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理由找的太好了。

  黎酥一時之間都想不到，有什麼理由能拒絕這份好意。

  畢竟，在自習課上拿出一隻超大的小黃雞抱枕，確實是一件很挑戰年級主任權威的事情。

  盯著他的掌心看了一會兒，她決定試試這個新奇的枕頭。

  黎酥微微彎下身子，側臉貼在顧辭瀾的掌心上，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
  同桌的這個新奇枕頭還挺好用的。

  軟軟的，也有一定厚度。

  黎酥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，蒙上水霧的漂亮杏眸緊緊盯著顧辭瀾。

  他的指尖微微勾起。

  隨後慵懶地倚靠在椅背上，喉結緩慢又性感地滾動了一下，低聲道：「小酥餅，你別這麼看著我。」

  黎酥困得又打了個哈欠。

  困意讓她的眼睛顯得更加水靈靈，盯著顧辭瀾時，眸色水盈盈的，十分勾人。

  聞言，她瞥了他一眼，「我現在連看你都不能看了？」

  「不是這個意思。」顧辭瀾無奈失笑，微微俯低身子，湊到了她的耳邊，嗓音低沉嘶啞，「你這麼看著我，會讓我很想親你。」

  黎酥：「……」

  這是什麼話。

  她就是還沒睡著，隨意地看看他。

  黎酥撇了撇嘴，「那我不看你了。」

  反正她也困得不行了。

  顧辭瀾另一隻空閒的手慢慢抬起來，五指併攏，緩緩撫上了黎酥的雙眼。

  「不許講話了，乖乖睡覺。」

  黎酥耳尖莫名染上了一點緋色，順著他的動作閉上了眼睛。

  大概是今天排練太累了，她很快入睡。

  顧辭瀾盯著她熟睡的恬靜小臉，忍不住勾起唇角。

  自己的掌心貼著她柔嫩的臉蛋。

  能清晰地感受到，女孩兒皮膚光滑又細膩。

  現在離她很近，還能聞到她身上香香的，讓顧辭瀾忍不住想離她更近一點。

  只不過這還是在自習課上，多少還是得收斂點。

  三班的同學們一個個看似都在埋頭寫作業，實際上眼睛和心早已飄到了班級後排。

  這兩個人經常做這種親密的小動作，現在居然都在教室光明正大的貼貼了！

  這還給不給他們這群單身狗一條活路了！

  而且，三班雖說內部很團結，絕對不會去跟老師舉報什麼的。

  但在學校里也這麼高調，難免會有人舉報他們早戀，或者被校領導看到他們的親昵舉止。

  顧辭瀾不急，但周遙和三班的同學們都先替他急了。

  ————

  日子一天天按部就班地過，每天自習課都是花束隊和彩旗隊排練的時間。

  黎酥這段時間肉眼可見地累。

  顧辭瀾只能每天給她帶不同的小零食，有時候是千層蛋糕，有時候是雪媚娘。

  藝術節前一周的周四，江寫棠沒有來學校。

  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請假的原因。

  黎酥給她發了消息，但她沒回。

  周五這天，江寫棠還是沒有來學校。

  她也沒有給大家發過任何消息。

  姜和煦放學後，去她家門口找她，卻聽到她家鄰居說她們一家子好像去隔壁城市了。

  黎酥在周五放學回家後，和爺爺一起吃了晚飯，然後就直接上樓了。

  反正周末了，也不著急寫作業，她先拿出手機繼續聯繫江寫棠。

  這才發現十分鐘前，江寫棠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。

  黎酥立刻回撥過去。

  江寫棠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，黎酥隱約聽見她問，能不能過去陪她做一件大事。

  她趕緊讓江寫棠給自己發了地址，五分鐘後，換好了衣服直接打車過去。

  江寫棠給她的地址，是江城一家酒吧。

  黎酥聽過這家，會員制的酒吧，環境相對來說還不錯。

  江寫棠在門口等她，見到了黎酥，和她揮揮手打招呼，「酥酥，你來了。」

  語氣不似平時的雀躍。

  黎酥抿了下唇瓣：「棠棠，你是不是心情不好？」

  江寫棠一愣，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：「我的演技這麼差嗎，剛見面就被你發現了。」

  「很明顯的。」黎酥仔細看了她一會兒，抬手拂去掛在她唇邊的碎發，「你看起來憔悴了很多。」

  江寫棠笑了下，腦袋倚在黎酥的肩膀上：「這兩天往返了一趟京市，有點累。」

  黎酥聯想到她叫自己過來的原因，皺了下眉，「是家裡有什麼事嗎？跟你今天叫我來的原因有關？」

  「差不多。」江寫棠疲憊地閉上眼睛，淡聲道，「我爸昨天去京市醫院複查，今天又讓我見了我爸公司董事長的兒子。」

  黎酥指尖微微一頓。

  她有簡單聽說過江寫棠的家庭。

  雖然他爸媽關係不錯，但他們家是集團的二把手，處處受制於董事長。

  黎酥之前還經常聽她吐槽，說他爸媽經常諂媚這位董事長，讓她也跟著一起。

  「你爸爸複查一切正常吧？」

  江寫棠點了下頭，「我爸的病是小毛病啦，沒什麼大事。最讓我煩的還是，董事長希望我能跟他兒子現在訂婚，等大學一畢業直接結婚。」

  想到自己的婚姻被這麼明明白白地安排了，江寫棠煩躁得一批。

  路邊的石子被她踢飛了好幾個。

  黎酥想了下，「你爸媽那邊呢，是什麼意思，你努努力做他們的功課。」

  「太難了，我爸媽真的老古板思想，明明也是公司的二把手，但事事都要考慮董事長的感受。尤其這件事，我爸媽還覺得挺好，他們認為董事長家知根知底，我嫁過去兩家也熟悉。」江寫棠苦笑了一下。

  黎酥皺起了眉頭。

  江寫棠家裡本來就處處受制於這位董事長家，要是真的嫁過去，直接低人一等了，在那邊完全沒有話語權。

  何況，棠棠也不喜歡這位董事長的兒子。

  這件事還挺難辦的。

  眼瞅著黎酥都一直皺著眉頭，江寫棠拉了下她的胳膊：「先別說這個了，酥酥，我花錢找人查了，這位董事長的兒子經常瞞著他父母去酒吧，今天好像來這家了。我打算試試，能不能拍到他花天酒地的照片，這樣我爸媽應該就不會再逼我了。」

  兩人已經站在了這家會員制的清吧門口。

  人來人往，大多數是穿著得體的成功人士打扮，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。

  只有她們兩個，一個穿著酒紅色魚尾裙，一個穿著薄紗外套和白色短裙。是學生模樣的打扮，卻因為顏值極高，吸引了眾人的目光。

  江寫棠拽著黎酥的胳膊往酒吧內走。

  果不其然被保鏢攔下了，要求她們出示身份證。

  好在兩個人也都滿十八歲了，順利進入。

  黎酥環視了一圈周圍，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酒吧。

  她悄悄拿出了手機，準備發條微信給顧辭瀾。

  注意到她一直捧著手機，江寫棠停下一直在找人的目光，湊了過去，「酥酥，你在幹嘛？」

  「馬上，我先發個消息。」黎酥捧著手機噼里啪啦地打字。

  江寫棠一秒就懂了，曖昧的笑了笑：「我知道了，給瀾哥報備一下是不是？」

  嘖嘖，這戀愛的酸臭味。

  黎酥有點不好意思了，「我怕他一會兒電話轟炸我，我又沒聽到。」

  江寫棠表示很理解。

  目光緊緊地盯著正在發簡訊的黎酥。

  她看到，黎酥在發消息時，唇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。

  酒吧燈光映照在女孩兒的白裙上，美好得不可方物。

  江寫棠悄悄地嘆了一口氣。

  想到今天去見那位董事長的兒子，再想到以後有可能和一個自己不喜歡、也不喜歡自己的人訂婚結婚……

  她突然覺得好可怕。

  也有點兒莫名的羨慕酥酥和瀾哥雙向奔赴的感情了。

  江寫棠的指尖抵著酒水單，將它挪到了遠一點的地方。

  她也拿出了手機，指尖滑動屏幕，微信里一串串的小紅點，有無數條未讀消息。

  目光一掃而過，最終又停留在了最上方的那個人名。

  姜和煦。

  她輕輕地舔了下乾澀唇角，回復了姜和煦的消息，告訴他自己已經回江城了，沒什麼事。

  別人的消息她都沒回。

  心情不好，實在是沒有精力去回復，等睡一覺心情好了再去一一道歉吧。

  黎酥很快發完了消息。

  她看著旁邊又在找人的江寫棠，趕緊放下手機，根據僅有的一張照片，陪她一起找人。

  兩人在一樓找了一圈，都沒發現那位董事長兒子的身影。

  這家清吧的二樓需要svip才能進入。

  江寫棠垂頭喪氣：「算了，看來今天沒辦法拍到了，估計他在二樓，或者已經走了轉場去別的地方玩了。」

  黎酥側眸看了眼樓梯：「要不，我找找人，看看能不能要來一張svip卡？」

  「算了，酥酥。」江寫棠搖搖頭，「二樓都是包間，私密性很強，估計拍不到，只能等以後有機會，去蹦迪的酒吧試試能不能拍到了。」

  黎酥點點頭：「也行，你如果要去拍，隨時叫我，你一個女孩子去蹦迪的酒吧拍照太危險了。」

  「好，我知道。不過我們今天來都來了，要不要嘗一杯？」江寫棠笑了下，叫來服務生。

  黎酥好奇地看著酒水單。

  最後幾頁的威士忌和風乾葡萄酒之類，她比較熟悉，家裡聚會時偶爾也會喝。

  只是前兩頁的雞尾酒名字，她第一次聽說。

  白與愁，椰林飄香，煙燻烏梅，茶里茶氣，咖啡因警告……

  名字有點兒好聽，還有點兒奇怪。

  黎酥一臉好奇。

  江寫棠指著菜單，對服務生說道：「我要一杯白與愁，謝謝。」

  她又看向黎酥：「酥酥，你喝什麼？椰林飄香和富士山夏的酒精度數很低。」

  「我都可以。」黎酥眨眨眼。

  江寫棠啪的一聲，合上酒水單：「行，那我們再要一杯富士山夏，謝謝。」

  服務生唰唰地記錄。

  很快給她們端來了兩杯雞尾酒，還貼心地贈送了兩杯熱牛奶和小吃。

  「兩位慢用，喝酒前可以先喝牛奶吃點東西，這樣不傷胃。」

  黎酥笑了下，「謝謝。」

  她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，有點兒好奇是什麼味道。

  「這杯富士山夏，你嘗嘗，聽說和奶茶一樣味道。」江寫棠指了一下，「百利甜和咖啡甜酒做的，應該有很濃厚的奶油和煙燻味道。不好喝的話，你就喝牛奶吧。」

  說著，將兩杯熱牛奶都推到了黎酥的面前。

  黎酥還沒反應過來，就看到江寫棠已經拿起一杯橘色雞尾酒，喝了一大口。

  那杯叫作富士山夏的酒，從外觀看起來，也和奶茶差不多。

  黎酥拿起杯子，輕輕地抿了一口。

  入口確實是很濃的奶茶味，只不過喝下去後，還是有很濃的酒味停留在喉間。

  她又抿了幾口。

  再放下杯子時，發現江寫棠已經喝完了大半杯。

  黎酥：「……」

  不是，這也喝的太快了。

  她沒怎么喝過酒，但也知道雞尾酒都是各種洋酒調製出來的。

  酒混著喝是最容易醉的。

  黎酥趕緊給江寫棠餵了幾口牛奶，「你慢點喝，喝太快了容易暈，還傷胃口。」

  「沒事的，我有點兒煩，正好借酒消愁了。」江寫棠搖搖頭，感覺自己只是微醺的狀態。

  她腦袋有一點暈乎乎，繼續喝下了半杯。

  江寫棠很快喝完一杯，叫來服務生：「麻煩再給我一杯茶里茶氣。」

  綠色的雞尾酒，不用湊近，都能聞到很香的香水檸檬味道。

  江寫棠喝完兩杯，頭有點暈，趴在桌上對黎酥小聲說道：「我眼前的世界一直在晃，是不是地震了？快來和我一起躲起來！」

  話音剛落，江寫棠捂住了自己的腦袋。

  黎酥：「……」

  完了，這是真醉了。

  她用濕巾擦了下桌面，「你休息一會兒，我幫你看著點。」

  ————

  顧辭瀾在家裡做完題後去洗澡。

  手機放在臥室充電。

  他繫著浴巾出去後，發現鎖屏界面好幾條微信消息。

  趕忙解鎖，準備打開微信，姜和煦卻先給他打來了電話。

  「瀾哥，我朋友跟我說，在酒吧里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。」

  顧辭瀾一點兒興趣也沒有：「看見就看見吧，怎麼了，別耽誤我回復女朋友的消息。」

  姜和煦：「……」

  他語氣略帶幾分幽怨：「瀾哥，別回復了，直接去酒吧抓人吧。」

  顧辭瀾：「？？？」

  「什麼意思，你給我說清楚了？！」

  姜和煦：「……我把地址發你微信了，你來看看就知道了。」

  掛斷電話，顧辭瀾眯起桃花眼，盯著微信里的幾條消息。

  行。

  可以。

  小女朋友現在膽子是越來越肥了。

  還陪著江寫棠去酒吧辦大事……？

  十分鐘後。

  清吧門口。

  周身散發冷氣的顧辭瀾和一臉無奈的姜和煦碰面了，身後還有一個跟著亂的周遙。

  ————

  黎酥喝了大半杯富士山夏，甜奶油味道讓她有點貪杯。

  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。

  她拿出手機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，是顧辭瀾打來的電話。

  「餵。」

  「我看到消息了，你們還在清吧？」顧辭瀾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。

  黎酥握緊了手機，心裡微微蕩漾：「啊，我和棠棠還在呀。」

  這邊音樂聲還挺大的，有點吵。

  必須要很大聲音說話才能聽清。

  黎酥又補充了一句：「這家清吧，挺正規的，旁邊都是穿西裝談生意的人類高質量男性。」

  「你不用太擔心我，我一會兒就回去。」黎酥甩了甩腦袋，「棠棠要來清吧拍點東西，我陪她一起……你這酒吧不是你想的那種亂糟糟的，我旁邊都是人類高質量男性在談生意。」

  「我剛聽到，有個人在談一項五千億的大項目！」

  顧辭瀾：「？？？」

  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：「多少，五千億，首富都不敢這麼說。」

  少年磁性低沉的嗓音，裹挾著被氣笑了的音色。

  「小酥餅，你是不是忘記你還有個男朋友了，乖乖坐著，等我過去抓只小酥餅回家。」

  黎酥：「……」

  她皺起一張漂亮的小臉，直接掛斷了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