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出現在牆頭的塵風讓周勤與鍾瀚同時皺起了眉頭,這傢伙長衫飄飄、俊朗英武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馬匪啊。
到底是誰?
鍾瀚也是吃了沒見識的虧,這傢伙去過好幾次京城,但從未見過塵風。
「你是何人!光天化日之下如何敢行此傷天害理之事!」
兩人的兒子還在塵風手裡,周勤也沒想太多,當場怒斥道:
「速速投降!認罪受罰!本官若是心情好還能對你網開一面,給你一條活路!」
「周大人就這麼想救你兒子?」
塵風單手扶牆,平靜的說道:
「難道你就不好奇,深山老林里為何會出現一座田莊,這座莊子又是誰家的產業、平日裡都幹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?
查案辦差總得講究個章程吧,豈能一來就給我們定罪?」
「放肆!」
鍾瀚怒聲駁斥:「周刺史如何查案,還輪不到你這種賊人指手畫腳!
周大人,休要與他們多言,速速將其拿下!」
「哎呦,鍾家主急了。」
塵風笑了笑:「擄掠民女、逼良為娼、結黨營私、謀財害命、兼併土地。
這些罪名加在一起,你鍾家有多少人頭夠殺?周刺史,你只要現在將鍾瀚繩之以法,我就可以放了你兒子!」
鍾瀚和周勤的臉色同時一變,他們已經意識到這夥人絕不是什麼山賊土匪,而是衝著樂姬坊來的!
尤其是塵風剛剛說出的罪名,讓他們兩心底升起一股恐懼。
「你,你血口噴人!」
氣紅了眼的鐘瀚破口大罵:
「朗朗乾坤、國法昭昭,我鍾家的名譽豈容你肆意污衊!
賊人鼠輩!你找死!」
「國法?」
塵風的目光陡然一寒:「本王面前,你也配提國法二字!」
本王~
短短的兩個字讓兩人的頭腦剎那間一蒙,在大涼國內有什麼人敢自稱本王?除了一個北涼王顧思年,那就只有皇室子弟了。
他們瞬間就聯想到了此前在青揚道推行合銀法的塵風,年齡、相貌似乎都相符。
「秦,秦王殿下?」
周勤嚇得渾身一哆嗦,站都站不穩了。
「周刺史,你這個父母官當得好啊~」
塵風的語氣越發冰冷:
「阻擾推行合銀法在前,與鍾家勾結、謀財害命在後,黔南郡還是我大涼的國土嗎!」
一股威嚴之氣陡然瀰漫全場,周勤與鍾瀚二人只覺得天旋地轉,此人必是塵風無疑!
完了,全都完了。
塵風的語調不斷拔高:
「你們兩的兒子已經將鍾家、周家的醜事全都供出來了,現在要束手就擒的是你們!」
「微臣,微臣……」
周勤欲哭無淚,他的膽子和周木一樣小,戰戰兢兢地準備跪地求饒。
「別動!」
鍾瀚一把抓住了周勤,不讓他跪下。
周勤愕然:「你這是?」
鍾瀚面目猙獰地反問了一句:
「他說自己是秦王就是了嗎?咱們又沒見過秦王殿下,憑什麼信他?」
「額?」
周勤腦子一懵,壓根沒懂鍾瀚的意思,難不成還有人敢當著數百官軍的面冒充當朝皇子?
「周兄,你怎麼還不明白!」
鍾瀚急了:「我們兩乾的那些事加在一起,十顆腦袋都不夠殺的!
你現在一跪,鍾家周家滿門覆滅,再無丁點倖存的可能!
你糊塗啊!」
「那,那怎麼辦?」
「殺了他!」
「殺,殺了他?」
周勤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,這可是大涼皇子啊!殺了他豈不是造反?
鍾瀚往身後看了一眼,咬著牙說道:
「咱們有幾百官兵,他們不過數十人,難不成還怕他們?
將他們殺得乾乾淨淨、再一把火燒了樂姬坊,神不知鬼不覺,朝廷又豈會知道是我乾的?」
「你,你瘋了!」
周勤哆哆嗦嗦地說道:「咱們的兒子還在他手裡!難道不顧他們的命嗎!」
「你認罪求饒就能換回兒子的命嗎!還不是一個滿門抄斬!
正反都是一個死字!」
鍾瀚鐵青著臉,握緊了拳頭:
「想要活命,只能放手一搏!你現在一跪,再無生機!」
鍾瀚的眼中充斥著瘋狂,兒子的生死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,他考慮的是整個鐘家!
周勤被嚇到了,也猶豫了,鍾瀚說得對,現在認罪也是死,不認罪尚有一線生機。
鍾瀚耐著性子多說了一句:
「我聽說太子早與秦王不和,我們殺了他,東宮一定會保住我們的,再不濟就辭官還鄉,當個富家翁,總比人頭落地要好!
周兄,你想清楚!」
在鍾瀚一遍又一遍的勸說之下,周勤的眼神也瘋狂起來,握緊拳頭喝道:
「眾將士聽令!馬匪戕害百姓、擄掠民女,無惡不作,本官今日就要替天行道!
給本官殺進去,一個不留!」
「這,額……」
全場一片死寂,無一人敢上前,面面相覷。
畢竟他們也聽到了秦王二字,誰有膽子去殺一個皇子?
「你們的耳朵都聾了嗎!」
鍾瀚怒聲呵斥:
「此人假冒皇子、觸犯國威,罪不容誅!休要被他騙了!
給我殺!得馬匪首級者,鍾家賞黃金千兩!」
塵風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,鍾家周家的膽子大到沒邊,竟然在他表明身份之後還要強行動手。
造反,幾乎是造反!
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~一些膽子大的官兵終於一步步向前挪動,這人是不是皇子他們不知道,但刺史大人的話他們不敢不聽。
帶兵而來的鬍渣臉武將恰好是周勤的心腹,在周勤的眼神暗示下此人拔劍怒喝:
「全軍向前!剿除賊人!殺!」
「殺啊!」
人群呼啦啦地向前涌,寧錚已經帶著人牢牢守在塵風身邊。
塵風沒有任何動作,只是哀嘆了一聲:
「自尋死路~」
「嗖!」
「噗嗤!」
一支利箭從遠方飈射而來,一箭正中領軍武將的額頭,鮮血就像鮮花般綻放在空中。
全場的士卒都被嚇傻了,在他們慌亂的眼神中,大批戰馬奔騰而來,就在官軍身後肆意馳騁。
這些人雖未穿戴甲冑,可一身的殺氣怎麼也遮掩不住,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悍勇。
沒見過世面的黔南郡官軍都不用交手,光是飛濺的馬蹄就把他們嚇得混亂不堪。
顧思年勒住韁繩,持刀冷喝:
「大涼六皇子在此,持刃不降者視同謀逆。
殺無赦!」
兩百白馬義從紛紛拔刀:
「殺無赦!」
在一聲沖天怒吼之下,所有官兵盡數跪伏在地,匍匐求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