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草民等參見秦王殿下!」
三名農戶戰戰兢兢地磕頭伏地,半點也不敢抬頭,對他們這種平民老百姓來說縣太爺已經是頂天的大官了,誰想過這輩子能見到當朝皇子。
塵風看幾人衣衫襤褸的樣子也不像是壞人,輕聲道:
「都起來吧。」
「謝殿下。」
「你們從哪裡來,姓甚名誰,做什麼的?」
「回殿下,小的叫牛柱,他們兩是牛富貴、牛二河,咱們三個是同鄉,黔中道黔南郡治下牛家莊人士。」
開口答話的是站在中間的男子,最多三十歲的模樣,另外兩個稍顯年輕,膽子也更小一些,不怎麼敢說話。
「聽說你們有冤情,要進京告御狀?」
「是的。」
牛柱壯著膽子說道:「草民三人本來打算去京城的,但聽說殿下正在青州推行合銀法,順便嚴查各地的貪官污吏,咱們便轉道來了青州城,總算是見到了殿下。
聽說,聽說秦王殿下是沙場出身,正氣凜然,小人們有潑天冤情,懇請殿下為我們做主!」
「請殿下為我們做主!」
三位漢子神色悲戚,讓塵風心中沒來由的心頭一緊,儘可能用緩和的語氣說道:
「放心,若是真有冤情本王一定會為你們申冤。說說吧,到底是什麼樣的冤情值得你們跋涉千里去京城告御狀。」
牛柱紅著眼睛說道:
「小人要控告黔南郡鍾家家主鍾瀚,兼併土地、橫行鄉里,欺壓百姓,為了謀財大肆殘害百姓。
草民家中原本有土地三十餘畝,卻被鍾家偽造地契,肆意強占,如今小人家中一畝地都沒了,只能吃草根樹皮度日。
求殿下替我們做主!」
「鍾家,鍾瀚?」
陌生的名字讓塵風有些疑惑,顧書硯在一旁輕輕提醒道:「這個鐘瀚就是戶部尚書鍾大人的弟弟,鍾家的祖籍就在黔中道黔南郡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
塵風的目光不斷閃爍,反問道:「凡事口說無憑,你剛剛說的這些有證據嗎?」
「有,當然有!」
牛柱連連點頭,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紙張遞給塵風:
「殿下,這是小人以及各家村民好不容易才保存下來的地契,牛家莊原本有三千畝地,如今全部被鍾家霸占,更有村民們的血書為證,足以證明鍾家在牛家莊犯下的惡行。
他們為了侵占小人家中的田畝,活生生打死了我爹!小人就算是豁出這條命,也要為我爹討個公道。
不僅僅是一個牛家莊,整個黔南郡有大量土地被鍾家霸占,數不清的百姓流離失所、餓死街頭,這哪兒是人過的日子!」
「竟有如此膽大妄為之徒?簡直罪無可恕!」
塵風匆匆翻閱著手中供詞,目光越來越陰沉,如果這些證詞都是真的,那鍾瀚確實觸犯了國法。
「既然你們有證據,應該上交給黔中道官府啊,為何要去京城告御狀?」
塵風提出了自己的猜測:「還是說黔南郡的官員都在偏袒鍾家?」
「殿下真是慧眼如炬。」
牛柱紅著眼睛說道:「咱們一開始去告官,不僅無人理會,還有官府的差役大罵我們是惹是生非的刁民,警告我們不要無理取鬧,小人氣不過便和他們理論,結果他們將小人打得血肉模糊。
殿下您看!」
牛柱撩起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後背,身上傷痕累累,被打得不輕。
站在一旁的牛富貴壯著膽子說道:
「整個黔中道誰不知道鍾家出了一個戶部尚書?黔南郡刺史周勤更是鍾尚書的得意門生,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哪有膽子與他們抗衡。
私底下百姓們都說,鍾家霸占的那些地也有周勤一份,兩人狼狽為奸!」
塵風的目光越發陰寒,但凡出現官商勾結的現象,那倒霉的一定是普通老百姓。
牛柱接著說道:「草民原本想著既然鬥不過那就算了,咱們忍氣吞聲去地主家干長工,多多少少能養活一家老小,勉強過活。
可,可這個該死的鐘家竟然把我妹妹給擄走了,囚禁於深院大宅中供人淫樂,可憐我妹妹還是黃花大閨女,結果,結果卻……」
牛柱說著說著就哭了,塵風的目光瞬間一變:
「什麼,竟有此事!你說的可是實情?」
「草民怎敢欺騙殿下?」
牛柱鼻尖發酸,好好地解釋起了事情的經過:
「兩個月前小人的妹妹突然失蹤,我和村中幾個同伴花盡了心思也找不到,最後是一天深夜她偷偷跑回家的。
她說鍾家建了個大宅院,裡面少數綁架了數十位良家女子,都是從各村各縣擄來的,供權貴們淫、淫樂。稍有不從非打即罵,就算是死了也無人管無人文。
小妹在那個地方甚至,甚至見識過黔南郡刺史周勤。
我妹妹跑了,鍾家便四處派人搜存小妹的蹤跡,妄圖殺人滅口,小人不想看著妹妹重新落入那些惡魔的掌心,便豁出命來告御狀。」
「混帳東西!」
塵風臉色鐵青,他只要一聽便知道是怎麼回事。一定是鍾家那個老頭在背後主使,用年輕貌美女子與官員們交好。
「你妹妹現在在哪?」
「她躲在一個遠方親戚家中,暫時還算安全。」
「殿下,求殿下為草民做主啊!」
牛柱重重地磕了一個頭,哀求道:「若是殿下不救,家妹早晚要被他們抓住,到時候必慘遭毒手。
小人就這麼一個妹妹,可不能看著她死啊。」
「好了,你先別急。」
塵風強忍住心頭的暴躁,輕輕扶起了牛柱:「你這兩日就在望雲驛館住下,過兩天本王會起程去黔中道,到時候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!」
「謝殿下,謝殿下救命之恩!」
好說歹說,總算是將三人安撫下來給送走了。
塵風則眉頭緊凝的看向顧書硯:
「這個鐘瀚,也不知道他的事會不會牽連到戶部尚書鍾勉。」
「若是沒有鍾勉在背後撐腰,鍾瀚也不敢如此作為。」
顧書硯冷聲道:「剛剛解決完青揚道的事,黔中道那邊就出了么蛾子,看來江南比我們想像的要亂得多。」
「越亂從才越說明推行合銀法的必要。」
塵風平靜的說道:
「如果真的牽扯鍾勉,那東宮這次要損失慘重了。」
顧書硯會心一笑:「戶部是東宮的錢袋子、鍾勉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,若是沒了鍾勉,太子怕是哭都來不及。」
「哼。」
塵風冷哼一聲:「這樣,你和南山帶著牛柱先行去一趟黔中道,暗中查訪事情的真相,我和北涼王去一趟司馬家,怎麼說也得告個別。」
「微臣遵旨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