
他也有位道門摯友,他第一次破戒也是被那位摯友激將了。
後來他也開始偷偷吃葷了。
「走吧。」如來走出自己的遺蹟。
景象碎裂,了慧也走到了門口。
少林方丈回過了頭,看著大雷音寺的廢墟密布,就像他的青春一樣。
曾經的輝煌也罷,喜樂也好,都不復存在了。
遺蹟外,微風吹起。
「春風若有憐花意,可否許我再少年。」
了慧突然如臨心至,有些老朽的少林方丈,看著身後的一片廢墟,語氣輕微,又緩慢。
而後,少林方丈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少林方丈很清醒,他現在的身份,沒有往事一說。
身後的遺蹟再次消散在時間長河之中。
就像了慧的前半生。
心軟的僧人,把自己的後半生,作為前半生享受的代價,交付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