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辭瀾姿態慵懶，低垂著眉眼，視線一直落在手中的練習冊上。
他只隨意地問了一句：「什麼事？」
「瀾哥，你仔細聽我說啊，別看那破練習冊了。」周遙說著說著，就要過去合上他的練習冊。
顧辭瀾一下子將面前的練習冊拿遠了一點，防止被周遙的手玷污了。
「有事快點兒說，你現在這麼磨嘰。」
周遙也不再貧嘴了，神色都正經了很多：「最近職高那幫總來找事的小混子又來了，咱們學校好多學生都被欺負了。」
顧辭瀾眉頭擰了一下：「那你去處理一下。」
「肯定的啊，我今晚就帶幾個人過去。」周遙翹著二郎腿，好奇地問道，「瀾哥你不去嗎？」
「不去了，我有事。」顧辭瀾抬頭看向教室里的鐘表，計算著時間。
周遙有點疑惑不解。
「放學後你有什麼事？今晚要回顧家老宅吃飯嗎？」
顧辭瀾瞥了他一眼，懶懶開了口：「我要去買幾本練習冊。」
周遙：「……？？」
「不是，你去哪兒？我沒聽錯吧，你還去買練習冊？」
顧辭瀾眼神平靜地掃了他一眼：「早就跟你說了，我要好好學習，和我同桌考同一所大學。」
他拿出一張試卷，開始趕人：「行了，我要掐時間做一套真題，別打擾我了。」
周遙愣在座位上，一直抖動的腿都怔住了。
他以為瀾哥不過是三分鐘熱度，現在真的痛改前非了？因為他小同桌？？
周遙舔了下唇，突然感覺自己被帶動的也有點想學習了。
他掏出一張破破爛爛的數學卷子，「沖他媽的！」
————
天氣漸漸變暖，四月很快到來。
這個月的月末會舉行期中考試，八中同學們都在狠狠埋頭苦學。
甚至課堂上睡覺的人都少了。
周遙更是將名言貼到了自己的腦門上，「上課睡覺覺，考試死翹翹」。
周一早上，黎酥七點準時到校。
直到早自習過半，顧辭瀾都沒來學校，她趕緊拿出手機，只看到顧辭瀾給自己發了一個字，「我」。
黎酥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，於是小聲地問周遙：「我同桌怎麼沒來上學呀？」
周遙強撐著眼皮睜開眼睛，腦袋搖得像撥浪鼓：「黎酥妹妹你都不知道，那我更不知道了。」
黎酥抿了下嘴唇：「好吧。」
趁著年級主任沒有巡視到三班，黎酥偷偷拿出手機，準備詢問他剛才的那個字是什麼意思，卻發現他又給自己發了幾條消息。
【L：寶寶，我感冒發燒了，今天請假一天不去學校。你記得按時吃飯，多喝水，想喝果汁牛奶就跟江寫棠一起去超市買，要是懶得去超市，就讓周遙去買。我頭疼，先睡會兒，可能沒辦法及時回覆你的消息。】
黎酥頓時蹙起眉頭，捏緊了手機，又給他發了幾條關心的消息。
但顧辭瀾不知道是不是難受得睡著了，沒有再回復她。
帶著關切的心情，黎酥趁著上午的第四節課結束後，給顧辭瀾打了個電話。
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。
電話另一端，是他含著濃重鼻音的嗓音，「嗯？你怎麼沒在上課？」
「已經午休了。」黎酥站在小花園，有點擔心他，「你現在怎麼樣了，吃藥了嗎？」
顧辭瀾低低地嗯了一聲，似乎還有點迷迷糊糊：「頭暈，剛才喝了一袋沖劑。」
「沖劑？」黎酥捏緊手機，「你沒有吃撲熱息痛那種退燒藥嗎？」
顧辭瀾聲音很啞：「沒吃，家裡沒有退燒藥。」
黎酥頓時皺了眉頭：「你在家裡等我一會兒，我現在過去。」
「嗯，等你。慢點兒走，過馬路看好車，不急。」顧辭瀾聲音悶悶的，似乎很睏倦。
黎酥掛斷電話後，捏了下眉心。
不會真燒糊塗了吧？
走回去得十多分鐘，她肯定是打車回去呀。
黎酥去了一趟藥房，走到顧辭瀾家門口，輸入密碼，輕車熟路地來到他的臥室。
室內很昏暗，窗簾全部拉上了。
黎酥走到床邊，輕輕點開床頭的小檯燈：「顧辭瀾。」
他躺在床上，被子蓋的很嚴實，額頭上還有一條已經溫熱的濕毛巾。
「……嗯。」
他發出的聲音很輕，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紅。
黎酥伸出小手，指尖探了一下他的額頭。
溫度很燙，尤其是跟自己的額頭對比，顯得更燙了。
她輕聲叫他起來：「你先坐起來，量下體溫，再吃點藥。」
顧辭瀾仍舊躺在床上，意識有些模糊，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來。
他喉嚨有些痛，嘴唇也很乾澀。
黎酥戳了一下他的臉蛋，指尖傳來的燙感讓她意識到，顧辭瀾估計已經發燒三十八度多了。
她從自己拿來的塑膠袋中找出一隻水銀體溫計。
白嫩的小手輕輕扒開他的睡衣，將體溫計塞到了他的腋下。
手背上還有來自他的滾燙體溫。
燙的黎酥忍不住紅了臉。
她可不是故意要摸他身體，只是幫他放溫度計時，一不小心碰到了……
顧辭瀾微微睜開了狹長的鳳眸，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，扣住她的手腕，將她整個人扯過來。
黎酥猝不及防的栽倒在他的被子上，雙手撐在他胸膛上。
抬起眼，恰好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薄唇。
黎酥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：「你好好量體溫呀，別亂動，不然測量不準確。」
但顧辭瀾單手扣住她的腰肢，不讓她起身。
少年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，仿佛帶著細微的電流。
「別動。」
黎酥抬眼和他對視。
他的嗓音磁性沙啞，呼吸都帶著灼人的溫度：「剛才趁我睡覺，你偷摸我，是不是？」
黎酥咬著下唇。
瞬間像炸毛的小貓咪。
她瞪著顧辭瀾，「你說什麼，誰偷摸你了！我是在給你量體溫！」
「是嗎？」顧辭瀾慢條斯理地收緊手中力道，牢牢扣住她的腰。
「當然是啊，我就是在給你量體溫。」黎酥指了一下他腋下的體溫計。
顧辭瀾垂著眼，尾音拖著慵懶磁糜的音調：「不管，我覺得你就是在偷摸我。」
黎酥呼吸一滯。
這什麼人，還強詞奪理起來了。
但他現在是病號。
能怎麼辦，還不是得順從他的心意。
她輕輕抵住他的胸膛，指尖戳著堅硬的胸肌，一字一頓：「行吧，你說是就是。」
顧辭瀾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，胸腔震出低低的笑聲，似大提琴般悠揚低沉。
「小酥餅。」
黎酥看向他，還沒有開口，體溫計已經發出滴滴的響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