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9章是你乾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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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春狩以涼燕雙方的一場大戰落下帷幕,聖駕與文武百官陸續撤回了涼州境內。

  此次春狩可以說是有驚無險,很多大臣都感覺自己在鬼門關邊上溜達了一圈,巴不得早點離開那個鬼地方。

  武關議事廳內一片肅穆,經歷了一場激烈戰事的重臣武將盡數到場,分列兩側,唯有雍州衛指揮使葉榮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,頭都不敢抬。

  「朕三令五申,六鎮總兵需堅守各自營地,絕不可放北燕一兵一卒過境。而你葉將軍好端端的竟然帶走了主力,去了薊州衛的駐地。

  說說吧,為什麼?莫非你葉將軍故意要放燕軍奔襲黑龍山?」

  皇帝威嚴的嗓音緩緩響起,最後那句話讓葉榮渾身一抖,將頭死死地磕在地上:

  「陛下,末將冤枉啊!

  絕非微臣擅自帶兵離開駐地,而是真的有一名騎兵前來傳令,說是陛下口諭,薊州衛遭遇燕軍多次偷襲,防線岌岌可危,命微臣率兵前往增援。

  臣見那人身著天策衛甲冑,還操著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便信以為真,這才帶兵出擊。那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,還說要去其他軍營傳令,情急之下微臣也無法核實。

  否則就算是給臣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擅自離開陣地啊。

  請陛下明察!」

  葉榮的嗓音不斷顫抖,心肝兒都快顫出來了,這萬一背上個通敵的罪名那還了得?

  滿廳的將領都把眉頭皺了起來,他們可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道軍令,顧思年也覺得十分好奇,看葉榮這表現不像是在說謊,可自己一直待在陛下身邊,確實沒有過這樣的口諭。

  「天策衛的人?」

  塵堯偏著頭看向了歐陽馴,歐陽馴很自覺地站出來說道:

  「回陛下,臣已經查問過全營兵馬,那一日無一兵一卒擅自離營,天策衛全軍始終駐守在黑龍山主峰,抵禦燕賊!」

  其他幾位總兵也紛紛搖頭,表示他們從未見過這麼一個人來傳令。

  塵堯面無表情地說道:

  「你聽到了吧,既無騎兵外出,那麼這道軍令又是從何而來?」

  「微臣,微臣不知啊陛下!」

  葉榮的臉已經擠成了苦瓜色:「但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傳令,若是有半句謊言,就叫臣不得好色!」

  「咳咳,陛下。」

  青州衛總兵姬伯元突然小心翼翼地說道:

  「有沒有可能是燕賊派人喬裝成天策衛軍卒,用了調虎離山之計,騙走了葉將軍的兵馬?畢竟北燕與我朝爭鬥多年,培養出一些會京城口音的諜子應該不成問題。」

  「嗯,姬將軍說的有理。」

  塵堯冷著臉說道:

  「但你葉榮一不見聖旨、二不見兵符,只聽了一句口頭軍令便帶兵離開,置黑龍山安危於何處?

  此戰雍州衛將士死傷慘重,乃邊軍六鎮之最!

  都說一將無能,累死三軍,依朕看,你就是那個無能之輩!」

  皇帝滿臉怒意,若不是葉榮讓開了防線,燕軍豈會那麼容易衝殺到黑龍山腳?只要雍州衛據險要之地固守,那援軍就可以更快抵達,就不會死這麼多人。

  在塵堯看來,所有的責任都在葉榮一人身上。

  葉榮滿臉苦澀,重重磕頭:

  「微臣知罪,請陛下責罰!」

  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再狡辯也沒什麼用,至少一個帶兵不力的罪名是板上釘釘的。

  「開戰之前朕就說過,誰丟了防線,誰就提頭來見!」

  塵堯陰沉著臉說道:

  「念在你入軍多年,這次怎麼說也與燕兵血戰多時,死罪就免了,重責三十軍棍,革除軍職,不得再入軍為將!」

  嚴厲的聲音落下,葉榮面如死灰,重重磕了一個頭:

  「微臣,謝陛下隆恩!」

  ……

  一晃又是半個多月過去了,六鎮總兵,不對,準確的說是五鎮總兵又在褚北瞻等人的陪同下巡視了涼山大營,學習了一下北涼軍的練兵之法,算是互相學習、互通有無了。

  至於雍州衛的殘兵先行返回了雍州,雍州衛軍務由蕭川老將軍暫管,待兵部物色合適的人選之後再指派新的總兵。

  再之後,各鎮兵馬就陸陸續續地離開北涼了,畢竟六鎮總兵離開駐地這麼久,軍務總得有人回去管轄。最先離開的是薊遼狼兵,兩州距離北涼太遠,即使是騎兵也得趕上快一個月的路,而後雲州衛與琅州衛陸續離開,最後走的是路程不遠的青州衛。

  涼州城外的官道上,兩千騎兵沿著官道緩緩遠行,踏上了回家的路,官道側邊的小路上顧思年正陪著姬伯元慢悠悠地溜達。

  姬伯元十分惶恐地抱拳彎腰道:

  「末將何德何能,敢勞王爺親自相送,還請王爺回城,下官可當不得如此禮遇。」

  別看姬伯元也是一鎮總兵,手握兵權,可比起顧思年這等封疆大吏的藩王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,官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。

  「哎,無妨,來者是客嘛。」

  顧思年微微一笑:

  「進了北涼地界,那就是咱們北涼道的客人,送送是應該的。再說了,我與姬將軍相聊甚歡、頗為投緣,就當本王交你這個朋友了。」

  「哎呦,那末將真是倍感榮幸。」

  姬伯元看了一眼身後的涼州城,然後唏噓道:

  「說句心裡話,姬某一向自負有才,雖是一介文人,但也懂些帶兵之道,認為青州衛已經算是六鎮精銳。

  可這次入涼,見識了王爺麾下的北涼軍才知道咱們在王爺面前那都是班門弄斧了,不值一提。不管是騎軍陣法、步卒操演,還是軍心士氣,都遠遠不及北涼軍。

  這次回青州,末將可得好好練兵了。」

  「哈哈,姬將軍過獎了,依本王看青州衛也不差嘛。」

  閒聊了幾句之後,顧思年突然問道:

  「既是朋友,本王有個問題,還請姬將軍實言相告。」

  「王爺請講!」

  顧思年目光微凝:

  「黑龍山一戰,去雍州衛軍營假傳陛下聖喻的是你吧?」

  四目相對,良久無言。

  過了許久,姬伯元才輕聲道:

  「既然王爺開口問了,想必心中已有答案,只不過燕軍有八千騎蟄伏是我萬萬沒想到的,差點惹出大麻煩啊~」

  顧思年詫異道:

  「這麼痛快就直言相告了?你就不怕本王把你扭送到陛下面前?

  葉榮派人給你下毒,挑動青州衛與北涼軍的矛盾,是他不對在先,但你姬伯元這一計可是連累了不少無辜之人喪命啊。」

  「死了這麼多人確實在姬某意料之外,但我相信王爺不會去找陛下稟明此事的。」

  姬伯元心平氣和的說道:

  「王爺明白,讓葉榮這種人接著帶兵,只會害死更多的邊軍將士。」

  「言盡於此,姬某該走了。」

  姬伯元翻身上馬,抱拳行禮:

  「王爺,告辭,咱們後會有期!」

  「後會有期!」

  目送青甲騎軍一路遠行,顧思年饒有趣味的說道:

  「嘖嘖,看起來是個文人,下手可是真狠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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