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書房的殿門緩緩打開,太子、齊王、秦王三位皇子依次入內,齊齊跪地行禮:
「兒臣參見父皇,父皇聖安!」
「平身吧,別跪著了。」
端坐龍椅的塵堯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,嘴角莫名地出現了一抹欣慰的笑意。
三位皇子皆身穿蟒袍,太子八蟒、齊王六蟒、秦王三蟒,往這一站個個氣宇軒昂、玉樹臨風,很是得體。這三人就代表著大涼的未來,其實每一個都有資格繼承皇位,執掌天下。
以前塵風是最吊兒郎當的一個,塵堯每次見了都頭疼,但自從在雍州關外死裡逃生一次後塵風就蛻變了許多,性子沉穩不少,這兩年參與政務也表現不錯,可以說讓塵堯刮目相看。
皇帝不說話,只顧著打眼瞧,三個兒子就老老實實地站著,心裡直犯嘀咕,父皇看什麼呢這是?
「咳咳。」
可能是沉默了太久,最後還是高渝的一聲咳嗽讓皇帝回過神來,清了清嗓子說道:
「咳咳,今日召你們三人入宮,主要是有幾件事跟你們商議一下。」
「父皇請講!」
「一共三件事。」
皇帝很是隨意地開口了:
「第一件事,就是近日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平陵王府自殺案,刑部上報,說是有上百人自殺在了平陵王府內,很可能是平陵王舊部。
上百人啊,一夜之間死在了同一個地方,現在滿城的目光都盯著這個案子,此事你們怎麼看?」
塵堯的語氣聽著很平靜,但平陵王三個字出口的時候他們還是聽出了一絲波動,他們知道平陵王三個字在塵堯心中代表著什麼。
「父皇,恕兒臣直言,京城腳下發生這種事簡直是荒唐至極!」
太子塵洛昭第一個開口,唾沫橫飛地罵道:
「當初逆賊塵淵謀反,罪大惡極,滿門抄斬,是父皇寬容大量,沒有懲治淵龍營的普通軍卒,只殺了一些牙將以上的將官。
誰曾想這些反賊不僅不感恩戴德,反而暗懷賊心這麼多年,此次竟然在反賊府邸內自殺,挑釁皇家危險。
簡直該死!」
塵洛昭義憤填膺,說話鏗鏘有力,一口一個反賊,要知道他口中的反賊可是他親皇叔。
太子爺最後還跟了一句:
「說到底,這些沙場士卒都是一根筋,只忠於他們的上頭的武將,眼中並無皇恩,所以才會過了這麼年依舊對一個反賊忠心耿耿。
主要是這個逆賊當年手中兵權過重,否則也不至於遺害至今。
父皇日後對待兵權一定要慎之又慎。」
太子的話讓塵堯的眼皮時不時地跳動,好像戳中了他的內心痛處。尤其是兵權過重這幾個字,分外刺耳。
塵風面無表情,一個字都沒說,實際上心中早就罵開了花。
他明白太子這番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,只要自己被激怒、爭辯,就會正好觸了皇帝的霉頭。然後兵權這個問題又是隱晦地讓塵堯聯想到現在還在前線的顧思年,用心實在叵測。
「哎,太子殿下今天這是怎麼了,一上來就這麼大火氣。」
倒是塵洛熙輕聲開口道:
「臣弟怎麼聽說此事刑部那邊還在詳查,死者到底是不是淵龍營舊部、這些人是怎麼死在平陵王府內的還有待查實,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。」
「查實?這還有什麼好查的。」
太子當場反問道:
「死的人都穿著淵龍營軍服,現場發現的兵器也是淵龍營多年前使用的舊式軍刀,身份確鑿無疑。
父皇,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賊子依舊賊心不死,兒臣擔心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兩個,該讓刑部詳查還有沒有反賊餘孽才是當務之急。
一經查實,當嚴懲不貸、誅殺九族!」
「父皇!」
塵洛熙朗聲高喝:
「兒臣覺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,若真有反賊餘孽、逆賊同黨,確實該嚴懲不貸!
但請父皇細想,上百平陵王舊部為何能悄無聲息地攜帶兵器進入京城?平日裡他們又是靠什麼聯繫?
總不至於這麼湊巧,個個都趕在同一天赴死吧?
兒臣總覺得這背後還有隱情,就像有人在操控這一切。
豈能不詳查?」
「蒽,熙兒說得不無道理。」
塵堯並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,手掌輕輕地拍打著桌面:
「此案該查還是要查的,但刑部尚書唐大人近日來身體抱恙,一直臥床不起,現在主查此案的是刑部左侍郎蔡象樞。
這個蔡象樞能力是夠了,但此案畢竟牽扯皇族大案,他的資歷與官位還是差了一些。
朕想找一位皇子,暫管刑部事務,主查此案!」
「兒臣願替父皇分憂!」
太子當先喝道:
「事關多年前的逆案,兒臣定要將其查個水落石出,若真有幕後主使的,兒臣會將其捉拿歸案,還朝堂一片清明!」
「父皇!」
齊王幾乎是搶著說道:
「太子殿下還要處理國政,日理萬機,豈能因為一樁刑案就耽擱手中的國事?
還是兒臣去查吧。」
兩位皇子和以前一樣,你一言我一語的爭搶起來,這一幕塵堯早已習以為常,倒是轉頭看向了默不作聲的塵風:
「怎麼,風兒這次不想替朕分憂?」
大殿內一下子安靜了,兩位皇兄眼珠子軲轆直轉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塵風明顯愣了一下,然後低著頭老老實實的說道:
「非是兒臣不願為父皇分憂,父皇與兩位皇兄都知道,我與平陵王府多少有些瓜葛,若是讓兒臣主查此案,怕是會引起朝臣們的非議,兒臣還是避嫌的好。」
塵堯目光微凝:
「你當真這麼想?」
「兒臣所言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,父皇還是讓太子殿下或者齊王兄主查此案吧。」
「呵呵,吾兒能這麼想就是極好。」
塵堯笑了笑:
「都說外舉不避仇,內舉不避親,你此前主查春闈舞弊案、鹽運走私案都多個大案,案子辦得都不錯,與刑部侍郎蔡大人也合作了多次,算是熟人了。
這次平陵王府自殺案朕還是讓你主查,此事就這麼定了,不要推辭。
你記住朕的話,該怎麼查就怎麼查,不用顧忌太多。」
塵風略微猶豫之後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肢:
「兒臣領旨!」
「嗯,很好。」
塵堯眼眸微挑:
「接下來說第二件事,近日朕聽聞京城之中多有傳言,說鳳安侯在北境擁兵自重、貪墨軍餉、欺壓良善,更有藐視國法之舉。
這件事,你們三個怎麼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