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哈哈哈,今天這一仗打得漂亮!」
議事廳內響起了胡瀚蒼的朗笑聲:
「三萬燕軍來襲,琅州衛憑一己之力就讓他們吃了大虧,若不是天降大雨,只怕顧將軍還能再下一程,拿下一場大勝!
那位七皇子剛到就栽了個跟頭,可謂是灰頭土臉,看他日後還敢不敢囂張!
哈哈哈!」
毫無疑義,今天這一戰是琅州衛占得了上風,五千燕騎被正面擊潰,斬首數千,琅州衛大顯神威。
重要的不是戰果,而是讓親臨一線督戰的申屠景炎無功而返,大漲軍心士氣!
屋外噼里啪啦的暴雨還沒停,一想到北燕的幾萬大軍要頂著暴雨回營,眾人那叫一個幸災樂禍啊。
顧思年極為謙虛地回答道:
「此戰能勝還是仰賴陛下洪福、大人坐鎮之功!
我琅州衛上下身為邊軍將士,自當奮勇殺敵,守土護國!」
「哈哈哈,顧將軍好口才啊。」
胡瀚蒼輕笑一聲:
「托陛下洪福是真的,但老夫就不敢貪天之功了。
不過本官領兵,一向是賞罰分明!今日琅州衛大捷,豈能不賞?
凡斬首立功之卒,賞肉一斤,酒一壺!其餘軍卒亦有賞賜!」
「謝大人!」
「另外嘛~」
胡瀚蒼漫不經心地在屋內掃了一圈說道:
「右騎軍主將游康身先士卒、大殺四方,甚是勇武。
加賞白銀百兩,戰馬五十匹!以為全軍表率!」
話音一落,滿屋的將軍們全都看向了游康,不少人的目光都有些古怪。
要說勇武,出戰的幾名琅州衛將領都不差,年紀輕輕的楚九殤也罷、衝鋒不止的蒙厲也好,都是戰功顯赫。
可胡瀚蒼怎麼偏偏賞了游康?
屠震笑道:
「游將軍還愣著幹什麼?領賞謝恩啊,咱們可都羨慕得很啊~」
游康愣了一下,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思年,隨即起身抱拳:
「末將謝大人重賞!」
顧思年微眯雙眼,不經意間掃了一眼胡瀚蒼與坐在他對面的屠震,腦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「好,今日就議到這兒。」
胡瀚蒼大手一揮:
「諸位將軍鏖戰半日,都辛苦了,歇著去吧!」
「諾!」
「末將告辭!」
……
「轟隆隆~」
「嘩啦啦~」
夜幕籠罩著函荊關,雷聲在眾人耳邊轟鳴,漫天的大雨絲毫不見停止的跡象,反而越下越密。
黃豆般大小的雨點打在屋檐上,淅淅瀝瀝又清脆無比。
雨勢太大,導致城頭那些用來照明的火把全滅了,整座函荊關都黑漆嘛烏。
值守城頭的軍卒可算是倒了大霉,全變成了落湯雞,哪怕躲在屋檐下也沒用。
顧思年站在窗邊輕笑道:
「今日這雨看來是不打算停了,算算時間燕軍應該正好回到軍營,他們可是遭了大罪。」
申屠景炎這種地位的人自然有華蓋遮頂,下不下雨的無所謂,可那些尋常的大頭兵只能在泥濘的土地中步履蹣跚。
「這個申屠景炎出師不利啊~」
褚北瞻漫不經心的說道:
「援軍未到又是盛夏時節,本不是大戰良機,但他急於開戰想必是要一掃之前三場敗仗的陰霾,同時也樹立一下皇子的威嚴。
沒想到白白搭上了幾千將士的命,還挨了一場大雨,狼狽不堪。
此刻的申屠景炎怕是要氣得跳腳了。」
「將軍,褚兄,你們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?」
顧思年與褚北瞻面帶笑意,但第五南山的臉上卻有一絲憂慮。
兩人一愣:
「哪兒不對勁?」
第五南山有條不紊的說道:
「就像剛剛褚兄說的,申屠景炎在最不適合開戰的時候給我們下了戰術,甚至將戰場選在了函荊關外。
三萬燕軍浩浩蕩蕩的殺過來,雄鷹皇旗翱翔半空,這麼大陣仗,他們就這麼吃了場敗仗灰頭土臉地走了?
換做誰也咽不下這口氣吧~更何況是皇子。」
兩人默然,眼神出現了些許變化,臉上的笑意也不見了。
「再者,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。
今日燕軍從頭到尾基本上都是被動還擊,見招拆招。
假如換做你們是申屠翼,皇子親自督戰,怎麼著也該準備兩招妙計打一場漂亮仗才對。
可申屠翼沒有,更像是為了戰而戰。」
「說得對!」
顧思年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:
「太笨拙了,燕軍的反應太笨拙!」
最近涼軍連戰連捷,怕是有不少人忘了對面的北燕有多麼可怕。
「事出反常必有妖!」
褚北瞻隨即說道:
「感覺北燕是想把咱們的大軍拖在函荊關外啊!」
三人目光一震,同時疾步走到了地圖面前,注目沉思。
顧思年沉聲道:
「這次北燕出動了三萬兵馬,申屠翼南征,麾下擁兵五萬,最近一連串的大戰下來他們折損了近萬兵馬,但涼幽朔三地應該會源源不斷的補充兵源才對。
也就是說,最起碼有一萬燕軍並未出現在戰場。
他們去了哪兒?」
幾人的目光在地圖上一頓晃悠,最後不約而同的停在了左函、右函兩處軍鎮的位置。
整個雍州防線除了這兩個地方,也沒什麼要緊之處了。
「文沐呢?」
顧思年目光一寒:
「他不是一早就率游弩手出城警戒了嗎?回來了嗎?」
「還沒。」
褚北瞻冷聲道:
「天降大雨,戰事已畢,算算時間早該回來了啊。」
「將軍!」
「顧將軍!出事了!」
就在屋中陰雲密布之時,萬風帶著幾名游弩手急吼吼的沖了進來,語氣急促。
幾人手裡抬著個擔架,躺在上面的文沐渾身血跡,不停的咳嗽。
文沐的右肩與大腿上多了兩道顯眼的刀傷,綁縛在傷口處的紗布早已被鮮血染紅,觸目驚心。
顧思年的表情豁然大變:
「怎麼回事!」
萬風滿臉急色:
「左函軍鎮遇襲,燕軍已殺入軍營,危在旦夕!」
「怎麼可能!」
幾人臉色大變。
臉色已經十分虛弱的文沐艱難的說道:
「卑職,卑職奉命出城巡邏,一路游弋到左函軍鎮,發現燕軍正在進攻軍鎮,兩軍激烈廝殺。
游弩手在回城報信的路上遭遇燕騎截殺,損失慘重!」
「燕軍已經攻進去了?」
顧思年不可置信的說道:
「狼煙呢,為什麼沒有狼煙示警!」
話剛問話他自己就醒悟了過來,電閃雷鳴外加傾盆大雨,鬼影都看不見就別說狼煙了。
「原來這才是燕軍真正的目標!」
褚北瞻冷聲道:
「函荊關只是誘餌!既然左函軍鎮遇險,右函軍鎮也好不到哪裡去!
兩座軍鎮一丟,函荊關也就沒了啊~」
屋中一片死寂,本以為是函荊關一場小勝挫了燕軍的銳氣,沒想到轉眼間雍州防線就危在旦夕。
「混帳!」
顧思年破口大罵:
「動員全軍!」
「立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