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2章全軍集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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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都別擠啊,一個個來都有。」

  「這邊是粥棚,粥管夠,不要急。喝完了粥去那邊領被褥、禦寒的衣物。」

  「有老人和小孩的到前面來,互相之間都照應著點。」

  「凍傷的那邊還有草藥,都小心著點。」

  雍州城外搭起了密密麻麻的帳篷,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老百姓和維持秩序的官吏、衙役。

  隨著逃入涼境的北荒難民越來越多,雍州城內已經住不下去這麼多人了,管理也不便,只能在城外安置難民營。

  天寒地凍,滴水成冰,為了不讓這些難民餓死凍死,官府可是出了大力氣,大批物資在往這裡送。

  餓了一路的難民們總算感受到了一絲溫暖,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。

  顧思年返回北境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雍州城,看望這些難民。

  混亂的營地內,顧思年與雍州刺史何先儒身穿便服,四處巡視。

  一張張蒼白、憔悴的面龐上還掛著悽慘悲痛的眼神,背井離鄉、流落外地,一路上親人也陸續死去,這樣的傷痛世間罕見。

  顧思年皺眉問道:

  「何大人,逃入雍州的難民現在有多少了?」

  「至少五萬人。」

  何先儒苦笑道:

  「光是這座難民營就住下了兩萬多人,還有其他各縣,還有正在路上的。」

  何大人感慨萬千,當初第一次見到顧思年時他還只是個昌字營的都尉,一晃幾年過去已然成了朝堂重臣。

  雖然何先儒早就看出顧思年並非池中物,可二十幾歲就受封侯爵、正二品重號將軍也太誇張了。

  不過他也很慶幸,自己當初看對了人,要不然還在指揮僉事的位子上苦苦掙扎。

  「五萬人不是個小數目啊。」

  顧思年嘆了口氣:

  「老百姓們背井離鄉的,得照顧好他們。

  我們的底線就是不能有一個人凍死、餓死!」

  「明白!」

  顧思年緩步而行,最後停在了一頂帳篷的門口。

  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在小心翼翼地餵他娘喝粥,一勺接著一勺。

  北境的風沙讓年輕人滿臉粗糙、嘴唇乾裂,老母親看起來也生了病,半躺在一堆枯草里喝著熱粥。

  「病了?」

  顧思年蹲下身子,摸了摸的老人的腦門:

  「這是中了風寒啊,官府那邊在分發草藥,去拿了嗎?」

  顧思年邊說邊扯過一床被褥,替老人蓋了個嚴實。

  年輕男子看了兩人一眼,強行擠出一抹笑容:

  「謝了,已經把草藥熬給娘親喝了。」

  光看衣著,年輕人就知道這兩位絕不是難民,而是雍州當官的,因為這幾天雍州官員幾乎都得到難民營來幫忙。

  「那就好,得連著喝好些天,儘量把身子養好。」

  顧思年輕輕握住老人乾枯的手掌:

  「老人家,到了這您就躺著休養,其他什麼都別想。」

  「別,別折騰了。」

  老婦人艱難地搖著頭,有氣無力地說道:

  「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了,還是把草藥留給能活下來的人吧,別浪費在這把老骨頭身上。」

  在這些難民的眼中,每一粒糧、每一顆藥草都彌足珍貴。

  「沒事,草藥多的是。」

  顧思年儘可能地安撫著,看向年輕人問道:

  「你多大了?」

  「二十二。」

  「爹呢?」

  「死了。」

  年輕人默然道:

  「逃難的路上碰見了燕兵,為了掩護我們逃跑,被燕人殺了。」

  顧思年心頭一沉:

  「以後有什麼打算?雍州官府會給你們分幾畝地,應該夠養活幾張嘴了。」

  「種地?不種了。」

  年輕人極為嘲諷地笑了笑:

  「爹娘種了一輩子地,我從小到大就沒吃過一頓飽飯,到了家裡連一粒糧食都不剩,只能吃樹皮,草根。

  種地有什麼用?」

  年輕人的一句反問讓顧思年與何先儒都愣住了,平淡的語氣背後是無盡的哀傷。

  年輕人接著說道:

  「等安頓好娘親,就與十幾個老鄉一起去投軍了。

  聽說函荊關有個望北營,都是北荒人,說是有一天會殺進北荒。

  這輩子我就只有一個願望,回家。」

  顧思年一震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:

  「一定會回家的!」

  「但願吧。」

  兩人輕手輕腳地走開了,顧思年回頭望著母子二人:

  「北荒的苦,該結束了啊。」

  「將軍。」

  小六子恰在此時走了過來,低聲道:

  「人都到齊了。」

  ……

  雍州城,總兵府

  偌大的前廳站滿了人影,或穿官袍、或披鐵甲。

  左側是何先儒、慕晨沉兩位刺史

  右側是以褚北瞻、游康為首的武將:

  楚仲騫、董壽、蕭川、秦熙等等,各營主將盡數到齊。

  也就是說琅州雍州的軍政要員全來了,算是顧思年出任鎮北大將軍以來第一次與眾人見面。

  「將軍到!」

  「轟!」

  「參見大將軍!」

  眾人面色盎然,一聲怒吼差點掀翻了房頂,幾位文官腦瓜子嗡嗡的。

  「免禮。」

  顧思年大步走向主位,手掌一抬:

  「時間緊迫,咱們閒話少說直奔主題。

  褚將軍,游將軍,兩衛兵力調動得怎麼樣了?」

  游康當先開口道:

  「望北營、安雍營全軍已經進駐函荊關,右騎軍、軒字營以及一萬五千步卒正在州城附近集結待命。」

  褚北瞻隨即說道:

  「除一萬兵馬留守靖邊城一線外,琅州全軍主力已經抵達雍州邊境,隨時可以開拔。」

  在顧思年離京之前,軍令就快馬加鞭送到了邊關,除了少部分兵馬留守琅州以外,近十萬邊軍盡數動員準備開戰。

  「糧草方面呢?」

  「早在兩個月前各地屯糧已經秘密運抵函荊關,可供十萬邊軍吃上三個月。

  另外江門還在源源不斷籌措糧草,再加上戶部、兵部支援前線的,短期內後勤供給絕不會出問題。」

  「很好,諸位動作很快啊。」

  顧思年點了點頭:

  「接下來後勤軍需由江門統一負責,兩州刺史府密切配合。

  兵馬未動糧草先行,糧草在誰的手裡出問題,誰就得掉腦袋!」

  「諾!」

  哪怕慕晨沉這位岳父在場,顧思年的語氣也十分嚴厲,軍國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。

  「眼下就只有一個問題。」

  褚北瞻輕聲道:

  「這兩個月國內民意洶湧,北荒那邊本就在關注我們的動向。

  兩衛邊軍一旦大舉向前線開拔,怕是會惹得燕人警惕,失去進攻的突然性。」

  顧思年略加思索,擺了擺手道:

  「靖邊城一線不是還留著近萬兵馬嗎?讓他們打著鳳字營等主力營的旗號出關,大張旗鼓的剿匪,吸引燕軍的注意力。」

  幾位將軍一拍腦門:

  「好主意啊,琅州衛主力都在靖邊城出沒,他們一定不會想到我軍要進攻北荒!」

  顧思年挺起胸膛,冷聲喝道:

  「軍令!」

  「轟!」

  「兩衛邊軍即日開拔,晝伏夜行,隱秘行軍,向函荊關集結。

  還有半個月就是新年,十天之內,全軍務必到位!

  諸位將軍,開戰的時候到了!」

  「轟!」

  眾將齊齊抱拳,怒喝一聲:

  「邊軍必勝,大涼必勝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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