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時候,四兒又來到聖光堡。
六姑娘笑著問:「你這兩天怎麼總喜歡往我這裡跑?」
四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,她問:「六姑娘,今晚你會贏嗎?」
「只要你還彈奏平時的那些曲子,我一定會贏。」
「六姑娘,這麼多年過去了,你都沒有回過家嗎?」
「回家?我哪還有家?自從那場戰爭燃燒起來,我的家就毀了。」
「是什麼戰爭?六姑娘,你能和我說說嗎?」
六姑娘呵斥說:「四兒,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?」
四兒小聲說:「我是在關心你。」
六姑娘一下子被逗笑了。
「這真有趣!從來都是我關心那些可愛的孩子,沒有孩子關心過我。四兒,你關心我?」
「我當然關心你了。」
「可惜呀,太晚了。50年前如果有人這麼關心我,或許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。」
「六姑娘,現在還不晚。只要你改過自新,離開田圈鎮,我們大家都會原諒你的。」
六姑娘又氣又惱:「四兒,你是來當說客的?快說,是誰指使你來的?」
「沒有人指使我,是我自己要來的。」四兒哭了:「和少童鎮的那些孩子相比,我覺得你更可憐。雖然他們現在沒了爹娘,但他們依然生活在自己的家園,而你則……」
「四兒,別說了,你給我離開這裡!」
四兒被六姑娘趕出了聖光堡。
四兒失落地回到家。
秦若影問怎麼樣了。
四兒說:「六姑娘聽不進我的勸說,我為她感到惋惜。」
「今天晚上,我要在舞台上打敗六姑娘。」
這個時候,四兒的內心很矛盾,她一邊痛恨六姑娘的所作所為,一邊同情六姑娘的悲慘遭遇。
在晚會開始前的一個時辰,四兒獨自抱琴出去了。
秦若影感到很奇怪,就跟在四兒後面。
四兒在街上四處張望,她找到一個站崗的六姑娘的家僕。
四兒徑直走過去,問:「你想家嗎?」
「小姑娘,我在站崗,請不要和我閒聊!」
「你會唱雪靜堡的歌曲嗎?請教教我。」
家僕拉過四兒,小聲問:「你怎麼會知道雪靜堡?」
「是六姑娘告訴我的。」
「小姑娘,你現在想做什麼?」
「我想彈奏雪靜堡的曲子,喚醒六姑娘的記憶。」
「六姑娘的事情,我不是很清楚,我都是聽我爹說的。當年,叛軍燒了六姑娘的宮殿,六姑娘和一部分家僕死裡逃生,不得不離開雪靜堡。那個時候,我爹只有十幾歲,是幫六姑娘牽馬的。我聽說雪靜堡是一個美麗的地方,也想著能在有生之年回去看一看。只是,六姑娘好像沒有回雪靜堡的意思。」
「大叔,只要你教我雪靜堡的曲子,我一定可以感動六姑娘,讓她帶你們回雪靜堡。」
「聽我爹說,《空靈之寂》是六姑娘最喜歡的曲子,只要她一跳舞,必用這首曲子伴奏。」
「大叔,我求你快教我。晚會快開始了,時間真的不多了。」
秦若影見四兒和家僕聊得很投機,以為四兒在告密,心裡有些慌張。可是,告密為什麼要帶琴呢?而且,告密需要說這麼多話嗎?秦若影越想越不明白。
晚會開始,孩子們都到齊了,唯獨缺少四兒。
六姑娘大發脾氣:「她上哪兒去了?你們快去找她!」
站在舞台上,秦若影也有些心神不寧。
這兩天,秦若影早已把四兒當成了她的妹妹。傍晚的時候,秦若影看到四兒和一個家僕在閒聊,她因為肚子餓,就回去吃了飯,再回來時就不見四兒了。秦若影以為四兒來了歡樂殿,就匆忙趕過來,沒想到四兒竟失蹤了。
一個小時後,四兒被家僕帶到歡樂殿。
一個家僕高聲喊道:「四兒姑娘找到了!」
孩子們紛紛讓開路,讓四兒過去。
四兒把琴放到桌子上,準備彈奏。
六姑娘責怪說:「四兒,你去哪兒了?你讓我在這等了你半個時辰,膽子不小啊,真是反了你了!」
「對不起,六姑娘,你懲罰我吧。」
「我……」
秦若影連忙勸阻說:「六姑娘,既然四兒來了,我們就開始吧。」
秦若影和六姑娘藉助纜繩爬上鋼絲繩。她們都站立在鋼絲繩上靜止不動。人們驚嘆。
四兒猶豫了一會兒,還是不敢彈奏《空靈之寂》。她彈奏一首六姑娘熟悉的曲子。
六姑娘一聽是她熟悉的曲子,心想贏定了。
秦若影腳踩在鋼絲繩上,利用身體平衡變換著各種動作。六姑娘時而用腳踩鋼絲繩,時而用手抓鋼絲繩,上下翻飛,贏得孩子們陣陣掌聲。
秦若影心想:她這是跳舞嗎,分明是在表演雜技。
一曲結束後,六姑娘嘲笑說:「小姑娘,你是不可能贏我的,快認輸吧。」
秦若影還在擔心四兒,她想親自問問,就說:「我想休息一下。」
秦若影和六姑娘都從鋼絲繩上下來。
秦若影徑直走到四兒面前,問:「你去哪兒了?」
六姑娘以為秦若影想讓四兒彈奏她不熟悉的曲子,就說:「小姑娘,別白費力氣了,就算你換了曲子,也贏不了我。」
四兒對秦若影說:「姐姐,有一句歌詞,我不知道怎麼彈,你可以教我嗎?」
「你唱出來,我教你。」
「在這雪白的聖地,我們一起翩翩起舞;心兒總是向著陽光,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。」
秦若影伸手就要去彈琴。
四兒阻攔說:「姐姐,你告訴我撥哪幾根琴弦就行了,一會我再彈。」
「這是什麼曲子,為什麼我從沒聽過?」秦若影十分自信,米來王國的曲子她都會唱,也都能跳出舞來,但四兒唱的這首歌,她從沒聽過。
四兒對秦若影耳語:「這是雪靜堡的曲子——《空靈之寂》。」
秦若影忽然明白了:「你是想以此來感動六姑娘?可是,這太冒險了。萬一六姑娘發怒,你就遭殃了。」
「姐姐,我仍然相信六姑娘是一個有感情的人,她會被我感動的。」
「但願你是對的。」
秦若影和六姑娘再次站在鋼絲繩上。
四兒從六姑娘熟悉的曲子起調,當她彈奏了一會後,忽然變調,彈奏起《空靈之寂》。
六姑娘已經50年沒聽過這首曲子了,當熟悉的旋律響起時,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那些年,在雪靜堡的城堡之巔,六姑娘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。穿著潔白的紗裙,踩著晶瑩的白雪,在寒風中,在陽光下,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,她翩翩起舞,成為雪靜堡最美的風景。時光永遠回不去了,家園也不復存在,但回憶永遠在她的腦海中停留,不忍離去。
六姑娘沉思良久,不自覺地鬆開了手。
「六姑娘,小心啊!」一個孩子喊道。
「啊——」六姑娘尖叫著落了地。
四兒見狀,停止了彈奏,她眼眶浸濕。
「六姑娘,對不起,是我害了你。」