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儀殿內
兩儀殿，氣氛少見的有些沉悶。
如果讓魏徵來，他也得頭皮發麻。
這是皇帝有怒的表現了，那是整個鳳脈的威壓。
軍事上魏徵說不出一二三四，但在民生上，有時候皇帝有怒，他都能頂下怒氣。
這就代表了大乾能臣們的能力。
現在，白星靈也是少見的感覺到了壓力。
皇帝之怒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接住的，哪怕白星靈是妖皇，也有些頭皮發麻。
「你，退下吧。」
皇帝威嚴的聲音響起。
白星靈還在頭皮發麻的時候，皇帝的視線轉來。
白星靈並沒有服從，而是轉移視線，看向李君肅。
「外面等我。」
李君肅平淡的聲音，讓白星靈化為星光消散。
兩儀殿內就剩二人，皇帝看著能臣。
「無歸村...真不是人該去的地。」皇帝看著李君肅，語重心長。
沒有外人，他才可以有話直說。
「陛下，如今天下穩定，外邦臣服，江湖安定，是時候處理絕生九境了。」
李君肅抬起頭，看著皇帝。
皇帝有個致命的弱點，那就是求穩。
他征戰天下的時候，這個毛病還來不及出現，就被皇帝浪完了。
但在他成為皇帝後，這個毛病就開始左右他了。
皇帝不再激進，甚至攻打東汗國，都得確定對方被雪災淹了，才出兵。
甚至是全明星陣容出戰。
攻打小國，也是確定能碾壓後，才出兵。
甚至最後自己親征，生怕冬天凍死將士，硬生生在打到高句麗首都下的大勝局面，選擇了撤兵。
以最激進的態度打下天下的皇帝，卻是軍方最求穩的，這有些不可思議。
但這是事實，皇帝自己可以浪≠朝臣可以浪。
就像此刻的皇帝，不想李君肅以身犯險一樣。
「我知道，你真的有把握嗎？」皇帝看著李君肅波瀾不驚的眼神，嘆了口氣，問道。
李君肅跟自己有點像，正因如此，皇帝才不想讓他繼續犯險了。
皇帝知道自己當年到底有多不要命，每一次征戰前，長孫氏都會責備他，他前腳答應，後腳繼續。
皇帝知道，機會就只有一次。
失去，想找回來，難如登天。
但相應的，一旦失手，就是永墜幽冥。
皇帝自己的戰馬都死了六匹，本人幸運的沒受什麼致命傷。
皇帝有天命，不是開玩笑的。
此刻的李君肅比他還激進，掛著個骨哨就敢去無歸村，在皇帝看來太過危險。
無歸村皇帝不動它，是因為九大絕境很邪門，當初江湖未定，天下剛剛安穩，北邊的東汗國就來挑釁他。
外邦、江湖、絕境，這三一開始都不老實。
後面皇帝組建了救世司進入絕境，六扇門負責監管江湖，軍隊鎮守邊疆，顯示大乾有開戰的決心。
救世司確定了絕生九境長時間內沒有爆發風險，除非再來一次南北朝，讓怨氣繼續澆灌，那絕生九境或許會再次進化。
這讓皇帝鬆了口氣，江湖也在六扇門與武王的威壓下，蟄伏了下去。
現在大乾穩定了，按道理來說是該處理絕生九境了。
「無歸村，亂心那個瘋子，只有強者會引起她的興趣，只要北門絕這個級別的武尊不跑到無歸村面前晃悠，無歸村是很安全的。」皇帝想到了什麼，緩緩開口。
皇帝不動桃源，那是桃源本來就沒有威脅。
而皇帝不動無歸村，那是因為沒事別跑到拓拔心面前晃悠，她也懶得搭理。
當初救世司用傀儡進入之後，拓拔心已經鎖定了他們，但感受著救世司那弱雞的實力，拓拔心把傀儡拆了，就回去睡覺了。
這讓救世司誤以為進了無歸村，就字面意義上的無歸了。
絕生九境，進去確實很危險，但你不進去，就沒事。
人不犯我，我不犯人，這就是絕生九境。
「那亂心鬼帝也不會對我動手。」李君肅立馬接過話茬。
「還真是...」皇帝嘆了口氣。
「去吧去吧，實在不行...」皇帝欲言又止。
「陛下，我在蠱族得到了一枚替死蠱。」李君肅看著皇帝糾結的樣子，無奈說著。
「你不早說？」皇帝笑了。
「一時忘了。」李君肅說著。
「去吧，武道這條路，不進則退。」
皇帝擺了擺手，李君肅轉身離開。
「對了，記得去六扇門，找半生，他會給你一些輔助用的東西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年輕啊...」皇帝看著李君肅離開的背影，內心輕嘆。
他要是繼續征戰，是不是也會是這性子？
「說不定我都打到大識去了。」皇帝有些自戀的想著。
是征戰四方，打出流芳百世的功績。
還是執掌天下，安定民生，成為皇帝的榜樣。
皇帝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。
此刻的李君肅，走的是他想走，卻無法走的路。
激進，但讓人心生嚮往。
「替死蠱？怕不是給你身邊的大白貓了。」
皇帝最後輕聲吐槽道。
李君肅跟他太像了，皇帝捫心自問，如果自己有這東西，也是給長孫氏。
至於他自己，跟李君肅一樣。
生死有命。
......
皇宮外
「皇帝沒有為難你吧？」白星靈立馬上前，小聲問道。
「沒有，陛下只是比較求穩，什麼為不為難的。」李君肅有些好笑的回著。
「很嚇人的好吧。」
「你不怕？」
「砍頭的。」
白星靈一開口就是追問三連。
「你想多了，陛下不一樣。」李君肅瞥了白星靈一眼，收回視線笑道。
歷史上除了張韻古這個倒霉蛋，就沒有被皇帝砍頭的。
張韻古也是倒霉，他負責審理的案子，犯人是他前上司的弟弟，他以犯人有癲病為由不予追究。
這下壞事了，有人打他小報告，說他徇私枉法，皇帝聞言大怒，直接就把人給拉出去砍了。
後來發現犯人確實有癲病，皇帝大悔，然後皇帝下令，他要砍別人的頭，必須過五奏。
也就是五次與朝臣們複議。
如果朝臣們不同意，那皇帝就不能砍別人的頭。
後來很多年，連複議都沒有，皇帝把生殺大權下放給了刑部，他本人也沒再審過什麼了。
皇帝把皇權關進籠子裡，不是無稽之談。
換成別的皇帝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。
而這個世界，張韻古還在刑部當牛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