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3章百戰鐵騎踏陣來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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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馬蹄輕點,長矛向前。

  五千精騎以五百人為一排,十排鋒線依次前行,速度極為緩慢,竟然給人一種閒庭信步的感覺。

  陷陣營算是邊軍唯一一支人馬俱甲的騎卒,雖不是重裝板甲,但不管是士卒還是戰馬,要害處皆有軟甲護體,裝備精良。

  大軍緩緩前踏,馬蹄聲厚重而又低沉,一股窒息感撲面而來。

  尤其是跟在蒙厲身後的那面軍旗,猩紅的「陷陣」二字像是被無數鮮血染紅的。

  軍旗在前,全軍無懼!

  巴爾虎作為燕軍大將,雖然自信,但絕不是自負,陷陣營一出馬他便嗅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危險氣息,讓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
  常年征戰沙場的他只要打眼一瞧,就知道對面是烏合之眾還是百戰精銳。

  「就算你再厲害,也不過五千騎罷了!」

  巴爾虎一提長槍,怒喝出聲:

  「迎戰!」

  「涼軍不畏死,我大燕的男兒也不是懦夫!」

  「殺!」

  「駕!」

  「轟隆隆~」

  藍底銀牛旗總計兩萬兵馬,騎陣遠比陷陣營要寬厚,鋒線向前,嘶吼聲漸起:

  「殺!」

  「轟隆隆~」

  兩軍幾乎是心有靈犀般同時提速,數以萬計的戰馬奔騰,地動山搖,天地好像都失去了顏色。

  鋒線在大地上滾滾涌動,就像兩波大江浪潮,在經歷過一陣翻滾之後最終轟然相撞!

  「砰砰砰!」

  「噗嗤噗嗤~」

  「啊啊啊~」

  數不清的戰馬碰撞在一起,馬蹄翻折、刀槍入體,血液就像鮮花一樣綻放,血腥而又刺眼。

  蒙厲渾身肌肉鼓脹,猶如小山一般迎面撞來,對面的燕騎在見到蒙厲的一瞬間眼神就變得無比駭然:

  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?

  「砰!」

  「咔擦!」

  「噗嗤~」

  一槍,僅僅一槍,燕騎的軀體竟然直接被蒙厲撞飛而出,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轟然落地,接連砸倒了好幾名騎卒。

  這一幕讓身後的燕兵哆嗦了一下,但還是咬著牙揮出了手中長矛:

  「跟你拼了!」

  蒙厲的眼神不帶一絲情感,槍尖只這麼輕輕一挑,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蘊含了千斤之力,不費半點力氣就將燕兵手中的長槍挑飛,隨即槍尖狠狠的洞穿了他的胸口。

  「噗嗤~」

  「撲通~」

  剛接連斬殺兩人,蒙厲就握著槍桿橫揮而出,將緊隨而至的兩名燕軍齊齊撞飛,一槍兩命。

  不僅是蒙厲,身側的賀當國同樣勇猛無比,一桿長槍左右橫飛,接連將路過的燕騎挑落下馬,槍法凌厲,出手兇悍。

  「殺!」

  「砰砰砰!」

  「噗嗤噗嗤!」

  第一排五百悍卒無一不是從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精銳,鑿陣向前,士氣無雙。原本還算士氣正盛的燕軍竟然連第一輪鑿陣都沒扛住,前排鋒線直接被陷陣營撕開了一個口氣,身後大批騎軍呼嘯而入,開始在騎陣中攪弄風雲。

  一桿長槍遞出,務必殺敵建功,陷陣營將士哪怕拼著一死也要與你以命換命,這般氣勢燕軍如何能擋得住?

  再加上陷陣營人馬俱甲,可不是只有一片胸甲在身的燕軍能比的,打了好一會兒燕軍在極為無奈地發現,他們手中的彎刀很難傷到陷陣營,除非你一槍正中要害。

  衝殺、鑿陣,反覆衝殺。

  騎軍死拼就是這麼的純粹、直接,無非就是以命搏命罷了。

  第一輪鑿陣很快就結束了,兵力處於劣勢的陷陣營竟然率先鑿穿了燕軍騎陣,留下了一地的死屍,人人長槍帶血,面色狠厲。

  不用蒙厲下令,全軍立刻轉向,掉頭再度衝殺,他們的眼眸中好像沒有畏懼二字。

  巴爾虎也被這一幕激起了火氣,嘶吼一聲:

  「給我殺,一個不留!」

  「轟隆隆!」

  「殺!」

  「砰砰砰!」

  「噗嗤噗嗤~」

  「啊啊啊~」

  一輪又一輪的鑿陣,兩邊在不斷地死人,血肉模糊的屍體被雙方的戰馬踩成了一灘肉泥,雙方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。

  從日中到黃昏,從一輪輪衝鋒鑿陣到兩軍混戰,這一場騎戰殺得昏天黑地。

  「叮~」

  「叮叮~」

  終於有一陣清脆的鳴金聲響起,正在戰場中衝殺的巴爾虎愣了一下,這不是己方撤退的信號嗎,隨即怒喝一聲:

  「後側,結陣!」

  「轟隆隆!」

  藍底銀牛旗還是陸續撤出戰場,陷陣營本就是孤軍作戰,自然也沒有主動追擊,而是回身重新列陣。

  對面戰場正有大批騎軍急速湧出,茫茫戰甲鋪天蓋地而來,旌旗蔽野、蔚為壯觀。

  燕軍的後續主力到了,又是上萬精騎。

  數萬燕軍合兵一處,虎視眈眈地看著對面涼軍,大陣前方豎起了一面八爪雄鷹皇旗,金黃色的旗面在秋風中瑟瑟作響。

  申屠景炎與百里曦二人出現在了大軍陣前,目光凝重:

  「這就是琅州陷陣營嗎~」

  早在當初的雍州戰場他們就領教過陷陣營的厲害,陷陣之士、有死無生短短的八個字將全軍的死戰之心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
  夕陽西下,落日的餘暉開始傾灑大地,讓戰場中央的屍體變得更加可怖。

  散落一地的軍械、支離破碎的身軀、還有毫無目的奔跑的戰場,都在向所有人訴說著剛剛那一場大戰的慘烈。

  申屠景炎喃喃問道:

  「巴爾虎將軍,你的兩萬精騎都敵不過陷陣營一營兵馬嗎?」

  「這,末將,末將知罪!」

  巴爾虎滿臉羞紅,光從戰場上的屍體來看就知道死的大部分是燕兵,陷陣營穩占上風。

  那位壯碩的如同山嶽般的悍將策馬前沖,手握陷陣營血旗獨立陣前,怒吼一聲:

  「陷陣營蒙厲在此,何人敢與我一戰!」

  「嘶嘶嘶!」

  粗獷的吼聲宛如雷鳴,竟然讓燕軍前排的戰馬受了驚,一片嘶鳴,單單一聲怒吼就讓不少騎兵面色慘白。

  都不用交手,他們就知道不管何人上前,定是一死!

  蒙厲一人一馬一槍擋在最前方,面色坦然,就算對面有千軍萬馬,他一人也敢迎戰!

  遑論他身後還有五千同袍?

  「虎將啊~」

  申屠景炎喃喃道:

  「一夫當關、萬夫莫開,說的就是此人。」

  「殿下,請再給末將一次機會!」

  巴爾虎咬牙切齒地說道:

  「藍底銀牛旗定能全殲陷陣營,為殿下砍下蒙厲的首級!」

  申屠景炎沒有說話,倒是百里曦輕聲念叨了一句:

  「就算能殲滅陷陣營,藍底銀牛旗只怕也打沒了~」

  巴爾虎有些不服氣地努了努嘴,但最終沒有出言反駁。他知道百里曦說得對,要想贏就只有一種可能:

  用兩萬人的性命拼光陷陣營五千人。

  「罷了。」

  申屠景炎嘆了口氣,唏噓一聲:

  「沒必要以命換命,撤軍吧~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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