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來來來,倒滿倒滿,一起喝一杯。」
「哎啊,倒滿啊你,好歹是個站著撒尿的老爺們,怎麼就倒半杯?倒滿!」
「第五先生,以前一直沒機會跟你喝酒,今日總算被老夫逮住了吧?來!」
「干!」
屋子裡坐著好些人影,觥籌交錯,大塊喝酒大塊吃肉,好不熱鬧。定睛一看,全都是邊軍內部的高階武將,只有第五南山與蘇晏清兩位文人外加雲依瀾一位女子。哦,不對,還有一位做生意出身的江門大掌柜。
褚北瞻、游康、秦熙、董壽這些個總兵副總兵們統統撩著袖子,互相拼酒,就連蕭川老將軍都加入了進來,只缺了一位回防琅州的楚老將軍,這樣的場面在邊軍內部可是百年難得一見。
這些武將們自己拼酒也就罷了,偏偏拉著第五南山和蘇晏清一起,這兩傢伙文人出身,哪兒勝酒力,幾杯下肚就紅通通的,但他們倆也不願丟臉,一杯接著一杯死扛,迎來了眾人陣陣喝彩。
你看那蒙厲,端著一個大碗叫嚷起來:
「蘇大人還真是深藏不露啊,在琅州的時候我怎麼沒見你喝酒?今日花寒敬你你就一口一杯是吧?
我不管,今日咱倆必須喝一杯,換大碗換大碗!」
「行行行,換大碗換大碗!」
已經有些醉意的蘇晏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,大聲吆喝著:
「都說你蒙厲是萬人敵,我蘇晏清打架自然是打不過你,但喝酒一定要比你厲害!」
「蘇大人有魄力,哈哈!」
「干!」
「撲通!」
「哈哈哈!」
蘇晏清這碗酒剛下肚,整個人就一頭倒在了座位上不省人事,惹得眾人哄堂大笑。
但江玉風是做生意的出身,這種場面他最會應付,遊走於一眾將軍之間油嘴滑舌,哄得他們喝下了一杯又一杯,渾然不覺得自己被江玉風誆騙了。
最後還是第五南山點名江玉風在使壞,眾人頓時群起而攻之,直接將江玉風給灌倒了,場面熱鬧非凡。
顧思年看在眼裡樂在心裡,渾然沒有開口阻止的意思,畢竟是慶功酒,可不得讓大家好好開心開心。喝醉了不要緊,倒頭睡一覺什麼事都沒了。
主要就是開心!
這頓慶功酒從黃昏時分一直喝到深更半夜,一開始撩著膀子大吼大叫的將軍們全都醉得不省人事,被小六子領著親兵一個個地送回了營中。
到最後屋子裡只剩下顧思年、褚北瞻、第五南山、蘇晏清、江玉風五人,這幾個都是最早跟著顧思年的老兄弟了,最開始的班底。
雲依瀾招呼下人送來了好些醒酒湯,給他們醒醒神,她知道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。
「唔,唔~」
「喝,接著喝啊~」
江玉風趴在桌面上,眼睛早就閉了起來,還揮舞著雙手嘟囔著:
「都給我喝!」
坐在他邊上的蘇晏清已經清醒了不少,一腳給江玉風踹翻在地:
「喝,你小子就知道喝!」
「哈哈哈!」
這一幕惹得眾人哭笑不得。
顧思年咕嚕咕嚕灌下去大半碗醒酒湯,撇了一眼醉倒在地的江玉風:
「這小子喝醉了,咱不管他,今天讓你們幾個留下來,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。」
幾人全都努力坐直了身子,褚北瞻大大咧咧地說了一句:「大哥但說無妨,兄弟們都聽著。」
顧思年理了理衣袍,平靜的說道:
「北荒戰事已定,兩朝議和,短時間內絕不會再有戰事發生了,咱們也算是完成了之前的心愿,可喜可賀,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頓慶功酒。」
眾人下意識地點頭應和,因為早在顧思年任鳳字營主將的時候他們就定好了目標,終有一日要收復北荒三州失地。
顧思年接著說道:
「北荒收復,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你們幾個都知道,我是平陵王府的舊人,這個身份一旦泄露,那必是萬劫不復,九族盡誅。」
眾人的臉色都很凝重,顧思年的這重身份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,還是當初在琅州,苗家衛家對他聯手發難時才暴露的。就連雲依瀾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都倍感震驚,自己的男人竟然與那位平陵王有聯繫。
只不過他們都以為顧思年是王府世子的伴讀書童,卻不知他是平陵王的私生子。
顧思年雙手放於身前,喃喃道:
「這些年咱們也聽了不少人對於平陵王的評價,我的岳父慕大人也好、蕭老將軍也好,都曾與平陵王有過一面之緣,凡是提及他的,無不交口稱讚,敬仰萬分。
這樣的人,又是皇帝的親弟弟,真的會謀反嗎?」
眾人沒有說話,但他們都不相信平陵王會謀反。
「所以。」
顧思年十分堅定地說道:
「從今天開始,我要不惜一切代價,為平陵王平反,還王府一個公道!
平陵王一案乃是陛下心中的禁臠,這條路一旦踏上去,那就沒有回頭路了,哥幾個願不願意陪著大哥闖闖?」
幾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,蘇晏清沉聲道:
「大哥想做的,就是兄弟們想做的,如此英雄人物,豈能死得不明不白?」
「好,算我顧思年沒看走眼!」
顧思年目光微凝:
「要想平反,就得在朝堂上說得上話,無官無爵可成不了事。沒有實力就沒有底氣,平反更是無稽之談!」
「而且咱們的實力必須要強,強到讓任何人都得小心對待。」
第五南山已經開始分析起來:
「開戰之前那位太子不是說過嗎,先皇有遺詔,復北荒三州者,加封涼王。
只要當了王,日後大哥的話就連陛下也得認真聽。」
雲依瀾輕聲提醒道:
「此時京城已經傳來消息了,似乎已經有暗流涌動,準備阻撓顧將軍加封王爵。」
「哼,我猜要麼是司馬家,要麼是太子。」
顧思年冷笑一聲:
「其實王爵不王爵的,我倒真不是很在乎,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對我來說可有可無,但手中的兵權可不能丟。」
「大哥錯了。」
第五南山沉聲道:
「封王圖的不是一個高官厚祿,而是一個象徵,加封王爵,底下的將士們就會有一種共同的榮耀感,更容易凝聚人心。
人心,就是實力,就是底氣!」
「南山說得對。」
褚北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:
「這個王爵,一定要有!」
「怕是有些難啊。」
顧思年冷笑道:
「司馬家那個老狐狸若是聯手太子,想要封王絕非易事。更何況加封涼王恩寵過重,只怕陛下心中也不會情願。」
第五南山輕聲開口:
「那我就先行一步去京城吧,一字並肩王也好,二字王也罷,總要給大哥弄個王爵來。」
「可行。」
幾人同時點頭:
「這種事,南山要比咱們擅長得多。」
「行,那就交給你了。」
顧思年叮囑道:
「萬事小心!」
「嘿嘿,明白。」
第五南山咧嘴一笑,將杯中最後一點醒酒湯一飲而盡:
「在王府做事,聽著多霸氣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