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女生大概是心虛了，面露尷尬。
沒有一個人敢說話。
黎酥關掉水龍頭，抽了一張紙巾擦乾手上的水珠，然後團成球，啪一聲扔進了垃圾桶。
她扯了扯唇角，轉身淡定地從門口離開。
在她和那幾個碎嘴的女生都離開了衛生間後，隔間的門被輕輕推開。
一個小腦袋探出來，在四處張望都沒人後，才小心翼翼離開了衛生間。
黎酥回到三班教室，坐到位置上，拿出今天老師發的試卷。
顧辭瀾胳膊支在桌面，懶洋洋地撐著腦袋：「你去衛生間去了整整十分鐘。」
「有這麼久嗎？」黎酥拿筆的手一頓。
顧辭瀾眼底藏笑，疏懶地垂著眼，細長而微微上揚的眼角，為那張清雋的臉龐勾上恣肆張揚的味道。
「有。你再不出來，我都準備去撈你了。」
反正，一會兒看不見小同桌在身邊，他就渾身難受。
黎酥一噎，過了兩秒才看向他：「你好好寫作業，我又不會在學校里失蹤了。」
「那不行。」顧辭瀾薄薄的唇輕輕一挑，笑色暈染上好看的眉眼，「你不在旁邊，我學不進去。」
黎酥：「……」
她這未來男朋友，怎麼這麼黏人？
第一節自習課下課後，班裡一個女生走到了黎酥的身旁：「酥酥，門口有一個女孩子找你。」
黎酥停下筆，抬起頭，順著門外看過去：「嗯？」
女生想了一下：「好像是一班的，我忘記叫什麼了。」
「知道了，我出去看看。」黎酥放下筆桿，準備起身過去。
手腕被一旁的少年突然捉住。
黎酥從他的目光里，看出了擔心的意思。
顧辭瀾盯著她：「一班的誰？來找事的？要不，我陪你一起去。」
「先讓我去看看，就在咱班門口。」黎酥笑了下，「你放一百個心，我又不傻，下雨了會躲雨，有人找事也會反擊回去。」
她笑意盈盈的，朝顧辭瀾眨了眨眼。
顧辭瀾只好鬆開她的手腕，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她，直勾勾地盯著門外。
似乎是一旦有什麼事，他就立馬衝過去，直接把那人給解決了。
黎酥走到門口，看見來人，有點意外。
「你找我嗎，張麗欣？」
是上次出門學習，在新疆炒米粉店偶遇的那個女孩子。
張麗欣圓溜溜的眼睛看向黎酥，重重地點了下頭，語氣有些欣喜：「是我，你還記得我！」
她們旁邊走過兩個外班的男生，正在談論何芷琪被退學的事情。
「哎，何芷琪太慘了，我真想為她打抱不平，只是我打不過三班那幾個。」
「噓！別說了，你沒看到三班門口站著誰嗎！」
「誰啊，沒看到啊。」
「門口矮個子女生對面的那人，就是跟瀾哥他們一起玩的黎酥。快走快走，別被他們抓到了，不然有你好果汁吃嗷！」
他們的對話內容，悉數跑進了黎酥和張麗欣的耳朵。
黎酥的臉色沉了幾分。
張麗欣看了一眼那兩個男生，又看向了神情明顯比剛才沉許多的黎酥。
黎酥緩過神，原本暗沉的神色消失殆盡。
她看向張麗欣，下意識地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痕，語氣有點著急：「怎麼回事，是她們又欺負你了嗎？帶我過去！」
「不是不是！」張麗欣愣了一下，沒想到她會先關心自己。
靦腆的小姑娘搖著頭，舉起手中的塑膠袋，有些羞赧地開口：「我是來給你送禮物的，這是我親手做的桔子糖，用的是我老家種的桔子。給你嘗嘗，謝謝你上次幫我。」
黎酥鬆了一口氣。
在面對張麗欣時，擺出一個甜甜的笑容：「謝謝你啊，我嘗嘗。」
她接過塑膠袋。
指尖捏了一塊桔子糖，放入口中。
嗓音清甜地誇獎道，「比超市賣的好吃多了，你還會自己做糖果，好厲害！」
「不厲害不厲害。」張麗欣圓圓的臉蛋上，浮現了兩道紅暈。
她低著頭，指甲蓋緊緊攥進手心，在黎酥吃完那塊桔子糖後，猛地抬起了頭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。
張麗欣站的離她近了一點，小聲道：「你們班姜和煦郵箱裡收到的視頻，是我發的。我原本不想在所有同學面前，揭露自己被霸凌的傷疤，但是我看到學校同學誤解了這件事，都在罵你……」
她的聲音大了一點，語氣也更堅定了：「黎酥，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，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朋友。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幫助過我的朋友，被所有人謾罵、誤解。」
「所以，你們把那個視頻發出去吧！去跟那些人解釋，是何芷琪的錯。她故意誣陷你，以前又一直霸凌我，她被開除，明明是她罪有應得，與你無關！」
黎酥看了她一會兒，怔了一瞬。
心口的感動似潮水般翻湧而來。
隨後，她垂下眼笑了，真誠地開口：「謝謝你，欣欣。」
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叫自己，張麗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，好半天才說出來話：「沒、沒事的，酥酥。」
兩人要聊了幾句，在黎酥要轉身回教室時，張麗欣拽住了她的校服，垂下眼睛，聲音很小。
還帶了哭腔。
「以前，我一直覺得，在烏鴉的世界裡，像何芷琪和弘心晴這種天鵝都有罪。」
「那些天鵝，看不慣我這種烏鴉，她們詆毀我、辱罵我。」
「直到遇見了你，我才知道……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，一樣可以發光發亮。」
黎酥勾起了唇角，輕輕拍了下張麗欣的肩膀：「不對。」
她從口袋中取出一包櫻花味的手帕紙，放到張麗欣手裡。
女孩兒的嗓音清甜綿軟，如流水般緩緩流入張麗欣的心中。
「你不是烏鴉，你是羽翼還沒有豐滿的天鵝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